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千萬的窟窿
一個很有風度的女人走進掛有“清純貿易公司”牌子的大門,她就是清純公司總經理劉純。
劉純走進總經理室,看見孫普仁坐在裏麵,心就咯噔一下,預感到出事了。
劉純驚訝地問:“你怎麽到我這來了?”
孫普仁愁眉苦臉地說:“不來不行啊,上級銀行就要來查賬了,我為你挪用的那一千多萬的窟窿堵不上,我就得玩完。”
劉純立即有一種大難臨頭的感覺,這些天她總是預感到要出什麽事,看來應驗了。她慌張地說:“這可怎麽辦,錢都拿去炒房子了,一時也拿不回來呀!”
孫普仁說:“你看這樣好不好,你替我去找莫東山,以前我沒少給他貸款,關鍵時刻讓他幫一幫也在情理之中。”
劉純遲疑著說:“我去好嗎?”
孫普仁說:“女人好辦事,也好說話,你去吧。”
劉純說:“那我就試試看。”
孫普仁鬼鬼祟祟地走了之後,劉純坐下來冷靜了一會兒,便也出去了。她知道此時她已經和孫普仁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誰也跑不了,當務之急,就是趕緊補窟窿。她坐不住了,出了門開上車就奔東山實業去了。
還好,莫東山就在他的辦公室裏。他對劉純十分客氣,以前兩個人多有來往,互利互惠,關係不錯。
莫東山說:“女強人駕到,歡迎歡迎。”
劉純根本笑不起來,愁眉苦臉地說:“莫哥,我什麽女強人哪,都快成女孬人了。”
“這話怎麽講啊?”
“你也知道我和孫普仁是什麽關係吧?”
“孫普仁,嗬嗬,誰不知道你有他這個銀行副行長做靠山啊!”
“莫哥,實話跟你說吧,孫普仁遇上大麻煩了,他挪用了銀行一千多萬給我炒房地產,現在銀行就要查賬,我和他一時都拿不出那麽多的錢來頂賬,如果這賬頂不上,他就非進去不可。”
莫東山若有所思:“噢,這倒真是一件麻煩事。”
劉純說:“我來就是想請莫哥幫幫忙,你財大氣粗,幫幫我們吧。”
莫東山冷笑道:“一千萬哪,我一時也拿不出這麽多的錢啊!我倒真是想幫你們,可能力有限,愛莫能助了。”
劉純急了:“莫哥,你可別翻臉不認人啊,以前他可沒少幫你們貸款,當初也是你叫我拉攏他下水的,你不能不管啊!”
莫東山說:“我當然想管,我也知道有他在那當副行長對我也有利,但我手頭真的沒錢,真的愛莫能助了。”
劉純快要哭了:“莫哥,你給想想辦法嘛!”
“好吧,我送你一計。”
“啥計策呀?”
“三十六計走為上。”
劉純歎了口氣:“這不和沒說一樣嘛!”
找莫東山沒辦成事,劉純便想到了丁平麗。她平素和丁平麗多有來往,處得相當不錯,她知道丁平麗的能力,隻要她肯幫忙,事情就有回旋的餘地。
劉純是晚上去找丁平麗的,丁平麗在家裏熱情地接待了她。她一落座就四下張望,沒看見錢自力,就問:“錢市長還沒回來?”丁平麗說:“他呀,說不準什麽時候能回家。”
劉純拖著哭腔說:“丁大姐,我是有事來求你的,你也知道我和孫普仁的關係,現在我借了銀行的錢一時還不上,這銀行又要查賬了,我怕孫普仁因為我犯了事。大姐,你看能不能幫我跟銀行通融一下,就說這錢是市裏用了。”
丁大姐皺起眉頭:“這個,不太好辦吧。你也知道我家那口子是鐵麵無私的,這個忙恐怕幫不上。”
劉純央求道:“大姐,這個忙你要是不幫,孫普仁就完了。孫普仁完了,我也就完了。”
劉純說罷塞給丁大姐一張銀行卡:“大姐,你收著,一點兒小意思。”
丁大姐半推半就:“你這是幹啥,咱用不著這個,嗨,我一定讓老錢想想辦法。”
沒料想錢強突然從自己的房間衝出來,一把奪過母親手裏的卡,扔給了劉純。
錢強厲聲說:“請你把卡拿走,如果再不拿走,我就報給紀委或者是反貪局了。”
劉純十分尷尬,丁平麗也十分尷尬。劉純無奈,隻好揣起銀行卡,灰溜溜地走了。
第二天,穆剛和杜紅梅來到清純公司,一聽他們是檢察院的,劉純就開始哆嗦起來,顫抖著聲音說:“我們公司與孫普仁沒有任何關係,我和他也隻是普通朋友。”
穆剛雙目咄咄逼人:“我沒問你和孫普仁是什麽關係,我隻問你孫普仁所在的銀行是不是往你們的賬戶上轉過一千萬元人民幣?”
劉純嘴上說沒有,神色卻慌張極了。
杜紅梅說:“這可不是你說有就有,說沒有就沒有的。我們很快就會搞個水落石出,當然了,如果你能主動交代,那問題就不一樣了。”
劉純說:“檢察官們呀,我一時有些懵,我們公司是小本生意,你們要是查呀,我們配合就是了。”
杜紅梅說:“那很好,我們要和你手下的員工單獨談話,能不能給我們提供一下場地?”
劉純說:“可以,可以,那就在我的辦公室談吧,我躲出去。”
劉純知道對她的清查就算開始了,她隻好做出配合的樣子,惶惶地出去了。杜紅梅和穆剛坐到沙發上,開始問詢有關人員。
第一個進來的是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落座後,穆剛說:“我們是反貪局的,和你談話是例行公事,希望你如實回答,如果不如實回答,我們將追究你的法律責任。”中年男人的臉上掛了汗珠,連連點頭。
穆剛說:“開始吧。你在清純公司的職務?”
中年男人說:“我是分管財務的副總,還兼任會計師。”
“那麽說,所有經過清純公司賬麵的資金你都了如指掌嘍?”
“還行,還行。”
“去年十月二十五日中北路支行的一千萬是不是到了你們的賬麵?”
“這、這隻是中轉一下。”
“轉到哪裏了?”
中年男人冒汗了:“我忘記了。”
穆剛說:“你不是會計師嗎?清純公司所有的賬目都要經過你的手,你怎麽會忘記呢?”
中年男人說:“我記性不好,真的忘記了。”
杜紅梅說:“那好,我們會查清賬目的。”
中年男人臉上的汗越來越多,他不停地用手背擦汗。穆剛繼續施壓,說:“如果查出的賬目與你說的不符,你應該知道會是什麽後果。”
杜紅梅說:“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中年男人起身,走到門口時又轉過身來走近穆剛和杜紅梅,他壓低聲音,說:“我想起來了,是有這麽一筆賬目,但那隻是銀行用了一下我們的賬戶而已,那筆錢立馬就轉走了。”穆剛問轉到哪了,中年男人說:“轉到東山實業的房地產開發公司去了。”穆剛和杜紅梅對了一下眼神,二人心領神會。
下一個進來的是清純公司的女員工小秦。
杜紅梅問:“你在清純公司的職務?”
小秦說:“我是辦事員,給公司跑腿兒的。”
“孫普仁你認識吧?”
“不認識。”
“那我給你提個醒兒,有人跟我說過,你跟著劉純曾多次參加有孫普仁在場的飯局。孫普仁是海量,劉純不會喝酒,據說喝酒你也是女中豪傑,劉純經常帶著你赴宴就是為了讓你給她擋酒,我說的對不對?”
小秦臉上也掛了汗珠。
穆剛說:“我必須提醒你,你有義務配合我們的問詢,並且要為自己的回答負責,如果你說的是假話,你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小秦說:“我隻是一個小辦事員,我負啥責呀?”
穆剛說:“如果你如實回答,你就沒有責任了。”
杜紅梅說:“我來問你,據你所知,劉純和孫普仁是什麽關係?”
小秦低下頭說:“我真的不知道他們是什麽關係,我隻聽別人背地裏議論,說劉總和孫普仁是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