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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你餓不餓。”
再不出聲,他真睡著了,那就得等著他睡醒了才能和他說話。於是,還是小莊開了口。
別說小莊對他這樣捧著,小莊對他是真的感情深。
其實,這裏站著的,就算心裏存著殺了這禍害的心,也,還是不敢輕易動手。
何必是上帝與惡鬼一起搓出來的物件。有時候傻,有時候精。關鍵是,你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在傻與精中轉化。你玩不過他。
他吞了的那片晶片,且不說還在不在他肚子裏,不定他把它就藏在讓你折壽的地方。你殺了他,沒用,他巴不得跟你玩追殺遊戲,他不玩死你。
何必記仇著呢,每個他不喜歡的人的軟肋,他牢記於心,時不時撩撥一下你,叫你痛徹心扉。
當然,他也不是那樣無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有時候,他心情好了,還很樂意幫助你,即使你是仇人。
因此,這裏站著的,不管在哪個領域,或多或少都受過他的“恩惠”。且,隻要他有興趣,包你滿意。
何必是個雜家。博古通今,三教九流,他都能涉獵。
何必的華裔血統在他亂七八糟的血液裏並不占優勢,不過,除了承襲何香略東方的麵孔,他對東方文化也更癡迷。
他玩的東西五花八門,粗算一下,譬如蟋蟀、鴿子、大鷹、獾狗、摜交、烹飪、火繪、漆器、竹刻、家具。
玩這些他也不為消遣,是真心喜愛。為了得到愛物,他舍得花錢,舍得搭功夫,甚至長途跋涉、餐風飲露亦在所不辭。為了窮究玩物的底裏,他也能與許多平常百姓交朋友,虛心請教,以求博洽多聞。
當然,何必畢竟是生在西方文化又長在西方文化,在奢華的上流基礎裏他同時也“貴族”的很彪悍。
比如他的“家具論”:要懷舊不要複古,要香豔不要妖豔,要精致不要精細,要豪華不要奢華,關鍵看材質的內斂性情。挺講究吧。
他看東西精準而且絕對有品。這些人都知道,何必給你找來的東西,首先,絕對無贗品,其次,保管叫你鍾意。
現如今,人際關係就要“投其所好”,你搞政治也好,弄經濟也好,就是混個黑道,最終,都得和“人”打交道。何必的“拉攏手腕”堪稱一流,他會用他豐富的“雜學”把人哄地服服帖帖。這正是這些人可遇而不可求的。
孟小傳競選紐約州議員時,一位原議員喜歡收藏甲蟲。
這東西誰懂啊?不要緊,何必有門道。
他親自去非洲在野外叢林裏呆了大半個月,捉了一種新種類的蜘蛛,並且以那位議員的名字命名。
這下,可樂壞了那位議員,簡直把何必當知己,在他的收藏室裏暢談甲蟲一宿。
三天後,這關鍵一票就投給了孟小傳。
所以,何必不屬於他們任何一個隊伍,但是,他們都需要他。
畢竟,即使他們和何必本人沒有直接聯係,但他們的社會關係與何必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比如這孟小傳,他恨死何必了,可又不能得罪他,因為他權力的上方有許多何必的“老朋友”,管他是狐朋狗友還是親密戰友,這些,都是孟小傳一步步往上爬的關鍵人物!
還有,從私人情感上而言,你再恨何必,不過,單看這樣個人兒,拋卻一切善惡利益,——何必,真的很吸引人。
他正常時,指你不招惹他時,何必其實挺安靜。他不多話,偶爾出自真心的微笑單純而迷人。
如果你與他對話,會發現很有趣。他腦袋裏裝的東西雜而博,且風趣幽默,很招人待見。
還有,就要扯扯他那張臉了。
如果說,何必是那種一眼就會被任何人愛上的種兒,主要就禍害在他那張臉上。
美麗分很多種,美得高貴的,美得妖豔的,美得純潔的,美得典雅的。何必的美———他美得親切。
叫你看著他,看著他,就願意一直這樣看下去。內心升騰出一種活力,一種幸福,一種靈氣———叫你看出,他黑黝黝的眼睛裏,交織著惡鬼與神祗,一不小心,就把你勾進去,永世不得超生。
說起來,這裏每個人都愛著何必的某一個部分。即使你再恨他,恨他恨得要將他碎屍萬段!但內心裏,看見他,還是會愛著他的某一個部分,不管是親昵的,高尚的,下流的,猥瑣的,精靈的,邪惡的。
何必。
也許,最後,你望著他,會化作一聲深深的歎息:這世上,沒有第二個何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