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葉桐變深沉了
彭長宜笑笑,沒好意思看葉桐,說道:「省里檢查組的人來了,你打電話的時候,剛剛把他們送走。呵呵,你怎麼來了,又捕捉到什麼新聞素材了?」說完,他看著葉桐。
葉桐說道:「早就接到鐘鳴義的電話,讓我下來一趟,說你們這裡黨政部門大興經濟的熱情很高,幾乎每個部門都有實體,最近天氣太熱,我也不想下來,儘管答應了,一直沒成行,前幾天鐘鳴義又給我打電話,實在推不掉就來了。」
「哦——」彭長宜點點頭,這就是鐘鳴義,任何工作都喜歡造造聲勢,說:「眼下他知道你來了嗎?」
「我想先跟你見個面,所以就沒告訴他,亢州任何人都不知道。」葉桐說完,就靜靜地看著他。
彭長宜說:「還是告訴他的好。」
葉桐看著彭長宜,說道:「我就要晚上再告訴他,就要先跟你見一面。」
這就是葉桐的個性,彭長宜揚頭笑了一下,沒有說什麼。
葉桐坐下來,忽然沒了話題。
彭長宜感到有些悶,他站起身,說道:「我給你倒杯水吧,替我們鍾書記招待招待你。」說著,就拿起賓館的杯子,拎起熱水瓶,在杯口處燙了一圈后,倒掉裡面的水,這才重新給她涼上了一杯水,送到她面前。
葉桐站起來,雙手接過杯子,說道:「謝謝你。」由於太燙,就把杯子放在床頭柜上。彭長宜正要轉身,被葉桐從後面抱住了。
彭長宜沒有動,任由葉桐抱著自己,葉桐就這樣靜靜地抱了他一會,最後把他推開,說道:「好了。」
彭長宜回過身,伸手撫了一下她的臉蛋,笑笑,說道:「怎麼了?情緒不高。」
葉桐拉住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垂下眼帘,說道:「當然不高了,因為我瞞著鐘鳴義先來跟你約會,可是你卻並不十分高興。」
彭長宜笑了,說道:「你什麼做事管過我高興不高興了,所以啊,對你所做的一切,我談不上高興還是不高興,因為我只有接受和服從的份兒。」
葉桐怪嗔地白了他一眼,然後鬆開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彭長宜感覺葉桐好像有心事,就說道:「怎麼啦,也大小姐也有唉聲嘆氣的時候?」
葉桐垂下眼帘,說道:「不怎麼。」
彭長宜說:「不怎麼那怎麼變得這麼深沉了。」
葉桐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拉他坐下來,頭靠在他的肩上,閉上眼睛說道:「其實,我現在的樣子才是最真實的。」
彭長宜拍著她的肩膀說道:「那就是說,以前那個大膽熱辣的葉大小姐,是假的,裝出來的?」
葉桐睜開眼睛,抬起頭看著他,說道:「呵呵,差不多。」
彭長宜看著她,這雙明亮的眼睛里,多了深沉和憂鬱,少了潑辣和大膽。
葉桐也一眨不眨地看著彭長宜,說道:「怎麼了,不認識了嗎?」
「嗯,有點陌生,你像換了一個人。」
葉桐低下頭,說道:「你眼裡以前的我是不是特別放蕩?」
彭長宜看著她,反問道:「放蕩?你怎麼這麼說自己?」
葉桐笑了,說道:「我知道,你肯定這麼認為過我。」說著,手就鬆開了彭長宜,端過彭長宜給她倒的那杯水,試著喝了一小口。
彭長宜說:「你瞎說什麼呀,你如果是個放蕩的女人,那我是什麼,我還怎麼敢理你呀?」
葉桐說:「你以為你敢理我呀?哪次不是我先理你?不過我的確不是放蕩的女人,我除去你之外,沒有別的……」
彭長宜伸出手指,堵在了她的唇上,然後滑過她的唇,滑向她的臉頰,雙手捧住她的臉,說道:「小桐,我知道你有心事,也知道你為什麼苦惱,但是不管怎樣,也犯不上用這話糟踐自己。我彭長宜給不了你別的,但是能為你提供一個臂膀,一個懷抱,也是我莫大的幸福,我真心希望你真實地快樂著,你懂我說的話嗎?」
葉桐定睛看著他,漸漸的,眼睛里便湧起一層霧氣,她使勁地眨眨眼睛,哽咽著說:「謝謝你,我一直認為我是最聰明的,不想你比我還聰明,呵呵。」
「你聰明,我不行,在你面前,我充其量也就是有點小聰明。」彭長宜邊說邊搖著頭,表情嚴肅認真的樣子。
葉桐終於咯咯笑出了聲,她說:「跟你說實話,這半年多的時間,我不記得我開心的笑過。」
彭長宜也笑了,他說:「是因為你那個前男友嗎?」
葉桐說:「是啊——」
「你真的要出國?去找他?」彭長宜問道。
葉桐鬆開他的胳膊,一屁股坐在對面的鋪上,盯著他問道:「你聽誰說的?是不是爸爸?你是不是見到他了?他都說了我什麼?老實交代!」
彭長宜說:「傻丫頭,就是你爸爸說得又能怎樣?他年歲大了,擔心你,捨不得你,怎麼了?不行嗎?難道你偏要為了一個不值得的人出國嗎?」
葉桐說:「就知道是爸爸說的,你們倆的腔調都一樣。」
彭長宜說:「也許你對這種腔調有一種天生的抵觸,但是中國有一句至理名言不知你聽過沒有?」
「什麼?」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葉桐舉起拳頭,說:「你敢占我便宜!」
彭長宜躲避著她的拳頭,說道:「我不敢,不過這句話放之四海而皆準。你沒出去呢,等你一旦出去后,就會遇到各種各樣意想不到的困難,那時你就會苦惱,就會後悔,就會知道自己出來到底值不值得,等你一旦想明白了,也就晚了。」
葉桐低下頭,想了想,又抬頭看著他,說道:「長宜,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我的確想出國,的確是為了那個人,儘管有些不值得,但還是想那麼做,而且一直在準備托福考試。」
彭長宜聽葉桐肯跟他說實話,就說道:「既然你自己都知道不值得,為什麼還要這麼去做?」
葉桐想了想,說道:「心不甘。」
彭長宜握著她的手說:「你真是傻,都說當事者迷,旁觀者清,我看你這當事者不但不迷,而且非常清醒,既然這麼清醒,還要為之,那你就是一個十足的大傻瓜。你可能不會痛苦,你要證明給人看的那個人也不會痛苦,但痛苦的是你的父母,你的親人,因為他們不知道你是清醒的,他們認為你傻得不可救藥,他們就會擔心,就會牽挂你,甚至還會為不能幫助到你而內疚,而心疼,你何必要以這樣的方式折磨最愛你的人吶?」
葉桐聽了這話,愣住了,顯然,她沒有想到這層。彭長宜繼續說道:「我的確見到了葉總編,他也的確跟我說起了你的事,也囑咐我讓我勸勸你,小桐,你想想,作為父親,如果不是發自內心擔憂的話,有誰會把自己家的煩心事跟外人講呢,他跟我說得時候的確很無奈,他們年歲不小了,以後該是需要你照顧的時候了,你一拍屁股走了,你想過他們嗎?如果你一畢業就出國,甚至是為了事業為了理想出國,可能他們都會理解,但是以你現在這樣的心態出國,他們能不擔心嗎?關心你的人,都會有這種擔心。」
葉桐慢慢伸出手,重新握住了彭長宜的手,說道:「關心我的人當中,有你嗎?」
「廢話!」彭長宜抽出手,躲閃著她的目光。
葉桐又捉住了他的手,盯著他的眼睛說道:「我要你回答。」
彭長宜一看自己逃脫不了,就說道:「當然,這還用問,你傻呀?」
葉桐低下頭,握著他的大手來回揉搓著,這時,一滴淚珠滴答落下,落在了彭長宜的手心裡,彭長宜一驚,說道:「嘿、嘿,你幹嘛呀,你要是流眼淚就跟久旱逢甘霖一樣金貴,我可是消受不起,這可不是你葉大小姐的性格。」
葉桐噗嗤笑了,她抬起頭,擦著眼睛說道:「彭長宜,你真可惡。你就跟一條泥鰍一樣,讓我抓不住摸不著。」
彭長宜哈哈大笑,站起身說道:「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們女人,總是喜歡抓牢男人,出國都得去抓,累。」
葉桐一聽,立刻沖他就瞪圓了眼,說道:「不許你這麼說我!」
彭長宜趕緊投降,說道:「大小姐,對不起,我錯了,我錯了。」
葉桐說:「彭長宜,你跟我說實話,交往了這麼長時間,我這個人到底怎麼樣?」
「好啊,好。」彭長宜連聲說道。
「具體說!」葉桐顯然不滿意彭長宜的含糊其辭。
彭長宜想了想,說道:「你性格開朗,潑辣,有才幹,有工作能力,而且待人真誠,熱情,肯幫人忙,美中不足的就是有點……」他不往下說了。
「有點什麼?」葉桐緊追道。
「呵呵。」彭長宜靦腆地笑了一下,不說了。
葉桐急了,說道:「接著說呀,有點什麼?」
「呵呵,有點女權思想。」
葉桐鬆了一口氣,說道:「你是不是有感而發?」
「那是呀!不然誰能體會這麼深。」彭長宜無辜地看著她說道。
葉桐笑了,說道:「彭長宜,以後我不欺負你了,你一開始就給我畫了圈,就跟孫悟空給唐曾用金箍棒畫的圈一樣,唐曾出不了這個圈,我也一樣。」
彭長宜笑了,說道:「你倒會聯想。」
葉桐站了起來,走到彭長宜面前,說道:「我不是聯想,是事實存在。不錯,開始的時候,的確是我主動追求的你,我這麼做也是想發泄心中的悶氣,想報復那個人,儘管我知道這很蠢,但就是想找個人這麼做,為什麼找到你,你也的確打動了我,你是我心目中的英雄,第一天看到你手拿步話機,坐著挎斗摩托車的樣子威風極了,我儘管熱辣大膽,但不是一個濫情的人,這一點你不虧。自從有了你后,我就在心裡不止一次對那個人說,我也有了愛的人,這個世界不光你一個男人。可能你會認為我有些變了態,但是我的確是這樣走出痛苦陰影的。原以為日子就這樣過去了,不曾想,他又回來了,又打破了我的平靜。女人,無論外表怎樣強硬,內心都是軟弱的,所以,我就想,我也出國,就到他那個國家,但是堅決不跟他重修於好,儘管我認為這樣做不值得,就像你說得,我當局但不迷,道理都明白,就是想這麼做,想證明自己給他看,真的。你能指出我當局不迷,說明你的規勸是發自肺腑的,是真心的,是不帶有自己感情的色彩的,無論如何,無論我是否出國,我都要真心感謝你,彭長宜,你這個朋友我這輩子交定了,你別害怕,我可能要纏上你了……」葉桐說著,眼圈就紅了,她輕輕地抱住了彭長宜,頭就依偎在彭長宜的懷裡了。
彭長宜也很感動,葉桐幫了他不少的忙,儘管他有時反感她的大小姐做派,但是今天的葉桐不是那樣強勢了,甚至有些柔弱,柔弱的禁不住想去呵護她,彭長宜就勢擁住了她,捧起她的臉,看著她眼裡的淚水,低頭,吻向了她的眼睛,然後,她的唇……他們就熱情地吻在了一起……
過了一會,葉桐抬起頭,說道:「不過你別害怕,我不會糾纏你一輩子的,請你允許我把心放在你這裡就行了,暫時給我寄存著,等我找到宿主后,就會自動離開……」話沒說完,葉桐的淚水又流了出來。
彭長宜看著她,說道:「好的,保證替你保管好。」說完,再次低頭吻住了她,後面抱著她的手,逐漸加力,把她箍向了自己……
這時,彭長宜手包里的電話響了,他抬起頭,看了一眼桌上的包。葉桐顯然意猶未盡,伸出雙手就把他的臉扳了過來,又湊上了自己的唇。
他們又吻了一會,怎奈,電話執拗地響著,彭長宜拍了拍葉桐的後背,說道:「我去接一下。」
葉桐撒嬌地說道:「不接嗎……」
彭長宜說:「聽話,這幾天事太多。」說著,就鬆開了葉桐,拿過手包,掏出了電話,是江帆。彭長宜趕緊背過身去,鎮靜了一下,說道:「市長,我是長宜。」
江帆說:「長宜,你在哪兒?」
彭長宜看一眼葉桐,說道:「市長,我……我還在金盾賓館,來了一位朋友,我招待一下。」
「哦——那好吧,你招待朋友吧。」
「您有事嗎?」
「無非就是陪酒,沒事了,忙你的吧。」江帆說完就掛了電話。
葉桐說道:「有事?」
「嗯,是江市長。」
「要不你回去吧?」葉桐知道彭長宜跟江帆的關係。
彭長宜看著她說:「我……市長倒是沒說讓我回去,我還是留下來陪你吧——」
葉桐笑了,說道:「你說話的口氣都不堅定,算了,我還是知趣吧,你趕緊回去吧,如果結束的早,你再回來,我晚上等你。」
彭長宜心裡一動,葉桐真是有些變了,變得善解人意了。看來這段時間她的確經歷了不少的事,只有愛情的力量,才能這樣徹底地改變一個人。這就足以證明,對那個負心的男友,她還是心存依戀的。他想了想說:「這樣,我回去一趟,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回來,陪你吃晚飯,如果有事的話,我就給你電話,然後吃完飯我再過來,你說行嗎?」
「好,我的英雄。」葉桐親了一下他的臉頰,就鬆開了手。
彭長宜心裡一熱,低沉著嗓音說道:「那好,你等著我。」說著,接過葉桐遞給他的手包,就走了出去。
彭長宜回到單位后,正好看見江帆從樓上下來,江帆看見他后,就說道:「長宜,你怎麼又回來了?」
「我怕市長有事。」
「你那邊完事了?」
「沒有,我不放心,回來看看,晚上再過去,您有什麼事?」
江帆很滿意彭長宜拿自己當回事,其實,從一開始,彭長宜就很拿江帆當回事,這讓江帆很受用,好幾次感嘆彭長宜這個朋友交的值。此時聽彭長宜這樣說,他就說道:「沒有大事,孟客來了,我讓國慶、老曹陪一下,還有龔衛先,今天對付了,盧輝也回來了,晚上一塊。」
「哦?」彭長宜眼裡露出喜悅的光來,曾幾何時,盧輝江帆和他,他們三人喝酒聊天,海闊天空,無所不談。但是,隨著盧輝到和甸任職,他對自己工作變動的不滿意,使得曾經很要好的三個人,愈來愈遠了,尤其是盧輝,幾乎不和他們倆人聯繫,曾經有一段時間,讓江帆感到很不舒服,今晚,難得相聚,而且酒桌,向來是彌合裂縫修復關係的有效載體,彭長宜不想失去這個機會。想到這裡,彭長宜說道:「那我跟您一起去吧?」
江帆說:「你朋友在哪兒?」
彭長宜說道:「在金盾呢。」
「哦,本來我們也想在金盾,今天,錦安紀委縣市案件聯查聯審小組在金盾,咱們去哪兒不方便,就改在了中鐵外招,要不你把朋友接過來,咱們一塊兒?」
彭長宜說:「不用了,我還是先跟您去吧。」
江帆見彭長宜不想把他的朋友跟他們安排在一起,就知道有不方便的原因,就說:「這樣吧,你還是先照顧朋友吧,有時間就過來敬幾杯酒,沒時間就算了。」
彭長宜是想著晚上多跟葉桐呆會,就不自然地說:「不用,我還是先跟您去,到時早點撤就行了。」
江帆看著他,笑了,說道:「你能撤得出來?」
彭長宜說:「到時您幫著我說情唄。」
江帆看著彭長宜表現出少有的不自然,就沒多想,說道:「那行,咱們走。」
彭長宜自己開著車,為的是一會出來方便,他在車裡給葉桐打了一個電話,告訴葉桐自己先去應付一下,中途就撤回來,葉桐囑咐他,讓他少喝酒。彭長宜說放心吧。
儘管葉桐囑咐他少喝,但是彭長宜知道,自己這一去就少喝不了。果然如此,孟客和盧輝,都比他大不說,他們就是回來喝酒的,所以大家都很放得開,盧輝似乎也感到了好朋友間的疏遠,努力彌補什麼似的,一個勁地跟江帆和彭長宜喝酒,將近兩個小時過去了,江帆看了一下表,這才跟彭長宜說道:「長宜,你差不多就撤吧,別讓朋友總等著。」
孟客一聽,瞪著眼說道:「什麼,撤?撤哪兒去,誰等著你?」
江帆說:「長宜他來了幾個朋友,在金盾賓館呢,我把他叫回來,本不想讓他參加了,可是他聽說是你們回來了,就執意要過來了,就把朋友撂一邊兒了。」
孟客一聽,就說道:「長宜,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朋友,咱們一塊多好,我們也認識一下你的朋友,來了幾個人,這樣,趕快去接過來,我跟你去。」說著就站了起來。
朱國慶走過來,把孟客摁在座位上,說:「孟兄,你這太拿自己不當外人了,你怎麼就不想想,萬一長宜來的朋友是女的,而且就一個人,你還會這麼想嗎?帶過來跟咱們在一起?方便嗎?」
孟客一聽,就故意沉著臉說道:「長宜,是真的嗎?」
彭長宜的臉就有些紅,好在有酒色做掩護,他說道:「小弟哪兒敢呀?我是有那賊心也沒有賊膽啊!」
「哈哈。」大家都笑了。
朱國慶說道:「長宜的色膽有多大我不知道,反正我知道他有時候是蔫大膽兒,蔫大膽和色膽有時候是划等號的。」
「哈哈。」大家又都笑了。
盧輝說:「我突然想起個笑話,是回來的時候聽司機給我講的,以前就聽侯中來講過類似的笑話,不過這一個更可樂,這個笑話說明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我們有的時候,不要憑經驗去判斷事實,這樣有時會冤枉人的。」
朱國慶一聽,就說道:「呵呵,看來盧部要用笑話給長宜開脫了,孟市,知道不,他們的關係,才是真的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