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人有失手
寬大的辦公桌上，攤著一堆照片與資料。
葉萱死後的照片有十來張，無論是懸掛在吊扇上，還是被放下來躺在地上，都拍的異常清晰，就連室內一切物品的擺設也都拍的非常清楚，似乎每一樣東西都在鏡頭內，仿佛並沒有外人侵入的痕跡。
且一年前死者屍檢報告上顯示的是窒息而亡，而脖頸上的勒痕的確清晰可見，無疑怎麽看都像是自殺案件。
但於熟知葉萱的邱錦禾來說，這越是看似自殺的案件越不是自殺，若說自殺，那小萱子將現場裝飾的太過完美了，哪一個都準備死的人還有心情擺弄花花草草？
是的，他在其中一張照片裏看到擱放在窗台上的小植物上都沾染著水珠，無疑剛澆過水，就連窗台上也有點滴水珠，似乎都沒來得及擦拭。
偏偏這張照片一年前他並沒有見過。
“見過不？”他將那照片推到許曉等人麵前。
“沒有。”許曉立刻回道，葉萱這份資料照片他看過不下百回，但自始自終不曾見過這麽一張，可無疑這一張就是葉萱室內的照片，而且照片上顯示的時間也正是發現葉萱死亡的那一天。
此言一出，室內陷入寂靜。
這多出來的照片打哪兒來的？
抑或說當初是誰藏起這張照片，又為什麽在這個時候拿出來？
一時間，重新負責這次案件的警察陷入沉思，多此一舉的事往往意味著葉萱的自殺隱藏著不該多餘的秘密。
但邱錦禾並沒有給他們思考的時間，他又挑了一張照片，拍攝的位置是門口的鞋櫃，鞋櫃上擺放著一雙暗紅色的高跟鞋，這雙眼於他來說眼熟的很，那天他在清河鎮見到的女子就穿著這雙高跟鞋。
其實，他還真佩服那女人，穿著細高跟跑步如風，這得多厲害，多生猛，但無疑驗證一件事那女人要麽長年鍛煉要麽受過訓練。
“這鞋子有什麽問題？”
邱錦禾沒說話，而是拿出顏如萱當初畫下的人物像攤在他們麵前，那帶著寬大帽簷掩蓋容顏的女子穿著的鞋子樣式於照片上如出一轍。
再者，這還沒完，他將王顯棋死亡時，周邊發現的腳印照片攤在他們麵前，以及在那密室裏發現的鞋印也拿了出來。
那看似大大的熊腳印裏邊還有著穿鞋的輪廓，尺碼大小恰好比照片上和畫像上的高跟鞋，以及沾染灰燼的鞋印大小大一碼。
眾所周知，同樣尺碼的皮鞋與運動鞋是一樣大的，但是由於運動鞋內部比皮鞋厚實，所以實際尺寸就會比同尺寸的皮鞋小，因而一般在買皮鞋時就會比運動鞋小一碼。
“邱哥的意思是……葉萱不是自殺，是他殺，而他殺的人可能是殺害清河鎮王警官的凶手？”
邱錦禾不承認也不否認，在沒有足夠的證據前，他不會立刻下定論，即便他心裏已有了答案。
“但光靠鞋碼來確定是不是有點不太精準，畢竟有著同一款鞋子同一尺寸大小的女人不在少數。”
“倘若我再告訴你們一年前有人目睹了葉萱死亡的畫麵，而那人不久前就在清河鎮，甚至還受到威脅，也差點喪命，你們覺得這事……如何？還有葉萱屋內的那雙鞋子很早以前就不見了。”
此言一出，除卻一直與邱錦禾暗中聯係的許曉不曾有驚訝外，其他一個個都一臉震驚。
“邱哥，你確定有目擊者？”
“確定。”
“誰？”
邱錦禾沒有立刻回道，而是將陳薇安醫生的記錄本以及葉笑笑的診療本攤在他們麵前，看著那些潦草卻能辨認的字，眾人靜默。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攤在麵前，他們要再認為是自殺，那簡直是對不起自己身上的這身衣服，無疑葉萱的死當真可能是他殺，至於凶手到底是誰，到底是不是殺害王警官的同一人，有待查找證據。
眾人一番討論後，立刻調出更多的人手協助許曉調查真相，同時派出便衣暗中保護顏如萱，既然有人已盯上她，無疑遲早是要露麵的。
“邱哥，你是不是還有別的吩咐？”
在座的警察見這位祖宗還沒有走，頓知事情還沒完。
邱錦禾支了支鼻梁上的眼鏡，慢條斯理地開口：“沒，就是想坐坐你們的辦公室而已，順便瞅瞅，畢竟……”
他頓了頓，手裏把玩著那張消失又回來的照片。
“想從你們手裏拿走這東西不簡單啊，你們說是不是？”
話一出，在座的警察麵色皆變。
而他卻在這時站起身子，不急不慢地朝門口走去。
忽然，一串鈴聲打斷室內詭異的氣氛，許曉一看來電是自家哥，立馬接起：“哥，怎麽了？”
“邱錦禾在不在？”
“在。”
“讓他接電話。”
“邱哥，我哥找你。”
邱錦禾腳步一頓，立刻調轉腳尖，走到許言麵前接過手機：“有事？”
“我沒事，你女人有事。我就納悶了，你那手機是做什麽用的！”許言嚴厲且夾雜了抱怨的聲音在電話那端響起。
手機？
邱錦禾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卻發現口袋裏空無一物，他的手機不見了！當下，那一雙看似溫和的眸子裏掠起驚濤駭浪，但僅一瞬間，又平靜如初，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
人有失手，馬有失蹄，他沒想到也有一天他的東西會被順走，好在他平時極少將重要的資料文件放在手機上，不然麻煩大了，他放下手，平靜的開口：“丟了。”
“你竟然也會丟東西？”許言嘲諷的聲音響起，“趕緊回去，不然女人都得丟！”
邱錦禾麵色驚變，他可不會以為許言自己不順心來故意找他茬，當下疾奔出公安局，飛快得開著車朝顏如萱所在的小區而去，一路上那顆心一直懸在喉嚨上，不安圍滿心髒。
原來，不安是這樣的感覺。
小區裏，一切平靜如水。
但他的心在沒看到她平安無事時，怎麽都無法落下來，他三步並作兩步的跑上樓梯，直接開門。
當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正詫異得回過頭來時，他的心瞬間跌落回原地。
“邱……錦禾，你回來了？”一直處在不安中的顏如萱在聽到門鎖轉動的時候，整個人僵在原地，其中一隻手還緊緊握著防狼噴霧，直到看到最想看到的人出現時，她的手不由得鬆開，防狼噴霧跌落在地上。
清脆的聲音落入他的耳裏，他看了眼跌落在她腳邊的噴霧，眸色一緊，疾步走到她麵前，將她抱入懷裏，緊緊地，唯恐她會消失一樣。
溫暖的擁抱，熟悉的氣息將她包圍，慢慢地驅散她心頭的恐懼不安，她聽見他堅實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讓她所有的神經徹底放鬆，她沒有掙紮，任由他抱著。
此時此刻，屋內一片靜謐，空氣裏的氣息也多了幾分曖昧與溫暖。
漸漸地，她感覺自己的心髒不受控製的越跳越快，連帶著麵頰也跟著燒了起來，她下意識地抬起頭，恰撞入那一雙深邃如海卻又溫潤的眼眸裏，眼底漾著毫不掩飾的柔光。
一瞬間，臉頰耳朵徹底燙了起來，燙得她腦袋都轉不過彎來，但還是飛快得低下頭收回視線。
“抱歉，手機丟了。”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腦袋上，溫潤的嗓音裏夾雜著一許害怕與擔憂，無疑皆是因為她。
瞬間，她的心讓破土而出的情愫纏滿，她搖搖頭，小聲道：“我沒事，就是剛才我收到沈黎明用葉子明的賬號發來了消息，我覺得有點問題想跟你說，還有就是有人拿著招財貓來敲門，還附帶著一封信。”
這時，邱錦禾才注意到門邊上放著一隻招財貓，它的邊上還丟著一封信。
他鬆開手，邊朝門口走去，邊問：“沈黎明說了什麽？”
“他說讓我小心點，還有……他發了一半消息沒了，再後來又是一條消息是他說讓我找你別找老沈。”
“嗯。”邱錦禾淡淡地應了聲，似一副了然的樣子，此時他的注意力都在招財貓與信件身上，他將它們拿在手上，仔細瞅了好一會兒，隱隱覺得有點眼熟。
“丫頭，你有沒有覺得這招財貓眼熟？”
“招財貓不都是這個樣子？”
不，不一樣，這個與別的招財貓不一樣。
修長的手指劃過貓的肚子，慢慢地摩挲了會兒，小許，他放下招財貓，進入浴室，將手仔細洗了洗：“你洗過手沒？”
“洗過，許警官提醒過我。”
“嗯。”
“有問題嗎？”顏如萱緊張地問道。
邱錦禾頷首：“有，貓肚子上被人塗了一層東西。”
“貓肚子上？”顏如萱湊近。
此時她才發現貓肚子上有凸起的顆粒，好似被人刻意沾上的，但那時候她是拿著背部，且注意力都在背後的信上，完全沒注意這兒有問題：“那這東西是不是有毒？”
“不清楚，得等化驗。”
“哦。”
邱錦禾看著她懵懵的樣子，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腦袋：“以後出現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要隨便用手碰，萬一碰上個一碰就會中毒的化學物質，你就遭殃了！”
“嗯嗯。”顏如萱點點頭，但她隨之想到點什麽，略有點小心地開口，“那你怎麽還碰？還有……萬一沾著的東西不能碰水，我們是不是也會倒黴？”
“嗬，懂得還不少？”邱錦禾挑了挑眉頭，唇邊溢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但下一刻，笑意就消失了，他盯著信封，幽幽道，“這信封與當初出現在小萱子屋子裏的信封如出一轍。”
話音一落，她的身子再次繃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