第207章著手人事布局
彭長宜給老顧打了電話,問老顧後備箱里還有沒有酒和煙。老顧說有酒,箱子里有三瓶,也有煙,一條半。彭長宜放下電話,就進了裡屋卧室,從櫃里搬出一箱茅台酒,這還是他從老家帶回來的,又找出了兩條中華煙,他知道,部長喜歡抽中華。把東西搬出后,他開開門,又把宋知厚叫了進來,說道:「小后,把這些東西放後備箱去。」
宋知厚搬著這些東西就下了樓。
彭長宜看了看錶,儘管離下班的時間還有一會,但是他已無心在辦公室呆下去了,說不定一會來人他就是想走也走不了。想到這裡,抓起手機,就下了樓。
他讓老顧開車把自己送到王家棟家門口,老顧不用問就知道那酒和煙是給這戶人家送的,不等書記說話,他就從車上把那酒和煙搬到門樓前,然後說:「我什麼時候來接您。」
彭長宜說:「我給你打電話。」
老顧點點頭便開車走了。
彭長宜手裡拎著兩條煙,站在門樓前,按下了門鈴。
不大一會,就傳來部長夫人的問話:「是雯雯嗎?」
「不是雯雯,是雯雯的叔兒。」彭長宜在外面答道。
部長夫人笑了,說道:「長宜,這麼快,請人的還沒回來,被請的就先到了。」說著,就開開門。
「哈哈,那是。」彭長宜把手裡的袋子遞給部長夫人,自己彎腰搬起酒,就往裡走。
部長夫人說道:「長宜,帶這麼多酒,讓他少喝。」
彭長宜回過頭說道:「不讓他喝,我自己喝,這些,先存在您家。」
「呵呵。」聽了他的話,部長夫人笑了。
彭長宜搬著東西就進了屋,部長正坐在沙發上和孫子玩耍。
就見那個小傢伙正撅著小屁股,一手扶著沙發,一手正要從地上撿什麼,見有人來了,就扶著沙發站了起來。
彭長宜進來后,把東西放在地上,直起腰,說道:「哈哈,王子奇,你都能站著了?」
部長說:「什麼能站,我們都能走了,來,給你彭大大走兩步。」
哪知小傢伙卻一下子扎到爺爺懷裡,笑著看彭長宜。
彭長宜說:「別裝不認識我。」
彭長宜出去洗手,部長夫人正在做飯,彭長宜說:「阿姨,您別做費事的,弄碗炸醬麵就行了。」
部長夫人說:「放心,一點都不費事,長宜,雯雯是不是去超市了?」
「她沒說。您啊,給我們炸盤花生米就全有了。」
「放心,你想吃費事的,我都弄不了。」
他笑了,洗完手,部長夫人遞給他毛巾,彭長宜又說:「部長早就回來了,怎麼不告訴我啊?」
部長夫人說:「是他不讓告訴你,怕你分心,說你這段忙。」
彭長宜笑了,說道:「我就是再忙,晚上還是有時間的。」
彭長宜將毛巾遞給部長夫人,就走了出來。重新回到北屋,就坐在了部長的對面,冷不丁他就看見沙發的旁邊,斜放著一根拐杖,他的心就是一沉,臉上的笑就沒有了,他皺著眉,說道:「您的腿,還不好?」
王家棟下意識地揉著一條腿說道:「沒有大礙。不用擔心。長宜,是不是這段特別忙。」
他又在迴避這個問題!
彭長宜這次就想刨根問底,說道:「沒有大礙為什麼拄拐?這根拐棍肯定是您的,不是王子奇的?」
王家棟「哈哈」大笑,逗得小傢伙也仰著頭看著爺爺笑。
王家棟說:「還有些不利落,這個拐放在身邊是以備萬一用的。」
「我不信,您的腿,到底是怎麼回事呀,問了您好幾次您都不說,難道,有什麼事不能跟我說的嗎?」彭長宜依然皺著眉頭說道。
「行了,你小子收起好奇心吧,怎麼當了市委書記就這麼婆婆媽媽的了。」王家棟沒好氣地說道。
彭長宜不再說什麼了,而是把頭別到一邊不言語了。
王家棟看著彭長宜,知道他不高興了,就說道:「你帶這麼多酒和煙,誰喝,誰抽啊?」
「我。」彭長宜也沒好氣地答道。
「哦,你還缺酒喝?」
「缺。我欠酒多,酒欠我少。」彭長宜悶悶地說道。
「哈哈,丘吉爾的話吧?」
彭長宜笑了一下。
「你會抽煙了?」王家棟沒話找話說。
「我不會,有人會。」彭長宜還在賭氣。
「呵呵,我戒煙了,酒也喝不了多少了。」王家棟嘆了一口氣。
彭長宜說:「戒煙就戒煙唄,放在這兒,給沒有戒煙的人抽。」
王家棟笑了。
彭長宜扭過頭,看著他說:「我不知道您顧慮什麼?現在跟從前不一樣了,您為什麼不肯告訴我實情?」
王家棟變了臉,嚴肅地說道:「實情,什麼實情?儘管現在跟原來不一樣,但畢竟還有一樣的地方,再說,我能夠出來保外就醫,也多虧了這腿。這頁永遠翻過去了,你以後不許再問!永遠都不許!」
彭長宜低下頭不說話了。
王家棟緩和了一下語氣,說道:「今天忙嗎?」
「忙。」
「忙還幹嘛來?」王家棟瞪著眼說。
「這是兩個概念,兩碼事。」彭長宜故意低著頭,尅著手指頭說道。
王家棟笑了,說道:「奇奇,去,把這個給大大吃。」說著,就把手邊一個棒棒糖遞到孩子手中。
小傢伙拿著棒棒糖,扶著沙發,噌到彭長宜身邊,舉起了小手。
彭長宜笑了,說道:「叫大大。」
「大——」小傢伙含糊不清地叫了一聲。
彭長宜接過糖,放到一邊,就想抱他,孩子掙開了他,又扶著茶几,噌回到爺爺的懷裡。
彭長宜說:「都會說話了,真快。」
王家棟說:「說不利落,先會叫的爸,後會叫的媽。」
叫爸和媽,是孩子的天性,不知為什麼,彭長宜聽了這話就有些心酸,他站了起來。
王家棟剛要說話,雯雯進屋了,她進來后,給彭長宜沏了一杯水,就把王子奇抱了出去。
彭長宜望著外面跟孩子玩耍的雯雯,半天沒說話。
「來呀,喝水,怎麼見了我沒話說了。」
彭長宜笑了,說道:「話太多了,都不知從哪兒說好了。」
王家棟喝了一口水,說道:「怎麼樣,事情完全平息了?」
彭長宜知道他問的是開發區工人遊行的事,就坐了回來,說:「基本平息了,本來就不該有這檔子事。」
王家棟說:「沒有不該,只有該。是誰在背後策劃的這事,你心裡有譜嗎?」
「那還能沒譜。」
「是國慶?」
「應該不會有第二人。」
「你這麼自信?有什麼根據嗎?」
「不用根據,寧信其有,不信其無。」
王家棟看著彭長宜,感覺這個弟子的確是成長起來了,一句寧信其有,不信其無,說明了彭長宜的與日成熟。
彭長宜又說道:「其實,判斷是誰一點都不難,您想想,朱國慶跟這些企業都有利益關係,並且有的企業里據說還有他的股份,損失最大的就是他個人的利益。」
「可是你別忘了,張懷弟弟家的鍍鋅廠也在其中。」
「我知道,但張懷當天就明確表示,他要關停,而且不會亢州的任何地方辦這種企業了。他說的話我信,如果我是張懷,我也會這樣做。他不會給別人當替罪羊的,再說,而且他馬上就到站了,他不會跟我對著乾的。」
彭長宜又說:「而且我年前就放出風去了,要整頓這些污染企業,按說那個時候,應該是請願最好的時候,但是卻沒有,而是開完兩會他順利當選后,才出了這檔子事,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王家棟說:「你是市委書記,如果因為個人恩怨,在選舉出現問題,你是要負責任的,所以,某種程度上,你和他是綁在一切的。」
「是,您說的一點都不錯,我不會選掉他,但有可能不會讓他這麼圓滿,高票當選,風光無限。所以,他怕我寒磣他啊,他對我是不得不防。」
王家棟點點頭,他又說道:「張懷退後,你打算讓誰接任?」
「我也沒有想好,我也想徵求一下您的建議。」
「我只是聽聽你的想法,我不會給你任何建議,這是我的原則,我如今的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儘管判決書上沒有說剝奪我的政治權利,但實際上,我也是沒有政治權利的人了。你打聽打聽,有哪個市委書記,會聽一個階下囚的建議?太背興了。」
「呵呵,我從來都沒在乎過這個,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格,還說這些。」
「我這是在提醒你,提醒你要注意我的身份。」
「我才不管您是什麼身份呢,是不是呀,王子奇。」他突然對著王子奇說道:「難道因為您身份的改變,您就不是王子奇的爺爺了嗎?對我,也同樣是這樣。」
「你不在乎,我在乎。」王家棟提高了聲音說道。
「那是您的事。」
王家棟見說服不了他,就說道:「好了,說正事吧,政協主席你考慮過人選嗎?」
彭長宜笑了,說道:「我想把呂華弄進常委。」
「你想讓他接張懷?」
「當然不是。通過我觀察,感覺這個人靠得住,守規矩,另外,也有點本事。只是這麼多年一直沒有得到重用。」彭長宜說道。
王家棟說道:「你對呂華的評價很準確,他的確是這樣。當初跟著樊書記時,樊書記一下子就讓他去了南城當書記,那個時候城關鎮剛剛分家,大家有些微詞,這樣,樊書記在的時候也沒有動他,而是讓他在那裡積累工作經驗。後來樊書記走了,無論是鐘鳴義還是韓冰,既沒動他,也沒提他,一干就是**年,擱誰,誰都急了,但是你看了嗎?他一點都不急,不找不鬧不靠,依然故我,該這麼干就怎麼干。儘管南城沒法和北城的經濟條件比,但是你看南城的工作,紮實、地道,沒有出現明顯的紕漏,而且各項指標穩中有升,沒有轟轟烈烈,只是穩中有進,而且默默無聞,電視台、報紙很少有他們的報道,而且和方莉配合默契,這不能不說他是具備了一定的政治素養。」
王家棟說的方莉,最早的亢州市團委書記,是王家棟一手培養提拔起來的女幹部,跟呂華搭班子,有人說,王家棟培養提拔方莉,很像當年培養提拔古卓一樣,想把方莉培養成第二個古卓。
由於南城經濟條件一般,跟下面鄉鎮無異,加之一個是樊文良的人,一個是王家棟的人,所以,無論是鐘鳴義還是韓冰,對南城班子這兩位黨政一把手,一直都沒有動,他們的副手都是換了又換。官場上往往都有這種現象,不動你,不提你,涼著你,某種程度也是一種制裁。
呂華調到市政府任秘書長后,彭長宜在這次鄉鎮幹部大調整中,大膽啟用了方莉,使她成為亢州目前唯一一位女性黨委書記。
王家棟又說道:「長宜啊,啟用呂華沒錯,呂華也的確夠格,而且這麼多年來,呂華也是穩穩噹噹,沒出過什麼意外。但是你想過沒有,你最近提上來的這些人,就不怕別人說你有私心?」
彭長宜說道:「這個問題我想過,但是我也用了跟自己沒有關係的人,還是這些人佔了大多數,比如衛生局宗銳,之前對他一點都不熟悉,甚至都沒見過他。比如蘇乾,比如蘇凡,跟我有關係的,能勝任領導工作的,我不能因為別人怎麼認為而不提,恰恰相反,我要大膽的提拔重用,試想,誰不用自己放心、了解的人?」
「但是,你還用了曹南,用了寇京海,甚至方莉、呂華……而對朱國慶提議的林岩卻沒有用。」部長尖銳地看著他。
彭長宜知道部長在檢驗他,另外,也知道部長怕他蠻幹,就說道:「這個問題,我是這樣理解的,曹南、寇京海、呂華等,即便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也得用,就是來一個對亢州幹部沒有任何偏見的市委書記也會用他們的,首先,他們的工作能力和資格在那兒擺著呢,另外縱觀這些幹部隊伍,不用他們用誰?環保局那個邢建忠,我一見他連發言都吭哧癟度的,就從心裡起急,而且這個人在考核中表現也不怎麼樣,這種人,我遲早要換掉。」
說到這裡,彭長宜仍然有掩飾不住的厭煩,他見部長沒有反駁他,就繼續說道:「對於能力強的,必須給他一個平台,給他一個契機,讓他儘早施展才能。如果當年您不給我這樣一個契機,我興許沒有今天,可能更到不了今天這個位置。我跟您說,對於呂華和曹南,我都想直接讓他們進班子,就是怕別人說三道四才暫緩了一步,另外我有個切身體會,只要看準了一個人,就大膽用,不能耽誤,一幹部干工作的最佳時間掐頭去尾就那麼十年左右,一旦提拔不上來,就失去了他最佳時機,就像被撂荒的土地一樣,浪費了資源。至於林岩,您想想,他怎麼可能去開發區當一把手呀?就是我親弟弟也不行啊!我不這樣朱國慶是對他好,我認為這是不負責任的表現,儘管使用幹部要大膽,但是我還沒有大膽到盲目的份兒,我不能拿工作、拿幹部當兒戲。你不信,如果用了林岩,那就真的該出反映了。我跟林岩的關係也一直不錯,那天我跟他談了這個問題。」
「哦,你跟他談過?」王家棟感覺彭長宜工作的確很細心。
「是的,我把我的意思說了,如果現在讓他當開發區一把,恐怕對他不是件好事,真的,這不是對一個幹部付責任的態度,畢竟,他還差了那麼一點,他自己也心服口服。」
王家棟點點頭,彭長宜有自己的一套用人理念,這讓他不再擔心了,儘管很有當年自己的風範,但是比自己的工作還要細心,比自己要親民。他換了話題,說道:「開發區的事你還要用心,總之你重創了對手,所以凡事要小心。我聽說他去省里去看老樊去了。」
「哦?怎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