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 章 旁聽生
等彼此稍微熟悉了一點兒以後，王夫人不動聲色，先關心似的問了蕭堇風的學問，誇讚他對王長生的指點。
??“晚輩不敢當，長生兄本來就聰慧，很多地方還是他點撥了，才讓我豁然開朗。和他在一起這幾日，小生才發現在學業上還存在很多不足了。”蕭堇風恭敬地回答。
??“我聽長命說，二公子也是讀書人，怎麽沒有和大公子一起到文州去？”林氏有些迫不及待地詢問起來。
??“夫人還是叫我名字吧。我叫蕭堇顏，可算不上什麽正經的讀書人，撐死了也就是跟著父親認識了幾個字而已。”蕭堇顏淡笑著回答，態度不卑不亢。
??林氏沒想到她會這麽回答，有些不知道該怎麽接下去了。
??“蕭堇顏，你不用謙虛。長命回來後，我考問了他的學問，他可是進步不小啊。這都是你功勞了，要知道那小子已經趕走了十幾個先生了。倒是對你，他比較上心。”王長生大笑著說。
??林氏女流之輩，又是長輩，有些話不好說的太滿太過，但他和蕭堇顏是平輩，卻是可以的。而且他也看出來了，蕭堇顏的個性可不想蕭堇風那樣一板一眼，蕭堇顏更顯得直爽一些。
??於是，他不客氣的直接點出了目的。
??蕭堇風吃了一驚，王家孫子跟著堇顏讀書，他根本不知道。
??“那是因為小公子聰明伶俐，我可沒有教他什麽。隻是因為小弟暈船，我胡編了一些故事來逗他，又教了三字經哄哄他，小公子隻是聽了一遍卻記住了。”蕭堇顏微笑著解釋，將自己的功勞撇清了。
??“你是跟著你父親學習？”木氏看了她一眼。
??“也不是專門學，偶然抽出時間學了一些字，然後我空餘的時候讀了一些閑書。如果要讓我和哥哥一樣，那可不行。八股文之類的，我一竅不通。”蕭堇顏婉言說明。
??王夫人知道她這是變相拒絕王家請她當夫子。這孩子真的很聰明，比蕭堇風要聰明很多，為人也很活套。
??不過蕭堇顏的拒絕，反倒是讓王夫人下定了決心，要將王長命送過去學習的決心。
??他們王家子孫讀書學習，本不是為了科考。
??長命好不容易願意學習，而蕭堇顏人品的確也不錯，一路上能讓長命安靜一些也好。
??“聽說你身體不好？在船上還習慣嗎？”老夫人關心地問。
??長輩的問話不能不答，蕭堇顏知道老夫人這是對她不放心，特意尋根問底來了。“我因為是母親難產生下來的，又在路上耽擱了時辰，所以身體打小就比較虛弱。所以，父母寵著我，一直沒有讓我進書院去讀書，而是隨著我的興趣，讓我學了一些喜歡的東西。”
??王夫人等人聽了，心裏更加放心了。
??不是疾病就好，對於蕭堇顏為什麽不進書院，她們倒是釋然了。因為科考的時候，是要連天黑夜在考場中待著，就她這身體，肯定是熬不下去的。
??“聽說你們的父母相繼去世，你們兄弟四人過得也很不容易。”木氏歎息著說，同情地看著他們兩個。
??“多謝夫人關心。我是家中長子，定然可以照顧好弟弟們。”蕭堇風認真地回答。
??蕭堇顏暗自搖頭，這個哥哥真是個呆子，王家分明是在懷疑他們品行不端。她在心裏開始犯嘀咕，要怎麽樣才能讓王家打消懷疑的念頭。
??如果是在岸上，她肯定不屑解釋。但是現在不行，她還坐在人家船上了。而且此去得一個多月。如果她解釋不清楚的話，隻怕即使有張縣令的托付，王家人也會對他們不滿、不屑。
??因為以王家皇商的身份，小小的張縣令在他們眼中根本不算什麽。
??“說起來，都是我們做子女的不孝。”蕭堇顏開口。
??王夫人淡笑著看著她，等著她解釋。
??“父親剛下地，我們就急著出來，還沒有來得及給他守孝了。”蕭堇顏一邊說，一邊觀察了王家的反應。果然王家在她故意停頓的時候，並沒有人插話。
??肯定是要給一個解釋了。
??一旁的蕭堇風聽了，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我們的父母可以說世上最好的父母，他們因為遭遇泥石流，從而斷了命。父親生前讀書的範圍比較廣泛。他曾經在一本雜書上看到過，洪災過後，可能會有瘟疫。雖然前幾次下的雨水還沒有形成大的洪災，可梅雨季節剛剛開始，江堤顯然已經吃不住了。張縣令也看到了那本書，因此他才大張旗鼓讓人守著大堤。父親臨終的遺願，就是要我們離開江南，到京城去投親。父母因為我身體的緣故，總是對我有歉意……”說到這兒，蕭堇顏有些哽咽起來。
??原來是這樣！看到蕭堇顏傷心的模樣，王家女眷們都沉默了，對她也有了歉意。
??原來是父母的遺願才讓他們這麽快離開！
??林氏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不是品行不端就好，至於蕭堇顏還在守孝期間，她倒是不在意。她兒子身上帶著開過光的玉佩，晦氣肯定沾不到一點兒。
??蕭堇風聽到這兒，心裏頓時恍然大悟，他的後背驚出了一身冷汗。
??原來王家是在擔心他們兄弟品行不端，他居然沒有發現。幸虧堇顏聰明，發現了端臾及時解釋清楚了。
??王夫人對蕭堇顏更加滿意了。此子比蕭堇風要聰慧十倍，為人機靈卻低調做人，很好。
??“今日請你們兄弟過來，我們王家還有一個不情之請。”王夫人笑著說。
??“小生不敢當，夫人有什麽事盡管說，別折煞了小生。”蕭堇風恭敬地回答。
??蕭堇顏看到他酸溜溜的文人模樣，心裏暗自搖頭。
??這個大哥人品不錯，可惜太過迂腐。這種性子真的不適合做官。
??“蕭堇顏，長命十分喜歡你。既然你不是夫子，我們王家也就不能聘請你做長命的夫子了。”王夫人的話一落，林氏臉上頓時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多謝王夫人理解。”蕭堇顏嘴上謝著，心裏卻苦笑不已。
??王夫人就是個人精，說話太有藝術性了，她可以料到下一句她會說什麽。可明知對方要說什麽，她還真不能拒絕。拒絕的話，兩家的關係就要僵住了。
??果然，王夫人繼續笑著說下去，“這樣吧，以後你教導你弟弟的時候，將那孩子捎上行不行？”
??對方用的是疑問句，可蕭堇顏卻不能說不。
??“承蒙夫人抬愛，既然夫人不嫌棄我才疏學淺，那就讓小公子過去好了。”
??“祖母、蕭先生，我也是要過去的。”一旁的王長青立刻嚷嚷起來。
??“蕭堇顏，你看，能不能多他一個？”王夫人沒有反對。
??蕭堇顏更無法反對，在大家期盼的眼神中，旁聽生又多了一位。
??“堇風兄，我們回去繼續昨日的話題。”王長生大笑著邀請蕭堇風。
??蕭堇風有些糊裏糊塗，他疑惑地看了一眼身邊的蕭堇顏，怎麽幾天的時間。堇顏居然就成了王家的夫子呢？
??蕭堇顏卻麵不改色站起來向王夫人等人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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