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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臨危受命

  鐘鳴義見彭長宜說的有理,儘管不符合他們的初衷,但是強按牛頭不飲水,就說道:「彭主任的兩項建議可行,怎麼樣賈總,你不會連這點誠意都沒有吧?」


  賈東方僵冷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只好說:「沒問題,沒問題。」


  鐘鳴義很高興,沒想到他來后,所有的問題迎刃而解,他高興的留在東方公司吃飯,賈東方說去飯店,鐘鳴義堅持在東方公司的內部食堂吃。


  席間,賈東方又說他們的冷庫如果建成,不僅可以解決本公司的需要,還可以吸納本地眾多的生豬屠宰戶,使亢州生豬屠宰規模化、規範化。他說:「屠宰和冷庫是緊密聯繫的,一旦建起來,不但自己企業可以儲存鮮牛肉,還可以為十里八村的蔬菜種植戶提供便利條件,為當地百姓服務。」


  鐘鳴義說:「你說的對,我們準備將來大力發展大棚菜,利用原有的大棚搞蔬菜種植,甚至蔬菜物流,到時你的冷庫就會派上用場了。」


  「所以,到時還請鍾書記多多支持啊!」賈東方不失時機的說道。


  鍾書記笑著指著任小亮和彭長宜說道:「你的父母官都在這裡呢,他們要人有人,要錢有錢,尤其是彭主任,是學產業經濟的研究生,目前是所有科技幹部隊伍中學歷最高的了,你呀,就不要找我了,找他們兩個就行了。」


  賈東方聽到這裡,削瘦的臉上露出笑意,他連忙站起,端起杯,說道:「彭主任,小弟來您這一畝三分地發財,萬望以後多多支持。」


  彭長宜沒有站起來,不知為什麼,他感到這個賈東方儘管個子不高,而且略有駝背,人長得也不壯實,但不知為什麼,此人眼裡的目光總是給人陰鷙、捉摸不定的感覺,而且他剛才的話聽起來總是讓彭長宜感到有點軟中帶硬,於是沖賈東方擺擺手,示意他坐下。


  賈東方看看他,又看看鐘鳴義和任小亮,不情願地把酒杯撂在桌上,坐了下來。


  彭長宜卻面帶笑容,說道:「賈總,不是我駁你的面子,你剛才的話不對。」


  「哦,彭主任請指教?」賈東方皺了一下眉頭,銳利的目光射向了彭長宜。


  鐘鳴義和任小亮也都放下筷子,看著彭長宜。


  彭長宜不緊不慢地說道:「第一,這不是我的一畝三分地,如果偏要說是誰的一畝三分地的話,首先是黨的,其次是鍾書記的。再有,最能給你包括全市外來企業最大支持的是誰呀?是鍾書記,我哪能上升到這個層面,另外,我受鍾書記的領導,他指向哪兒我們就打到哪兒,所以,這酒,我是萬萬不敢喝的。」


  賈東方一聽,這才鬆弛下來,他說道:「我看出彭主任的意思了,這酒我得先跟鍾書記喝呀。」說著,又站了起來,端起那杯酒,沖著鐘鳴義,雙手舉杯。


  鐘鳴義哈哈大笑,說道:「早就聽說彭長宜喝酒有一套,果然名不虛傳,兩句話就把這杯酒轉嫁到我這來了,這樣吧,賈總喝的也不少了,我們也快到了上班時間了,大家共同舉杯吧。」


  兩桌的人都站了起來,喝乾了杯中酒,鐘鳴義的調研圓滿成功。


  至此,彭長宜在農民領養「東方牛」這件事上做了讓步,東方公司也做了讓步,同意每頭牛隻收取一半的保證金。


  只是這些工作推進的速度相當慢,為此,賈東方多次找到彭長宜協調,彭長宜嘴上都是積極支持,但就是工作力度不大。任小亮也急,好幾次親自下鄉,還請來雅娟現場報道,電視新聞播出后,農民主動諮詢的多了,但實際領養的效果並不明顯。


  賈東方按任小亮的暗示,也曾在彭長宜身上想盡了辦法,每次邀請彭長宜到公司視察的時候,彭長宜不是帶著田沖就是帶著劉忠和柳泉,農委主任更是少不了的,而且從不在他這裡吃飯,總是以各種理由推辭掉了。顯然彭長宜對他是有戒心的,賈東方對彭長宜就更加的恨之入骨,認為彭長宜阻擋了自己發財的道,暗罵彭長宜給臉不要臉,並且多次跟任小亮建議拿掉彭長宜。


  任小亮也急,俗話說的好:吃人家的手軟,拿人家的手短。賈東方的牛派發速度慢,而且公司資金吃緊,最近這幾天總是找他,想再從基金會貸一筆款。任小亮說:「我不是不給你,彭長宜要求集體審批,你的款根本通不過。」


  賈東方說:「要不這樣吧,我們把公司租用的地皮買下,請任書記抓緊給我們辦這事。」


  任小亮說:「你資金吃緊,有錢買地皮。」


  賈東方露出一絲冷笑,說道:「任書記,我資金吃緊是暫時的,地皮買下來就解決問題了。」


  賈東方想用地皮套國有銀行的貸款,任小亮豈能不知道他的用意,就說:「這塊地皮涉及到三個村子,要挨家挨戶做老百姓工作,不是你說辦就立馬能辦的。」至此,任小亮對賈東方也有了戒心。但如今,他也被賈東方套牢,賈東方的困難就是他的困難,豈有袖手旁觀之理?所以,對彭長宜就怎麼看怎麼都不順眼了。


  有一次,任小亮跟鐘鳴義建議,鑒於目前黨政一把手合作不順利,能不能調走一個人?


  鐘鳴義當時沒表態,其實,他也在心裡琢磨這事,彭長宜明著來跟他承認錯誤,可是對錯誤悔改的誠意卻不大,處處制肘賈東方不說,還處處制肘基金會,這才是最令他反感的,只是王家棟在亢州根深蒂固,勢力範圍滲透到各個領域,動彭長宜,勢必捅了王家棟的肺管子,而且王家棟和江帆目前聯繫也很緊密,他不得不考慮到這些政治因素,所以,一時半會也就沒動彭長宜。


  這年入冬,亢州的鄰居閬諸的豐順縣發生了一件事,這件事殃及到了和它相鄰的周邊市縣,亢州也受其影響,成了重災區。


  中央電視台對京州省境內的土法熬油污染環境進行了連續曝光,此時,正值國家取締十五小期間,這一組的連續曝光,無疑於一枚重磅炸彈,引起了國家環保總局和國務的院的高度重視,責成省委省政府限期取締。省政府專門抽出一位副省長任總指揮,並與省政府立下軍令狀,對這些土法熬油的窩點重拳出擊,堅決徹底的予以取締。


  當這條新聞播出的時候,彭長宜正在和寇京海、黃金等人在金盾喝酒,彭長宜立刻揮手請大家安靜,等新聞播完后,寇京海和黃金都不約而同的放下酒杯,從各自的包里掏出手機就開門出去了。


  【】


  彭長宜知道,寇京海和黃金都有鄉下的親戚或者家人在熬油,由於土法熬油工藝簡單,投入極低,而且暴利。


  萬馬河沿岸的村子,幾乎家家都從事這個職業,剛改革開放的時候,還曾經被當做庭院經濟的典型報道過。但是,隨著國家對環保工作的逐漸重視和全民環保意識的增強,京州省對土法熬油的打擊力度加強,土法熬油的行為便由公開轉成了地下,並且大都是晚上偷偷干。


  亢州也一直致力於打擊,但是,往往是執法人員剛走,身後就又開始冒黑煙。


  這次被中央台曝光的儘管是豐順縣,但是緊鄰豐順縣的亢州也不遜色,據說,導致這一曝光現象發生的是北京一項安居工程,由於用了豐順縣土法熬制的瀝青膏生產的卷材,致使這項工程質量出現問題,溯本求源,記者就追到了豐順縣,隨後對這一地區進行了多次暗訪,從生產源頭到銷售區域,都摸的一清二楚,包括土法熬油對環境所造成的污染也給了重頭報道,當記者問正在熬油的人,說「你們這裡干這個的多麼?」那個人說:「多的是,幾乎家家都干。」記者又問:「當地政府不管嗎?」那個人乾脆的說:「管,但是塞給他們錢后就不管了。」記者又問:「除去你們豐順縣,其他地方有嗎?」那個人說:「有,沿著河套往上走是亢州,那裡更多。」至此,亢州也榜上有名。


  一時間,省電話會、錦安市電話會高密度召開,錦安市天天早上都要開半個小時的電話會,通報情況。亢州也成立了由副市長魏國才任總指揮,各鄉鎮長、環保、電力、公安、工商、土地、監察、質監等部門為成員的領導小組。


  可是,作為這次重點清查取締的縣市之一的亢州,這項工作從一開始就出現阻力,這個阻力主要來自於魏國才被非法熬油的人打傷住進了醫院。


  在一次夜間行動中,魏國才親自帶隊,環保公安等各個執法部門相繼查抄了四個熬油窩點,就在起吊大鍋的時候,人們都把注意力放在了起吊上,絲毫沒注意從後面衝出十多個人,掄起棍棒,就將魏國才等幾個執法隊員打傷,於是執法人員和這些人一片混戰。江帆得到報告后,帶領二十多名幹警快速趕赴現場,將參與襲擊執法人員的人全部帶走,交由公安機關處置。副市長魏國才重傷,被送進醫院,經診斷,顱骨骨折,亢州醫院無法救治這麼重的病人,連夜,魏國才被送進北京天壇醫院。


  魏國才住院,群龍無首,江帆連著兩個夜晚親自帶隊深入河套地區,現場執法。一干就是一夜,別人白天還能休息,但是他不能,他還有許多別的工作。其他的副市長中,朱國慶沒有分管額外工作,只有一個開發區,張懷也有他那一攤事,高鐵燕是女同志,更不宜打打殺殺了,這天,在開專項整治彙報會的時候,江帆當著全體常務的面提出,把彭長宜調上來,任這次整治行動的總指揮,他例舉了這樣做的多種理由,其中之一就是彭長宜敢於碰硬,熟悉鄉情民情,辦法多,另外本身他就是小組成員之一,提請常委會審議。


  江帆說出這話后,眾人都沉默了,王家棟看了一眼江帆,他感覺到很突然,倒是張懷率先打破了平靜,他說:「這個辦法可取,彭長宜干這事沒問題,肯定有能力干好,他在北城幾次硬性工作中就曾經表現很突出,目前,縱觀環保局和全市幹部中,擔綱這項工作還就是他最合適。」


  王家棟不說話,誰都知道他和彭長宜的關係,所以他採取沉默。


  狄貴和說道:「還別說,這個事交給彭長宜肯定沒問題,肯定還能幹好。跟這幫熬油的人打交道,就得鬥智斗勇,亦正亦邪才行,只是,單純的讓他當個總指揮,恐怕不能服眾。」


  張懷緊接著狄貴和的話題說:「我看,我們可以內部任命他為市長助理,讓他專門負責這項工作,同時還兼任著北城的工作。」


  鐘鳴義微微皺了一下眉毛,他偷偷看了王家棟一眼,就聽王家棟堅決的說道:


  「我反對。」


  哪知王家棟第一個反對,江帆一愣,就聽王家棟說道:「彭長宜在北城乾的好好的,冷不丁擔任這麼重要艱巨的任務,我擔心他做不好這項工作,到時拉了全錦安乃至全省的後腿,那樣我們的工作就被動多了,所以,我堅決反對。」


  武裝部季部長說:「我看也沒問題,只要給他尚方寶劍,保證能做好。」


  人們七嘴八舌的議論著,鐘鳴義不時認真的傾聽著,但是他的腦子裡卻浮現出昨晚任小亮再次跟他說的話,任小亮說:這個彭長宜最近越來越不像話,黨委許多意願無法在黨委會上體現,尤其是他干預基金會和東方大世界的事過多,就拿動員農民養牛來說吧,本來我們應該積極勸他們多養,他到好,反而做一些相反的工作,本來可以全額收農民的保證金,可是他堅持要農民交一半,我現在越來越跟他合作不到一塊了,還請市委考慮一下,能不能把我們兩人分開,不然到時鬧到不可開交,對誰都不好,市委也難擺布。


  任小亮這樣說,作為市委當然要尊重一個黨委書記的意見,這些日子,鐘鳴義也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但是他礙於江帆和王家棟的勢力,始終沒有輕言調離彭長宜,他也不喜歡彭長宜,主要是因為他身上有著江帆和王家棟的印記。市長助理也不是不可以,今天讓你助理你就是助理,明天不讓你助理了,你從哪兒來的回哪兒去,把你挪到別處也有可能。北城,是亢州的經濟和政治文化的中心,這個地方的當家人,必須是跟市委書記關係最近的人來佔據,而不該讓和自己不是一條心的人占著地方。


  但是,隨之又一個顧慮跟著就出來了,如果任命他為市長助理,又怕犯了請神容易送神難的錯誤,那樣豈不是倒幫了江帆和王家棟?

  鐘鳴義陷入了兩難。這時,就聽王家棟又說道:「我仍然反對,誰都知道市長助理是個內部糧票,是不在市領導編製之內的,我們用完傻小子了,再把人家退回去,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


  鐘鳴義一聽這話,馬上拉下臉來說:「王書記這話詫異,什麼叫用傻小子?都是黨的工作,人民的工作,現在工作需要他,他就應該義無反顧,不能挑三揀四,這項工作到了火燒眉毛的時候了,如果到期完不成,我和江市長都要被處分。我看這事可以定下來,馬上由市委組織部起草文件,任命彭長宜為市長助理,下發到各個單位,彭長宜即刻到位!他原來的工作由北城黨委安排人臨時主持。」


  王家棟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他漫不經心的看了江帆一眼,只見江帆正若無其事的跟鐘鳴義耳語著什麼。他非常清楚,正是自己的極力反對,甚至指出市長助理是內部糧票這一尷尬事實,目的就是在促進鐘鳴義下決心同意彭長宜任市長助理,儘管江帆有權提出要一個市長助理,但如果鐘鳴義硬不同意也不好說,甚至將來還涉及到轉正的問題。彭長宜這樣「上位」,既給眾人一個臨危受命天降大任的感覺,也走了許多捷徑,只是要苦了這個小子了,因為他沒有了退路,只有往前拱卒,把這項工作完成的漂漂亮亮的,才能為以後的轉正打好基礎,這也是在江帆提出這個建議提出后,他瞬間就想明白的事,而且和江帆張懷等一唱一和,居然在會上就促成了這件事。


  當天,對彭長宜的任命就下達了。


  當彭長宜接到任小亮的電話時,他正在村裡,東方大世界的副總核對農民領養奶牛和肉牛的事。任小亮打電話說有緊急任務,讓他速回單位。彭長宜回來后,直接奔了任小亮的屋子,任小亮就交給他剛剛接到的市委組織部的任命文件。他拿到文件后,一屁股就坐在了椅子上,半天沒說話。


  任小亮的心裡也是五味雜陳,儘管這個市長助理是內部糧票,但是誰都知道將來就是副市長人選,他是既嫉妒又暗自幸災樂禍。嫉妒的原因就是彭長宜有可能直接轉為副市長,幸災樂禍的原因就是彭長宜被架在了火上,有可能這把火把他燒得面目全非,誰都知道這項工作既艱巨又危險,魏國才已經領教了,如果那棍子下手再重那麼一點點,他的小命就沒了,即便不丟小命,這項工作幾乎涉及到了亢州所有的鄉鎮和村幹部,絕對是個得罪人的事,還有一點他慶幸的是,無論彭長宜當得上當不上副市長,他都不會再回來了,這一點,已經從剛才跟鐘鳴義的通話中聽了出來。


  所以,看到彭長宜垂頭喪氣的樣子,他的心裡暗暗高興,心說:老搭檔,你走好吧。


  【】


  儘管心裡是這麼想的,任小亮嘴上卻說:「長宜,祝賀你榮升!以後就該跟你叫彭市長了。」


  彭長宜半天沒說話,獃獃的看著組織部的紅戳文件,半天才哭喪著臉說:「別,任書記,誰難受誰知道。」


  「呵呵,我怎麼聽你的口氣好像不高興?」任小亮用他那一貫抬高的眼神,看著彭長宜說。


  「唉,你又不是不知道,這,這算,這算啥差事嗎……」他顯得為難極了,想發幾句牢騷又顧忌自己的身份不敢發泄出來,獃獃愣了半天,說道:「我還是去找鍾書記去吧,求他開恩,收回呈命吧。」說著,就往出走。


  任小亮一聽,趕緊起身叫住他,:「長宜,回來,別走。」


  彭長宜回身,兩眼無神的看著他。


  「你坐,先冷靜冷靜,我給你倒杯水。」說著,就去給彭長宜倒水。


  彭長宜呆坐在椅子上,還在低頭看著那份文件。


  任小亮說:「長宜,聽我勸,別去找鍾書記,誰都知道這項工作層層訂立軍令狀,省長跟國務的院訂,錦安市長跟省政府訂,咱們市長跟錦安市政府訂,如果不是重要,能讓你去主持這項工作嗎?魏市長負傷住院,這項工作總得有人干,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如果你這樣就去找鍾書記的話,你想過後果嗎?」


  彭長宜顯然泄了一部分氣,他哭喪著臉說:「關健是我幹不了,讓我去協調公安局局長,環保局局長,電力局局長,土地局局長,等等,還有好多好多的這個長那個長,我一個小科級,誰聽我的呀?再有,這項工作下來后,我估計全市的人就都讓我得罪光了。」


  「你這樣說就是覺悟太低了,你想想,市委就是怕沒人聽你的,才給你弄個市長助理,市長助理就是在行使市長的權力。」


  「你別安慰我了,誰不知道這其實就是空頭支票,是地方上自己設的這麼一個頭銜,上邊根本就不認可。」彭長宜顯得有些打不起精神。


  「你放心,到時江市長會給你安排好的。」


  「但願吧。」說著,他站了起來,走出屋子。


  任小亮冷笑了一下,拿起了電話,要通后,說道:「鍾書記,我是小亮。」


  「小亮,彭長宜看見文件了嗎?」


  「看見了。」


  「反應如何?」


  「愁死他了,要去找您請辭,讓我攔下了。」


  「哦?說什麼了?」


  「我向他表示祝賀,他說誰難受誰知道,擔心把人都得罪光了,另外還說市長助理是空頭支票。」


  「什麼話?就是空頭支票那也不是隨便開的!好了,儘管他是市長助理,會抽調上來一段時間,他還是北城區的主任,這個時間不會給你們派去新的主任,所以政府的工作你先一肩挑著,把該安排的都安排好,別影響目前的工作。」


  「好的,您放心,我不會耽誤任何工作,一會我們就開班子會。」


  「我基本上聽從了你的建議,你可以放開手腳了,但是不能胡來,不能違反原則,管好基金會,做好東方公司的事。」鐘鳴義說道。


  「是,小亮明白,一定遵照您的指示開展工作。」


  「酒廠那筆貸款你看著辦吧,該跟他們要什麼手續就要什麼手續,在不破壞你們規矩的前提下,不違反原則的情況下,能給解決就給解決了吧。」鐘鳴義又在給任小亮下指示。


  什麼規矩?什麼原則?按規矩,酒廠的貸款不符合任何放款的規矩,按原則,就不在基金會扶持的範圍之內,但是你書記大人說了,誰能不給呀?誰他媽的敢不給呀?領導就會唱高調,怎麼唱怎麼是。任小亮心裡是這樣想的,但是嘴上卻不敢這樣說出來,而是說:「好的,一定遵照您的指示辦,保證不違反原則,我辦事,您放心。」


  掛了電話,他又給師小青打了電話,說道:「師主任,酒廠那筆貸款批了吧,他們只是周轉,等銀行貸款下來了就還咱們。」


  放下電話后,任小亮神清氣爽,渾身輕鬆,有一種不可抑制的愉悅,他突然想起了那個蝸居在長白山洗浴中心的小洋妞來,已經有兩天不去了,還真想那個小妞子了,看來,得把她另行安排一個住處,這樣每次去的時候,就用不著跟老吳打招呼了,儘管彼此熟到一起幹壞事的份兒,但自己的身份是官員,跟他們還是有些區別的,所以,他就給老吳打了電話,告訴老吳一會自己過去。


  再說彭長宜,從任小亮辦公室出來后,路過田沖和劉忠的門口,他們倆個都敞著門,看見他回來了,都不約而同的尾隨進來,紛紛給他道喜。


  彭長宜嘆了一口氣,仍然是那句話:「唉——誰難受誰知道。」


  劉忠說道:「反正這事肯定不好乾,好乾的輪不上咱們,你就向前沖吧,用我們配合的時候,就說話,我還願意跟你干打打殺殺的事哪。」


  田沖也說:「就是,咱們弟兄在一起,多難的事不是也挺過來了?你還怕這事。再說了,這是全市行動,有市長支持你,沒問題。」


  彭長宜示意他們坐下。


  田沖說:「你這一走,就回不來了。」


  彭長宜說:「回不來能去哪兒,到時他們使完傻小子,我自然要回來的。」


  「到了市裡面可千萬不許這麼說。」劉忠囑咐道。


  彭長宜苦笑了一下,又嘆了一口氣,然後跟他們倆說:「我走後,可能有些工作就要落在你們的頭上,記住,農民領養東方牛這事,絕不能大面積推廣,絕不能交給他們全款的保證金,另外,你們沒事就多找借口勤去,時刻注意賈東方的動向,還有,這項工作能拖就拖,能耗就耗,時間越長越好,到時他的尾巴就露出來了。有情況及時跟我溝通。」


  劉忠和田沖都點點頭。


  彭長宜又說:「唉,這個得罪人的差事我是推不掉了,到時候真難免需要你們出面幫忙呢?」


  劉忠和田沖都說:需要我們幫忙你儘管說話。


  彭長宜看了他們倆個一眼,說道:「咱們家親戚裡面有從事煉油熬油的,就請兩位老兄幫忙做做工作,提早收手,另謀其它營生,這個行當肯定會取締的,一年多的時間,國家下發了兩次文件,可見取締和打擊的決心,如果你們能幫忙做做工作,就是對我最大的支持。」


  田沖說:「我妹夫兩口子在干,回頭我給他們打個電話,讓他們別幹了。」


  劉忠也說:「我們家你嫂子有個親戚也在干,回頭我也給他們說說。」


  彭長宜說:「太感謝了,這就是對我最大的支持。」


  田沖說:「這不算什麼,你要是真到了市裡,有權力了,想著拉我們一把就行了。」


  彭長宜笑了,說道:「這還用你們說嗎?剛來的時候,你們誰都沒說這樣的話,我不是也辦了嗎?」


  彭長宜指的是那次在中鐵招待所他和部長定班子的時候,部長當時調了柳泉過來,並沒有提拔他倆,而是等彭長宜當了政府一把手之後,部長這才採納了他最初的建議,把他們各提了半格。當時任小亮是準備再要個副書記,沒打算讓劉忠頂上來,但是他的要求被駁回,通過了彭長宜的提議,只不過這些都是私下進行的。寇京海早就把這個情況透露給了劉忠,劉忠也透露給了田沖,兩人對彭長宜自然是感激。其實彭長宜在心裡暗暗佩服的是王家棟的老道。如果當初聽了彭長宜的建議,提了劉忠和田沖,那麼他們感激的朱國慶,後來再提他們倆,他們感激的肯定是彭長宜而不是任小亮,因為任小亮本來就不欣賞他倆,而且他還跟市裡單要副書記,足以證明在提拔他倆這個問題上,他是不情願的,而彭長宜卻是真心推薦他倆的。


  這麼長時間以來,這是彭長宜第一次在他們面前買好,儘管在他們提升的問題上,他起到了絕對的作用,但是他從來都沒有提過,這也是他的精明之處。如果一個人總是把為別人做的好事掛在嘴邊,總是提醒別人唯恐別人忘記他的好,那就很令人生厭了,也是不成熟的表現。彭長宜不傻,即便他不說,就這麼大的地方,他們也都心知肚明,這從他們倆人全力配合死心塌地維護他就能看出他們是非常領情的。


  看來,在官場上,同樣一件事,什麼時候做,該怎麼做,卻有著不一樣的效果。


  在古代官場上,常有這種現象出現,前一任君主為了給新君鋪路,有意思的貶損一些有能力的官員,然後新君登基,在對這些被貶官員進行大赦,從而達到收買人心的目的。王家棟的確深諳此道,而且也掌控自如,運用自如,他擔心彭長宜在北城玩不過任小亮,因為彭長宜原則性強,對自己的工作真誠,對同僚真誠,不太善於耍心計,而且性格比較耿直。


  【】


  往往這樣的官員都有一個共同的通病,就是只顧往前沖,不善於提防背後,他擔心彭長宜到時吃虧,所以提拔劉忠和田沖,在某種意義上就是想穩定彭長宜的腳跟,增加他在北城的勢力,從而穩健的走好在基層的路。


  儘管王家棟的用意從沒有跟任何人說過,包括彭長宜他都沒有說過這麼細,但是這逃不過樊文良的眼睛,所以樊文良在背後都會叫王家棟為官場校長。


  彭長宜最後真正領會校長意圖的還是有一次江帆對其現象的解讀,所以讓彭長宜更加領會到了部長的苦心和用意。


  這次調他來任市長助理,王家棟事先一點都不知,但是他很快就明白了江帆的用意,所以才和江帆一唱一和,散會後,王家棟第一時間通知了彭長宜,並且囑咐他不要得意,要裝的跟面對刀山火海和下地獄那樣的艱難和悲苦,如果稍微流露出得意,會立刻成為泡影,這也是散會後,江帆以萬分火急為由,催促組織部立刻下文的原因所在。


  在這個問題上,江帆和王家棟儘管提前沒有進行過溝通,但是他們配合的天衣無縫,這不得不說是彭長宜的幸事。不過仔細一想,彭長宜在最初密切江帆和王家棟的關係上,也起到了潤滑劑的作用,也從側翼幫助了江帆,使他迅速擺脫了勢單力薄的窘境,又通過自己的忍耐和努力,依靠樊王聯盟,迅速在亢州站穩腳跟,取得雙贏甚至是多贏的局面,在這裡,細細分析,其實,最大的贏家還是彭長宜。


  劉忠和田沖兩人又跟彭長宜分析了一下目前取締土法熬油的情況,最後彭長宜再次囑咐他們說:「我走後,兩位老兄費心,尤其盯住東方,儘管不歡迎咱們,去勤些,總是沒有壞處的。」說完,他就告別了劉忠和田沖,下了樓。


  老顧聽到彭長宜的腳步聲,趕緊出來,彭長宜說:「去市委。」


  老顧開著車,送彭長宜去市委,半路彭長宜說:「老顧啊,恐怕你又得跟我沒白天沒黑夜了。」


  老顧高興的說:「您放心,我願意,跟您在一起,就是再苦再累也不覺得,反而是一種享受。」


  彭長宜笑了,拍了他肩膀就下去了。


  他剛進來,曹南就迎出來了,說道:「我都沒敢出去,市長讓我等你。」


  彭長宜笑了,說:「哦?」


  「市長指示,讓你先去書記哪兒。」


  「好的。」彭長宜點點頭,直奔書記辦公室走去。


  他先來到秘書小康的辦公室,小康見他進來了,站起來,就說:「彭主任,是來找鍾書記的吧,進去吧,范主任在。」


  彭長宜伺候過領導,知道領導的規矩多,何況是市委書記鐘鳴義,自己已經知道書記屋裡有人,在貿然進去就不好了,就說道:「這樣,還是麻煩康秘書通稟一聲吧。」


  小康笑了一下,彭長宜是秘書出身,他深知這裡面的規矩,就說道:「行。」隨後就進了書記辦公室。


  很快,小康就出來了,說道:「進去吧。」


  彭長宜剛出秘書的屋子,就見范衛東手裡拿著筆記本從裡面出來,他微笑著和范衛東打招呼,就見范衛東蹦起臉,矜持的沖他點點頭,說了一聲:「來了,進去吧。」


  由於王家棟的關係,范衛東看見彭長宜從來都是這樣趾高氣揚,而且不苟言笑。彭長宜已經習慣他這樣了,如果哪一天他突然對彭長宜有了笑容,他反而會覺得彆扭。


  進了書記屋,彭長宜叫了一聲「鍾書記」后,就站在他的面前。


  鐘鳴義倒是少有的面帶笑容,熱情的說道:「長宜來了,坐。」


  彭長宜沒有坐,說道:「不敢坐。」


  「為什麼?」鐘鳴義抬頭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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