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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五想回家了。
老這兒住著也不是事兒,盡管她還和何必別扭著,不過她也知道這是在和自己作孽呢。大方向,她還沒迷失,何必也找著了,該回家了吧。
於是,她找何必商量。
“你看啊,我是要回國的,你肯定也要跟我回去,”瞧瞧這句,明白了吧,福五家裏“一把手”的概念還是認清著呢,何必直笑。
福五嚴肅地瞧他一眼,繼續說,“你看,既然你是有媽媽的,”福五停了下,自己都覺著這話說得忒別扭,忙改,“既然有媽媽。你是打算我們順路把媽媽一起接回國,還是你先跟我回去,安排好,再去接?”
福五很孝順,在“媽媽”這件事上,盡管何必哄了她她也氣,可靜下心來,她又覺得寬慰:她的何必不是孤兒,他也能享有親情。
所以,她覺得回去後首先要解決好的,就是照顧這從未謀麵的“婆婆”。並一再提醒自己,一定要拿出照顧舅舅的心去照顧好婆婆。
何必笑得暖極了。他枕在小五的腿上直點頭也不說話。
福五扳過他的腦袋,“你說話呀,到底怎麽辦!咱們要早點兒回去了,舅舅也不知道我在這裏,不知多著急呢,嘖,怎麽回事,打那麽多電話回去他都不在,上哪兒了——-”
福五確實最近也心煩著,她醒後就給家裏不停撥電話,沒人接,她又撥了福砑大學辦公室的電話,辦公室的老師說福教授最近請了假一直也沒來上班。
其實,這也正常,福砑經常一張假條丟學校裏人就不去了,反正他大牌,學校曆史係就靠他撐門麵,誰也說不得他。
福砑是個很會享受生活的人,工作隻是他很小的一個部分,他覺得自己要“休整”了就請假,當然,也絕不會為了生活而影響工作。他有助手,有學生,福砑是個很會運用資源的人。
舅舅又去哪兒“休整”了?
福五記不得其他人的聯係方式,隻能自各兒瞎猜。又覺得不可能,自己不見了,舅舅肯定著急,難道他去西藏找自己了?
這一想,歸家的心更切!
“何必,要不我先回去,舅舅別不是真去西藏找我了?要先聯係到他——-”
何必抬起頭,那張笑臉軟得任何人看了都心動。可福五是“瞎的”,她現在隻擔心她舅舅。
“別擔心,我們馬上就回去,不過,你得先跟我去見我媽,‘醜媳婦兒總要見公婆’吧。”何必溫柔地去耙小五的劉海。小五一想又點點頭,確實該先去見見他媽媽。
其實,何必這邊是什麽心思,是人了解了,都覺得要不得。
何必可沒小五這心善,他也孝順,可全世界他隻孝順他媽!
說實話,福砑怎樣,他真不在意。
以前,他那樣順著豁著福砑,真不是因為福砑是小五的舅舅,他做下輩的要這樣,或者,他寵愛小五,所以愛屋及烏,也敬著她舅舅。不是,都不是。
他之所以順著福砑,是因為他一直把去見福砑當場好玩兒的角逐。
他知道福砑不喜歡自己,非常不喜歡自己,他就想隔應他,喜歡看他對自己不待見的樣子,他也看得出福砑偶爾對自己流露出那點點詫異的認同,比如,他送那“剔紅描金盒”的圖片、送那“鬼怪烤蝦頭”————何必知道福砑是欣賞的。
察言觀色,投人所好,是他何必天生的強項,他就喜歡看福砑對自己這乍冷乍溫情緒的波折。他覺得有趣極了。
所以說,你看他急什麽?他不著急。
他現在隻想著等小五再恢複好點兒,帶她去見見何香。就象他說的“醜媳婦總要見公婆”。何必很期待這兩個女人的首次會麵。
“何先生,樓下有客人。”
“我馬上下去。”
何必又耙了耙小五的劉海,“小五,你見著我媽媽要喊媽媽。”
莫名其妙說了句他就笑著走了,留下小五一個人坐那兒搞不懂,
這不是廢話?我見了你媽不喊媽還喊姐不成!
你別說,何必確實夠了解福五。
如果叫她見到何香,沒準真會脫口而出一聲“姐”!何香看上去太年輕了。
不過,年輕不年輕,喊姐喊娘已經不重要了。很可惜,福五終究無緣見到何香。
命運啊,何必也有不能如願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