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文靜先許婚
相親,說的簡單隻是看看,其實不簡單,男方的壓力是很大的。女方的至親。族間會到男家考察,一般都是女客。男方要找能說會道的女陪客擺酒席招待,女方考察滿意了,男孩還要帶女孩去買幾身衣服及女孩看中的東西。大多女方要得東西和男方的家境成反比,家境好的女方倒大度,隨便買點什麽,有那一道子走個過場。顯得溫柔,賢惠會過日子。
要是相親這關就過不了,男方是白費錢財招待的,外加一個被嫌棄的壞名聲,為以後再相親就增加了難度,就算女方勉強同意了。家境窮的,女方往往狠命的要東西,不願意正好拉倒,反正有剩男沒剩女。
東西買好後先由男方帶回,再挑吉日封紅包和東西一並送到女方家,訂親才算完成。其後逢年過節,男方要帶禮物到女方家,女孩的穿戴是男孩的責任,農忙時節給女方幹活更是義務。
小易莊的風俗便是如此,到了定好的日期,文靜這邊由文靜的媽帶領安靜的母親。何然。還有一個姑和一個姨,一大早就出發了。文靜被打扮的漂漂亮亮跟在後麵,大人們邊走邊扯著十裏八鄉的笑話閑事。離周莊尚有二裏地,就被男方了望的人看到了。呼啦啦,一群男方的女陪客就迎上來。內心一路小鼓的文靜放慢腳步,今天她是主角,也是被審視的對象。她又緊走幾步拉著何然的衣袖。
“怕啥呀,別光低著頭,待會該看的都看清楚。”何然小聲安慰她。
兩撥人見麵,一頓寒暄,眾人被引到一所房子前,高牆大門樓,一邊一棵齊簷的夾竹桃。果然不是一般農戶。
這樣的院門,小易莊就不曾有一家。進門能看到正房是最多的五間,東屋是三間,西邊是一溜通房,裏麵停著一輛農用拖拉機。院內還有一棵一人多高開得殷紅的月月紅。夾竹桃和月月紅,這兩種花在農村十之八九家都中的有,大概取月月紅之紅火,夾竹桃之辟邪吧,但沒見這麽大的。看著花,文靜忽然想起愛花的恬靜,心裏冒出一個怪念頭,月老當真錯係紅線,假使今天相親的是小五,八成看到它們,心先許了一半。遐想的文靜被二姐拉進屋內,大家謙讓著分賓主坐定。
二姐領著一個年輕人,介紹道:“這是周健。”又按順序給他介紹這邊來人,周健邊斟茶邊問好,文靜隻聽見一連聲滿意的應好。不由瞟了他一眼,這小子果然大方得體,不傲不媚。長的確實周正,身材勻稱。看到男方的人也在仔細的相看自己,文靜低下頭。
“這是我妹妹文靜。”原來介紹到自己了。慌的文靜趕忙站起身,這次周建卻沒對她客氣說:文靜,請喝茶。也沒多看她。文靜也不說話,無聲地接過他遞來的茶複又坐下。
周建敬過一圈茶,便客氣著走了。文靜感到這種相親真別扭,自己象是一件拿出來被人品頭論足展覽的物品。大人們在相互恭維,七拐八拐的驢尾巴吊棒槌的套親戚。文靜覺得展覽已畢,餘下的自己已無關緊要,就悄悄站起向外走。陪客中立刻殷勤的跟起倆嫂子輩的人。
“你去那?”文靜的媽對女兒在這麽多人麵前不告離席,視為無禮給她抹黑。壓著不滿問。
“她嫂子,你領著文靜隨便轉轉吧。”周健的母親以為文靜想去方便。就對一個陪客說。
受不了大家的目光,文靜垂下頭,輕輕說:“我想去二姐家。”
“去吧,去吧。”二姐出來解圍。
承蒙大赦的文靜疾步走向相離不遠的二姐家,推開虛掩的門,屋裏沒人。姐夫在那邊幫忙,兩個小外甥還沒下學。迎麵堂屋的條幾上,相框內自己的一張彩照在一圈小照片的襯托下格外醒目,文靜和框中人對視片刻,回自己一個苦笑,拉把椅子靠在牆邊閉目冥想。
“兩個村相隔這麽遠,你也走累了吧。”文靜聞言睜開眼看是周健,二姐家沒起院牆,竟沒聽到他來。“不累。”這是兩人第一次對話。文靜腹內暗譏,農村人走個十幾裏路就累,那還叫農村人嗎。真是廢話、客氣話。
私下獨自對他,沒必要委屈自己裝模作樣。文靜不客氣的仔細打量,雖是濃眉大眼,鼻直口方,卻也麵龐各部線條順和,決非臉冷性狠之輩。皮膚也沒曬黑,不知是因年少或下地少。
想必衣裝也經過二姐指點,沒有慣常農村人的隨便土氣,上身穿淺色襯衫,下身配深色長褲,外束腰。外罩藍色細線透花毛鎧。結實高條的身材顯出衣服的好看,衣服的合體反襯著身體的流線。整個給人一協調,幹淨,利爽。
周健並沒被文靜看窘,反持杯問道:“喝杯茶吧。”
“你不是敬過茶了。”文靜特意咬重了敬字。
周健沒走的意思,反拉把椅子在文靜不遠不近處坐下,給她展開一個不戲不嘲示好的微笑:“你不是沒好意思喝嗎嘛。”
“別忘了,這是我姐家。”文靜提醒他,在這裏她比他更隨便。說罷頓悟,可能是二姐讓他來的。
要說在農村如此好家好孩,女方是會盡力展現自己美好的一麵,促成好事的,可文靜有和他針鋒較量的意思,她心有不甘呀。 他要先說不成,那老媽和二姐也不能怪她。
周健露出個含義不明的笑,“算起也是我嫂子,看來叫嫂子是沒叫姐近。”
文靜掠過他的雙關語,忽然問了一句:“你不緊張嗎。”
“比你還緊張呢。”周健馬上接過話題。
“不會吧,這麽怯場?”文靜還以為他挑慣別人,自信心爆棚呢。
“唉,怕你家看不上唄。”周建低頭看手。
“我姐不是說給你提親的都要排隊嗎?還在乎我家。”好奇人人有呀,文靜消遣這個給自己出難題的人。
“可我中意的是你呀。”周健鼓足勇氣抬頭想透過文靜的眼睛,看她對這句話的反應。
“第一次見麵,你都能說出這話。我和你有沒什麽交集。”文靜的目光落在照片上。
“其實這兩年經常無意中聽嫂子說你,咱也見過幾次麵,感覺已很熟了,你對我沒印象嗎?”周健有絲沮喪,自己好歹也是年輕輩裏的人尖子,怎麽她對自己就沒注意到呢,目光也落到那張看著你眼睛默默含笑的照片上。
文靜心內暗歎:怕是咱倆都被二姐擺了一道。
“要是咱倆早定親,當時,你家裏不供你上學,我供你。”周健忽然冒出這樣一句話。偏偏是這句話讓文靜有一點感動。
“周健,今天我不是帶著十分誠意來的。”文靜坦誠相告。
“看出來了。”周建略微一頓,複又說道:“文靜,隻要你有一分誠意,我就是百分百的待你。”
看著周健認真的樣子,文靜暗自沉吟,好象二姐說的是真話,以周健的條件,在農村應該是姑娘家的上上人選,就算以後自己退親,就算耽誤他幾年,以他開朗的性格,英俊的外貌和優越的家庭條件,還會有大堆的姑娘上趕著嫁他吧。權衡再三。“隨你們吧。”
“你同意了?以後我會好好待你的。”周健興奮的站起,想拉文靜又停下,“對了,一說話就忘了嫂子的交代,她讓我陪你會就帶你回去,酒席應該開始了。”
任務還沒完成,文靜隻好起來。指著照片說:“周健,這是二姐帶我特意到縣城照的彩照,還化了妝呢,是不是比本人好看?”
周健借機真好好端詳了文靜秀美的臉龐,搖頭道:“還是本人好看。”
※※※※※※※※※※※※※※※※※※※※※※※※※
文靜的相親會回來,晚上,何然睡不著在床上翻來覆去折騰,若成被打攪的不得安寧。
“我說,你幹啥呢,是不是白天男方家桌太好,你吃多撐的!”若成打趣道。
“你說小七這丫頭,小心眼,小性子,怎麽遇到這麽好的人家。”何然終於說出心中的不解。
“你比小七都快大一半了,還嫉妒個小丫頭。”若成一字一點頭的提醒。
“我嫉妒啥,是有些事想不明白,老天是怎麽安排的。你沒見周健他媽在桌子上一個勁誇咱二姐那倆男孩,我想八成希望小七去也能象她姐那樣生雙胞胎男孩。”何然踅摸著各種可能。
“你可真能瞎扯,小七是人家兒子看上的。”本來坐起身的若成,翻身又躺下了,孩子都快成她的心病了,什麽事都能扯到孩子身上。
“說的就是呀,那麽好的條件,說那家閨女,也用不著父母一溜小巴結,生怕這邊不願意似的。”何然幹脆坐起,顯然心理失衡了。
“你這不還是嫉妒嘛,看人家受婆家抬舉,自己心理不平衡,各家有各家的過法,快睡吧,沒聽過:瞎操心不持年歲,胡思亂想耽誤瞌睡。”若成隻好又坐起把妻子攬入懷內,輕輕安撫。
“我是在操心咱家小五,咱也得留心了,這麽聰明,懂事的孩子。”何然白了若成一眼,他怎麽就不知道自己失衡在那呢。
“還早這呢。”親見老婆的操勞,若成可不想妹妹也這麽早受苦。
“你知道啥呀,家好,孩好的,那個不是早早就有頭了?誰還能等到二十多。想挑就要趁早,小五比小七還大一歲呢。”何然忽然就覺得考慮晚了。“不知你這個大哥幹啥吃的,你在外麵有沒留這個心?”
“是怨我,以後一定留意,一定找個象周健那樣各方麵都好的。”若成連連點頭口氣萬分堅定,以示附和照準不打折扣。
“家好,孩好,父母也要好。”絮叨完,何然這才躺下終於能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