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你血口噴人
彭長宜當然不明白沈芳的心思,他還以為沈芳怕自己再打她呢,儘管沈芳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但是彭長宜是不會再向她揮拳頭的,拳頭,是解決不了夫妻間這種事情的。
他也走出卧室,來到客廳,但是他卻沒有坐下,而是背對著沈芳,看著自家外面的院落。
沈芳平靜了一下說道:「你不是問我為什麼這樣做嗎?你坐下,我告訴你。」
彭長宜回身,坐在了離沈芳最遠位置的那個沙發上。
沈芳當然注意到了和丈夫的這個距離,她說道:「你常年不在家,就是每個禮拜回來,不從外面喝完酒不回來,而且每次都是大半夜才回來,門口那些擺攤的小商販,人家都以為我是單身,那天一個賣菜的大姐,拉著我要給我介紹一個對象,你說,我心裡是什麼滋味……」
這個事,沈芳跟他磨叨過,而且不止一次,他說道:「一個賣菜的你跟她計較什麼,難道,我不經常回家就是你出軌的理由嗎?」
沈芳擦著眼淚說道:「我也是人,也需要溫暖,需要愛!」
沈芳的話,居然噎得彭長宜說不出話里,他半天才瞪著眼說道:「那照你這麼說,在外地工作的男人,他們的妻子就都應當出軌嗎?」
「別人的事和我沒關係,我只說我自己。」
「你自己怎麼了?你丈夫在外拚命工作,為了這個家,為了你跟孩子,我們從一無所有到現在這個樣子?你還不滿足嗎?」
沈芳聽丈夫說道這裡,她流出了眼淚,說道:「彭長宜,我也是女人,當你摟著別的女人親熱的時候,你想過我嗎?是,你現在在別人的眼裡,的確是個成功的男人,有多少比你起步早的人,都被你甩在了後面,就連江帆不是都敗走內蒙了嗎,我知道你很了不起,但是,你關心過我嗎?」
彭長宜說:「你要我怎麼關心你,我每次進家,聽到過你的好話嗎,除去指責就是指責,我怎麼做都不對,怎麼做都不合乎你的標準,我幹嘛在外面喝酒回來,就是不想聽你婆婆媽媽的叨嘮。」
「我叨嘮你什麼了?我早就知道你煩我了,你就是心裡不說而已。」
「我煩你什麼?」
「你煩我站著地方礙事,煩我不如你那些個女人年輕漂亮有知識,我為什麼要當這個主任,就是想讓你看看,我沈芳,不次於你那些個女人,不次於你!」沈芳狠勁地擦了一下自己的眼淚。
彭長宜瞪著她說:「我什麼女人?」
「你說哪?先是那個葉桐,後來是江帆的小狐狸精,別以為你做的事別人就不知道。」沈芳的眼裡就有了不屑。
彭長宜一時竟然語塞,他看了她半天,才說:「我跟她們什麼關係都沒有,你願意怎麼說就怎麼說。」
顯然,沈芳看到了丈夫的心虛,她乘勝追擊,說道:「什麼叫我願意怎麼說就怎麼說啊?那個小狐狸精被江帆甩了,又投到你懷抱,你拿當寶貝一樣,誰不知道呀?」
「你血口噴人!」彭長宜有些生氣了。
「我血口噴人,你敢不承認,她跟雯雯那丫頭被綁架那天,是誰抱著她,又是誰陪著她去的醫院,還守了她一天一夜?是哪個下三濫做的?」
彭長宜憋了半天才說:「那是情況特殊,換了誰都會這麼做。」
「得了吧彭長宜,你那點花花腸子我還不知道嗎?你是假公濟私,藉機多跟她接觸接觸,別把人都當傻子。」沈芳說道,決定不給他留一點面子。
彭長宜忽然意識到,怎麼話題轉到自己身上了,本來今天是由她引起的?說道:「我跟她是清白的,光明正大的,如果我想瞞你,就不會在那個醫院了,我不知道那個醫院都是你媽的人嗎?今天,說的是你,不是我!」
沈芳梗著脖子說道:「是你問我為什麼這樣做的,我在給你找原因。」
彭長宜冷笑了一下,說道:「哼,看來這局領導沒白當啊,水平見長……」
沈芳聽出了彭長宜話里的諷刺意味,就說道:「我知道你翅膀硬了,看不上我這個芝麻小官,但是你知道嗎彭長宜,我從這個小官中找到了我的人生價值,找到了我活著的價值,因為我知道,一個女人,真正的價值是在工作上,而不是在你和孩子的身上。」
如果沈芳說她的價值不在他的身上,彭長宜還能理解,但今天沈芳說也不在孩子身上,他就感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了,這個女人,肯定被那個混蛋洗腦了,要知道,沈芳對孩子那可是從來都是關心備至,從始至終,孩子,是她的全部。可是,眼下聽著她說出這樣的話,彭長宜的心涼了。
彭長宜低著頭,想了一會說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彭長宜這麼一問,沈芳的眼淚就又流了出來。平心而論,沈芳對他和孩子是沒有打算的,或者說她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是,今天的自己,徹底敗露在丈夫的眼皮底下,她能說什麼?她又能說什麼?只能聽之任之。她就是再能狡辯,能辯過丈夫的眼睛嗎?無論丈夫從前和現在有多少個女人,她沈芳是沒有抓住一個的,但是自己卻被丈夫抓住了,她能說什麼?
想到這裡,沈芳哽咽著,說道:「願打願罰,隨你的便!」
彭長宜看了一眼沈芳,見她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反而自己沒話說了。他疲憊地站起身,拿起手包,就要開門往出走。
沈芳見彭長宜要出門,而且表情痛苦和頹廢,她就有些擔心了,如果彭長宜今晚真的走出這個家門,那麼他就有可能不回來了,這個厲害關係沈芳還是清楚的,她的腦子飛快地轉著,突然對著彭長宜的背影說道:「沒本事的人才離家出走呢。」
果然,彭長宜回過頭,說道:「沈芳,你不要欺人太甚!」
沈芳是吃准了彭長宜,她知道彭長宜的心裡窩著火,這樣出去后難免一去不回頭了,就說道:「事情沒有解決,你幹嘛要走?」
彭長宜果真走了回來,說道:「沈芳,你就那麼希望事情快點得到解決?是不是今晚解決了,你明天一早就又去找那個肥豬親熱去了?他哪點比我好,身材?容貌,職位?還是比我勁大?比我時間長?」
沈芳被男人這樣羞辱,臉就掛不住了,通紅,感覺有些無地自容,甚至後悔把他攔回來。面對著丈夫的羞辱,她梗著脖子裝硬,說道:「彭長宜,你說話放尊重點,我跟他,什麼都沒幹?」
彭長宜逼近了她,盯著她的眼睛說道:「尊重?我怎麼對你尊重?你把男人都領到家門口了,是不是經常領進家裡領到床上?你今天是跟他沒幹事,但是誰知道你們在背後幹了多少次了?沈芳,我可以忍受你的碎嘴,忍受你的無理取鬧,甚至忍受你和他打情罵俏,但是,我忍受不了你的無恥!真沒想到,你居然變得這麼騷,這麼浪!罵起別人來你是振振有詞,毫不嘴軟,怎麼輪到自己就希望別人對你尊重了?」
沈芳再次驚呆了,她沒有想到,丈夫再次罵她「騷」,還罵她「浪」,說出這麼傷人的話!再看他的眼神,凌厲中,有了幾分蔑視和不屑,這眼神,是她所陌生的,不曾見到過的。
她羞愧難當,恨不得有個地縫鑽進去,眼淚,嘩嘩地流了出來,她嘴唇顫抖著,說道:「彭長宜,你這話太傷人了……」
「哦?你受傷了?受傷算什麼,明天就有人來安慰你了,你不是早就成為他的寶貝了嗎?著急讓我解決問題,什麼意思,是不是早就跟他商量好了,要我趕快讓出主權?好啊,我不會礙你們的事的,我明天就跟市委打報告,離婚,成全你們,行了不?」彭長宜說完,開門就走了出去。
隨著外面大門的一聲響,屋子,頃刻寂靜無聲……
沈芳的表情本來就是裝出來的的強硬,隨著這聲沉重的關門聲,立刻就癱軟了下來……
彭長宜內心羞憤難平,他氣沖沖地走回了金盾賓館,讓服務員打開了部長的房間,連澡都沒洗,就躺在了床上,腦子裡亂七八糟的,一直快到天亮,他才迷迷瞪瞪地睡著了。
第二天,老顧來接他的時候,很奇怪他居然沒回家,而且連衣服都沒換,眼睛充滿血絲不說,嘴唇乾裂,面容憔悴,以為他昨晚又喝多了,就從車裡的行李箱中,給他拿了一件沒打包的新襯衣讓他換上,把換下來的衣服裝進了襯衣的包裝盒后,他們便啟程前往錦安開會去了。
會上,彭長宜毫無疑問地走私了,領導說了什麼,他沒有聽清楚,但卻想清了一件事,那就是要拯救他的婚姻,他不能輕易離婚。
儘管沈芳背叛了自己,有了婚外情,給他戴了綠帽子,這在當今社會裡,似乎是大逆不道的事情,自己沖她發了火,打了她,罵了她,真要和她離婚,他還真得掂量掂量。
平心而論,自己也對不起沈芳,無論從感情還是家庭上,自己做得都有歉疚。想想自己當年還是個窮小子的時候,沈芳不嫌棄自己,樂意嫁給了山區走出來的自己。剛結婚那會,他們條件不好,他那點當教師的薪水,寄給老家父母一部分后,剩下的根本無法養家,有的時候,老家如果有個大事小情的,比如買化肥籽種什麼的沒有錢,他還要去跟同事們借,所以,結婚開始的前幾年,他的工資幾乎都貼補老家了,沈芳不但把自己的工資全部貢獻了出來,時不時地到娘家去蹭吃蹭喝,還捎帶著吃拿卡要。後來,儘管彭長宜依靠沈芳媽媽的關係,調到了那時還是縣委的組織部,成為一個小秘書,但工資沒有變化,仍然是一個窮酸小子,徒有虛名不說,沒錢沒勢,處處小心,如履薄冰。儘管自己後來出人頭地,但當初如果沒有沈芳媽媽的關係,自己不可能認識部長,不可能每天出入亢州最高權力機關,成為這裡的一員,在這裡得以鍛煉成長。儘管沈芳總是把這些掛在嘴邊,其實這些也是事實,是不爭的事實。
一想到這些,彭長宜的心裡就亂糟糟的,開會的中途,他出去了好幾次,打了好幾個電話,他要為自己努力,努力挽救妻子,挽救他的家。
散會後,他沒有回三源,而是去做了兩件事。他首先去到了錦安供電公司一局,見了這裡的局長,一個長得非常漂亮,甚至可以用驚艷兩個字來形容的女局長。這個女局長不是別人,正是亢州供電公司總經理,被陳樂俗稱「電局長」,也就是跟沈芳有染的那個男人的妻子。
彭長宜發現,電局長的妻子至少要比他年輕十歲,難怪他的妻子被上司看中,是男人的,只要生理正常的,都會多看他幾眼。
當這個女局長,身著職業套裙,優雅地請他坐下的時候,彭長宜自我介紹道:「我叫彭長宜,是亢州供電公司辦公室主任沈芳的丈夫……」
不等彭長宜往下說,那個女人優雅地笑了一下,說道:「我們夫妻有約定,互不干涉對方的政務,如果您是來給妻子走後門或者說情的話,請打住。」
彭長宜這才知道她誤會了,說道:「你誤會了,我今天是以一個丈夫、一個家屬的身份來找你的,想必你能明白是怎麼回事。」
女局長怔了一下,一絲惆悵和憂慮,從她的雙眸中升起,她有些木訥地點點頭。
彭長宜繼續說道:「因為我知道你是有知識有見識,不是普通的家屬,所以才來決定找你,既然你能明白我的意思,接下來就該知道怎麼做了吧?」
那個女人感到彭長宜的氣宇不凡,而且說話凌厲有度,對他談話的內容不好奇,卻對他的身份產生了好奇,她試探著問道:「請問先生在哪兒高就……」
彭長宜揮手打斷了她的話,正色地說道:「這跟本次談話沒有關係,你只需知道我是你丈夫單位一個女職工的丈夫就行了,我們倆目前的身份是家屬對家屬。」
那個女局長果然被彭長宜的氣宇震住了,她惆悵地說道:「我知道您來的目的了,可能,您對我們的家庭狀況不太了解,我們儘管名義上還是夫妻,但是分居很長時間了,他的事……您的事,我可能愛莫能助……」
彭長宜發現她說話沒了底氣,心想這是什麼夫妻呀,還互不干涉內政朝政?從心裡就更加看不起這對夫妻了。
他從鼻子里「哼」了一聲后,站起身,說道:「算我沒來過。」說著,起身,邁開大步就要往出走。
「等一下。」女局長也站起來,說道:「先生,聽我一句話,婚姻就是那麼回事,別太較真,跟誰過都是一輩子,她找她的,你找你的,別去為難任何人,弄得雞犬不寧沒有意思,真的。」
彭長宜站住了,他凝眉打量著眼前這個漂亮的女人,原本指望她能給丈夫施加壓力,管住丈夫,但是現在看顯然做不到,他們都是一路貨色。他懷疑,這個女人,當年,作為貢品,被自己的丈夫貢獻給上司后,可能就有了這個婚姻理論了,他仍然正色說道:「我無權評價你的這套理論正確與否,我只能說你的審美出現了問題。」
「哦,怎麼講?」那個女人來了興趣,她一聳肩,同時沖彭長宜媚笑了一下,故意裝出無所謂的神態。
彭長宜說道:「以丑為美。」
女局長的臉就突然紅了,她尷尬地囁嚅幾下,居然什麼話都沒有說出。
「告辭!」彭長宜看了她一眼后,開開門,大步走出了接待室。
彭長宜沒有回家,也沒有回三源,他又來到了錦安第二人民醫院,因為他得知,這個電局長的臉,由於連續挨了他三記猛拳,早已經面目全非,他謊稱昨晚喝多摔了一跤,摔破了臉,連夜住進了錦安第二人民醫院。
彭長宜早已經打聽好了他所住的房間號,推開門后,正聽見電局長在打電話:「寶貝,我都在你眼皮底下住了快一天了,你也不來看我,上次給你的禮物喜歡嗎,那可是正宗的義大利名牌啊……」
也許,這個「電局長」感到了異樣,他猛然回過頭,才發現進來的不是護士,而是一個凶神惡煞……
彭長宜再次看到他的時候,差點沒笑出聲。這張臉,的確是太滑稽了,本來肥碩的他,此刻無官全都變了模樣不說,兩眼淤青,腫的只剩下兩條縫兒,嘴唇嚴重偏離了人中,歪到了一側,這是自己昨天晚上的傑作,他很高興看見他這個樣子,但就是這樣,他都沒閑著,又在招蜂引蝶。
看見彭長宜沉著臉走進來,電局長「騰」地一下子坐起,驚恐地看著他說道:「你,你怎麼進來了?你要幹嘛?出去,出去,再不出去我叫護士了。」說著,就拉過床頭的呼叫器。
彭長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鎮定自若。
電局長見他沒有進一步侵犯自己的意思,就說道:「你,你究竟來幹嘛,我告訴你,這裡可不是亢州,是錦安,我的地盤,你要是再敢動手,我就報警,我告訴你,110的頭兒是我的一個小弟兄。」他一邊說一邊舉著手裡的電話。
彭長宜冷笑了一聲,說道:「什麼弟兄,狗屁,你是不是也給你的這個小弟兄戴了綠帽子?告訴你,我如果想揍你,到哪兒都照樣揍你,別說是110,就是在公安局大院都敢揍你,你信不信,要不咱們就試試?」
看見彭長宜凌然的樣子,電局長趕忙又給他作揖,說道:「兄弟,你的確是冤枉我了,我可真的是什麼都沒幹,不信,你回去問她,我就是動了動手,本來昨天晚上我不想送她回家,但是她下面佔線,什麼都辦不了,只好送她回家了,結果就挨了你一頓揍,你可以回去驗證一下小芳她到底占沒佔線……」
「住口,小芳是你的叫的嗎?」彭長宜聽他說沈芳「佔線」二字,又像遭受到了極大羞辱,臉色頃刻間變得猙獰可怕。
電局長一哆嗦,就不敢說話了,下意識地往床裡面蜷了一下身子。
彭長宜就像一堵牆似的逼近床邊,說道:「我今天來找你,不想揍你了,我是來跟你私了來了,你如果有誠意,我們就談,你如果沒有誠意,我就公了。」
電局長儘管心裡有鬼、有愧,但他並不糊塗,戰戰兢兢地說道:「私了怎麼了?公了又怎麼了?」
「私了就是這個?」彭長宜說著,就將一張白紙和一支筆放到他的面前。
「這是什麼?」
「我要你給我寫個保證書,保證今後不再跟沈芳有任何的來往,不再跟她發生任何的男女關係。」
電局長一聽,就拉下了臉,因為他意識到這個保證書的作用,就說道:「我要是不寫呢?」
彭長宜說道:「不寫就公了。」
「公了怎麼了?」他問道。
「很簡單,你跟我一塊去見你們的領導,甚至是分管你們系統的市領導,把這些照片給他看看,要不給媒體也行。」說著,就將一沓照片摔在他的面前,這些,全是電局長和不同女人親熱的照片。
電局長拿起照片,迫不及待地看了起來,看著看著,他就垂頭喪氣了,說道:「你從哪裡得到的?」
「這個你就別管了。」
「我要告你,告你侵犯個人隱私權和肖像權。」
彭長宜冷笑了一下,說道:「收回這話吧,你不覺得這話是最沒有力度的嗎?退一萬步講,就是我真的侵犯了你的隱私權,又怎麼樣呢,照片的人是你吧?這是無可否認的,何況我是正當防衛。」
電局長抬起變了形的臉,看著彭長宜,說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我知道什麼?」
「知道我們倆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