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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麵說過,福五是個很執著自己感覺的人,這種人你很難去修改她已經在感覺裏設定好的公式。


  比方說,一個人,是那個相貌,那個氣質,那個品格,如果變了,哪怕是變好了,她也難以接受。她覺得,那就是奇怪。


  所以,何必的真麵目就是“絕豔比仙人”,卻落在她眼裏,總結起來就是兩個字,奇怪。


  她筆挺坐那兒,渾身還都是泥,卻直挺挺地,這是隻要上警校的人都會養成的習慣,完全軍事化訓練。睜著大眼,她就上下下上地使勁瞧著何必。


  “這樣,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如實回答我。”


  何必知道福五現在肯定認不出自己來,要知道,原來跟著福五生活一年的那個“何必”,左臉下多大一塊胎記呀,眼睛也因為假裝近視沒睜大過,再加上頭發總遮著前額,還有自己特意去“胡整”過的五官————這要實話說,福五一點就沒嫌棄過他的相貌,如今這樣的女孩兒,少啊。


  “要不要做筆錄?”何必笑著走近些,蹲在她麵前調皮地歪歪頭,


  他看見福五皺了下眉頭,這是她不確定時的標誌。


  何必有些得意,他太了解這個女人了,————可,顯然他高興太早咯。


  福五一板一眼問了許多問題,其實都是些芝麻大點兒的生活瑣事。


  當然還是屬於他們家的,細致到他們家的馬桶塞子放哪兒,何必也對答如流,這些家務活兒以前也都是他在做嘛。


  按說,小五應該表現出欣喜若狂,就算她忍得下來,也該痛哭流涕呀,比如,抱著他大哭“何必,我們的孩子沒了,都怪你!”


  卻,

  越問,何必開始越不是滋味。


  怎麽,她見著自己不高興?

  不,不是高興不高興,她這是什麽樣子!

  她還在問,可顯然越問表情越來越難受起來,好像是糟了大糕,想哭又哭不出來!

  “我問你,我在家到底怎麽減肥,”她快哭出來了,顯然不是激動地要哭出來,而是好像,他再答對這個問題,她就要崩潰了————


  “小五,你怎麽了?”何必過去要摸她的臉,誰知,

  “你回答我!”完全接近歇斯底裏。她啞著喉嚨打開何必伸過來的手,紅著眼睛就盯著他!


  何必也開始不耐煩了,

  “你怎麽回事?我是何必啊!這才是我原來的樣子!”他捏著自己的臉,仿佛突然連他自己也討厭起這張臉,小五怎麽成這樣了!

  “你先回答我!”福五嚷得比他大聲。


  這是正常,以前兩口子吵架,大嗓門的通常是福五女士。


  何必“唰”地站起來!指著她,“你!你!”這也是他們吵架時他的正常反應。


  可惜,這些“正常”在福五眼裏慢慢,慢慢全化成了“絕望”,————


  福五已經完全肯定這個站在她麵前的男人是自己家那敗家爺們兒何必了,可,就是不對勁兒!


  不對!感覺不對!

  福五難受極了,這是真難受,想想,一個多依賴自我感覺的人啊————


  “你強迫自己按時坐在餐桌前,給自己擺上一副碗筷,然後用一把調羹把飯碗裏的白開水一口口煞有介事地送到嘴裏,你說這叫‘仿真進食’——”何必還是咬著牙回答了她,


  他真想上去挖掉她那雙唯一不被泥遮住的大眼睛!

  因為,此時,什麽感情都在裏麵展露無疑,誰都看得清楚,雅齊看著呢,唐納看著呢,人人都知道,那叫“徹底絕望”!

  福五真哭了,她實在憋不住了,這要她以後怎麽辦,何必就在她麵前,可感覺,變了————


  這下,該雅齊和唐納看傻了眼,這是唱得哪兒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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