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鴻門宴

  穆剛抽空去了邢利斌的辦公室，當時邢利斌正一個人在屋裏，他用手捂著腰，臉上現出痛苦的表情。穆剛說：“老邢，你病沒好，幹嗎急著出院？”邢利斌努力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沒事，算你小子還想著我，我還以為忙起來你就把我忘了呢！”穆剛笑道：“你是我師傅，我能把你忘了嗎？”邢利斌連連擺手，說：“我才當你幾天師傅，別這麽說。”穆剛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就是我師傅。”邢利斌伸手拍了拍穆剛的肩頭，露出一副十分欣慰的樣子。


  穆剛卻歎了一口氣。邢利斌盯住他的臉，問：“怎麽了？”


  穆剛說：“老邢，不瞞你說，潘歧的死，還有東山實業的問題都還沒搞清。這進展也太慢了，別的案子都結了十多起了，這起案子卻還是老樣子，這是我們無能啊，你說我能不發愁嗎？”


  邢利斌說：“時間最能拖垮人，時間也最能考驗人的意誌，誰堅持到底，誰就有可能笑到最後。小穆，經驗告訴我，越是這個時候越可能會有突破。”


  穆剛點點頭，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是趙豔君找他，說有緊急任務。


  穆剛一溜小跑，在走廊裏和一個人撞了個滿懷，定睛一看，被撞的人是郭建華，就嚇了一跳。郭建華板著臉訓斥道：“急慌慌的幹什麽，也不看著道！”穆剛說：“不好意思，郭檢，我急著去執行任務呢！”郭建華沒再多理他，急匆匆出去了。


  此時已近中午，郭建華是趕一個飯局，請客的是市裏一個大局的陳局長，郭建華在黨校學習的時候，兩個人是同學，相處得最好，陳局長請客，而且說請的都是黨校的老同學，他就沒理由推辭了。


  郭建華是個不太會拉關係的人，都說他人古板，不像一個現代社會當官的，他也真沒把自己當官看待，他覺得自己隻是一名檢察官，古板不古板無所謂，隻要秉公執法，他就心安理得了。


  郭建華到飯店包房裏時，見餐桌邊已經坐好了幾個人，有陳局長，有穆宏偉……郭建華一一握手，然後坐下。


  陳局長對郭建華說：“怎麽樣，都是咱黨校的老同學吧？”


  郭建華說：“是啊，想你們啊。”


  穆宏偉接茬道：“老郭，你竟說虛話，你要是想我們，怎麽不找我們聚一聚？”


  郭建華說：“怎麽不想聚，要是有空的話，我願意天天和你們在一起。”


  穆宏偉說：“你話中的意思就是你忙唄，你看看咱這些人，哪個不忙啊？忙，也要抽時間相聚，常見麵才能加深感情嘛！”


  郭建華說：“老穆說得對，我檢討。”


  陳局長說：“這就對了，老同學在一起吃頓飯，不算賄賂吧？”


  郭建華說：“好，大家都到齊了吧，可以開始了。”


  陳局長擺擺手說：“慢，還要等一會兒，我今天還請來了一位重要的朋友。”


  郭建華說：“誰呀，神神秘秘的？”


  陳局長說：“一會兒就知道了，來先抽支煙。”


  大家開始抽煙，閑聊，沒過多長時間，有個人走了進來，郭建華一看是莫東山，立馬就警覺起來。陳局長給大家介紹莫東山，說莫東山不是外人，他是我中學同學，所以也算同學是沒問題的。


  莫東山坐到郭建華的側首，一一與大家握手。與郭建華握手時他一語雙關地說：“能和郭檢察長一起吃飯，很榮幸，我們是神交已久啊！”


  郭建華也一語雙關：“也許是吧。”


  莫東山說：“以前檢察院對我可能有點兒誤會，我願意通過郭檢察長，與檢察院消除誤會，要想發展，還需要公檢法為我保駕護航呢！”


  郭建華一聽就沉下臉來：“有些事情不是誤會，是我們的職責所在，我們責無旁貸。”


  莫東山笑道：“別談職責了，這是酒桌，談喝酒，今天我帶來的可是我珍藏了二十年的老酒啊！”


  穆宏偉說：“好，喝酒，老陳，你主持吧。”


  陳局長端起酒杯站起身來：“茫茫人海，同學情深，今天老同學聚會，就是兩個字，高興。來，大家都斟滿酒，幹杯！”


  喝了第一杯酒後，挨著郭建華坐的莫東山給郭建華又斟滿了酒，然後端起酒杯，用說體己話的音量說：“郭檢察長，我還是願意與檢察院處好關係，來，我單敬您一杯。”郭建華沒搭茬兒，他喝了這杯酒後，又自己給自己斟滿，對大家說：“對不住各位了，我還有個非到場不可的聚會，那是公事，公事永遠大於私事，我隻能提前退場了，我再敬各位一杯，請多包涵！”


  郭建華又幹了杯，然後和大家拱手告別，在一片挽留和埋怨聲中，他大步走出了包房。


  在酒店門口，陳局長追上郭建華，說：“老郭，我是真想緩和一下你和莫東山的關係，他也有這個願望，多個朋友多條路嘛！”郭建華正色道：“這不是我個人和他的關係問題，是法律和正義的問題。老同學，你不會讓我徇私枉法吧？”


  陳局長愣住了，連說不會。郭建華二話沒說，走出了酒店。陳局長尷尬地戳在那兒，好一陣沒動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