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女狀元的正妻(8)
韓子瑜下了決心要和一個人接觸起來後,想獲得別人的好感,是十分輕鬆的。
她相貌長得好,性格溫和體貼,對關芙百般照顧。
要不是關芙腦子清醒,早就動春心了。
就看藕花和菱角兩個,已經對“姑爺”緩和了臉色,雖然對關芙忠心不二,卻也對韓子瑜討厭不起來。
關芙也不覺得這樣的局麵不好,畢竟,說句不好聽的,她這個病歪歪要人沒人、要權沒權的情況,想要幹倒皇帝,不利用韓子瑜是不可能的。
關芙鐵了心要利用韓子瑜達成心願,正好推她一把,也算助她一臂之力,正是雙贏。
陶夫人知道韓子瑜的意思,對關芙也敬重有加,兩邊都有此意,氣氛就變的融洽溫馨。
關芙趁機對剛從外麵回來辦了事的菱角說:“從街上買的點心呢?端上來。”
菱角應是,把從酒樓買的雲片糕端上來,顏色潔白如雪,氣味芬芳甜美,一看就價值不低,不是能從街邊攤隨意買來的。
關芙和菱角眼神相對,假裝什麽都沒發現,低下頭看雲片糕。
菱角畢竟是關芙忠心耿耿的娘家人,知道丞相小姐身體柔弱、容易生病,必然不敢從街上隨便買些不幹淨的平民小吃讓她入口。
這雲片糕,是從京城最大的酒樓雲升閣,利用沈府特權插隊買來的。
韓子瑜注意到這雲片糕,眼神不易察覺的一閃。
她女扮男裝,長年在外麵工作應酬,雲升閣的有名小吃雲片糕,她一眼就能看出來。
她看了一眼關芙,發現關芙毫無所覺的打量著雲片糕,似乎很滿意這小點心。
韓子瑜連自己也沒意識到地鬆了口氣。
她一直覺的這個夫人自從處置碧螺開始,就怪怪的,隻是說不出來究竟怪在哪裏,讓她心裏愧疚之餘,又夾雜著警惕。
或許是她不相信,關芙跟她攤了牌,又知道了她的秘密和皇帝要殺她,依然表現的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但此刻,夫人看著雲片糕睜大眼睛仔細端詳的模樣,不過隻是一個長年臥病足不出戶的大小姐罷了。她隻是聰明一點,終究不知道外麵的事。
買來雲片糕的雲升閣,是信王經常和他那些追隨者官員和學子們討論國家大事、變法詳情地方。十天裏有九天,一下了朝,信王就在雲升閣裏和有誌之士們集會。
韓子瑜捏起一片雲片糕,笑著說:“我竟不知,菱角去了去了雲升閣。”
關芙佯作驚奇:“竟是雲升閣的?我從前很少吃外麵的點心,也聽說過雲升閣的大名,沒料到這雲片糕竟做的比家裏的廚子還要好。光是看著,就色白質潔,品相不凡,雲升閣名不虛傳。”
韓子瑜一聽關芙跟她認真談起這糕點,心裏就不知不覺又鬆了幾分。
眼裏隻有吃穿的閨閣女子,很可愛——也沒有什麽威脅。
她能在知道了驚天秘密、還知道有人要害自己之後,依然這麽平靜,大概是認命了吧。
她在自己的後院裏,足不出戶,能翻出什麽浪呢?
韓子瑜眼裏泛起真實又溫暖的消息,親自給關芙倒了茶水,哄著關芙吃了一片雲片糕。
關芙嘴角掛著笑意,認認真真的品嚐雲片糕。
細膩綿柔,甘甜清香。
關芙很滿意。
不過沈淑寧的身體不如意,過了一會兒還沒閑聊幾句,關芙就壓抑不住,咳嗽起來。
韓子瑜揮退了丫鬟,幫關芙拍撫,等她平靜下來。
看著關芙咳的通紅的臉的虛弱的模樣,韓子瑜情不自禁的憐惜起來。
太可憐了。
她這麽柔弱無助,哪怕知道了秘密,也不能做什麽。
甚至皇帝還要她的命……
韓子瑜這邊對關芙戒心一消,心裏就把更大的威脅挪到了眼前。
皇帝要沈淑寧的命——司馬義悄無聲息把把手伸進她的後院,想殺誰就殺誰。
如果不是沈淑寧機靈,勉強逃脫,隻怕這時候已經死了。
韓子瑜心頭壓抑起來。司馬義的手段眼看著越來越陰毒,是不是哪天,她觸怒了司馬義,也會像沈淑寧一樣,被悄無聲息的在家裏殺掉?
韓子瑜眼神微沉。
以司馬義對其他人的態度傾向,這不是不可能的事。司馬義目前沒對她動手,不過是手裏握著她的把柄,暫時對她沒有起疑心罷了。
陶夫人跟隨韓子瑜時日已久,思維同步有些高,也在考慮這個事情。不過陶夫人掩飾表情的功夫可不高,神色僵硬又嚴肅,難看的要命。
關芙敏銳的感覺到韓子瑜的心情變了好幾次,悄無聲息借著喝茶掩住笑意。
上輩子,在這對明君賢臣之間,被壓製住沒爆發出來的矛盾,這一輩子,關芙要給它一一點爆。
早說沈淑寧早死的上一輩子有什麽貢獻,不過是讓關芙提前知道了這兩個人的性格。
皇帝多疑,本身就處在劣勢、身負巨大秘密內心倉皇的韓子瑜,隻會更多疑。
上輩子陰差陽錯,韓子瑜不知道皇帝伸手進她的內院,悄無聲息地殺了她的夫人。
這輩子,韓子瑜知道了,這下她怎麽能安寢?
就算韓子瑜能放下,關芙也不會讓她放開胸懷不在乎。
韓子瑜是聰明人,一點點風吹草動就會仔細琢磨,關芙會時不時不著痕跡地提醒她的。
關芙吩咐了藕花出去為她熬藥,菱角留在屋裏為她們續了一杯茶。
關芙不動聲色的給菱角使了個眼色,菱角不易察覺的點頭。
韓子瑜端起茶杯來,狀似漫不經心道:“菱角在雲升閣,可見到了什麽奇事?”
菱角說:“倒也沒什麽奇怪的,今日信王在雲升閣和學子集會,好像在吵什麽新政、變法,吵的火熱,雲升閣裏都是聚過去旁聽的人,奴婢好半天才從雲升閣擠出來。雲升閣的小二說,最近這陣子,天天都是這樣的。”
關芙假作驚歎追問了兩句,一句兩句都不在點上,問的不知所以然,顯得天真又無知。
菱角也支支吾吾答不上來,顯然並不了解具體內情。
陶夫人和韓子瑜對了個眼神。
內宅婦人,見識就是如此了。
韓子瑜幾乎完全放棄了對關芙的提防,她含著笑容,手指撫摸著茶杯,似乎在聽關芙說話,但是眼神已經飄遠了。
照這情況來看,信王的變法,是非常受底層學子和官員的支持和擁戴的。
隻是……皇帝司馬義,完全不願意接受信王的任何提議。
她卻不能一道路走到黑。她不能什麽也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