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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殺了我,你一定會後悔

  “和尚從來不會打機鋒,和尚隻是在勸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和尚繼續勸。


  “和尚,你錯了,我心裏沒有刀,我就是一把刀,我是一把放在你們人類的心中的刀,我是人類多年以來自私貪婪,虛偽狡詐,陰險狠辣,瘋狂無恥的結合體,不是我要出現在人間,是有人召喚我來到人間,我出現在人間,就是人間最黑暗的時刻,這世間沒有人能夠打敗我,沒有人可以殺死我……”


  “我可以殺死你……”


  紅葉一刀捅進王尊後心,嘴角的鮮血淋漓,猶如鬼魅般的說道。


  和尚來了,和尚的一句阿彌陀佛,讓她記憶中的少年,又變成了一具骷髏,紅葉淚雨磅礴。


  她的哥哥真的沒了,她的哥哥真的已經化為腐朽。


  她的哥哥化為腐朽,還要被挖出來當傀儡,當真是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她沒有本事,一直以來她真的沒什麽本事,她不如玉笙,她甚至不如她的那些師姐妹們,所以遇到什麽事情,她首先想到的就是逃,就是不停的逃。


  可是沒有本事的人能逃到哪裏?


  沒有本事的人逃到哪裏,都是縮頭烏龜。


  她不想當縮頭烏龜了,哪怕是死,她也要殺了王尊,於是她乘著和尚與王尊打機鋒的時候,讓亓小武在她身上穿針引線,把她做成了傀儡。


  為了玉笙,隻要說為了玉笙,亓小武什麽都做的……


  她終於拿起了刀,親手刺進王尊的後心……


  “和尚,看看,究竟誰心裏有刀?你們人類正在用我這把刀殺我,和尚不是我要來這個世界,是有人想要用我這把刀,把整個人間,整個天下變成鬼域。”


  王尊一把將插在他身上的刀折斷,猖狂乖戾,如同魔鬼一般的大笑。


  “憑什麽你欺我害我不是錯,我拿起刀卻是我的錯了?”紅葉含糊不清的說道:“這世間有人需要放下刀,也有人需要拿起刀,拿起刀去守護我們該守護的東西……”


  “你守護什麽,你能守護什麽?你什麽都守護不了,這世間隻有強大的人才能夠守護他們想守護的人,否則就會像一條狗一樣,哪怕卑微的在垃圾堆上撿東西,也會被人打斷腿……”


  “你看看你們,你們兩個多可憐,你們連垃圾堆上撿東西吃的狗不如,為什麽還不去死……”


  王尊揮出手中的扇子,瞎眼的亓小武聽到風聲,拉動綁在紅葉身上的繩子,紅葉像斷線的風箏一樣飛了出去。


  與此同時,不願意殺生的和尚終於動了,和尚將紅葉與亓小武護在身後,徒手去接王尊的扇子。


  王尊的扇子上畫的是山河印。


  山河印活了,一座座山,一條條河在和尚的眼前清晰的現出,然後漸漸的放大,傾倒下來。


  山河印,氣吞山河,一個可以借助天下山河強大無匹的力量,鎮壓妖魔的上古神器。


  然而這上古神器卻在自稱萬鬼之王的王尊手裏,何等諷刺?

  山河傾倒,威壓似天塌,似地陷,似眾神之怒,似天降災罰。


  在天下山河麵前,任何人都會感覺自己如同螻蟻般卑微而渺小。


  逃吧,快逃吧,可是往哪裏逃,誰能逃的出山河傾塌?

  亓小武什麽也看不到,可是他感覺到了威壓,感覺到了一股似乎會將他們粉身碎骨的威壓。


  紅葉在威壓之下,閉上了眼睛。


  大山壓頂之時,隻有和尚伸出了手,他伸出了手撐住了一座山,仿佛撐起了一片天。


  他真的撐住了一片天,他一隻手撐著那座可以把任何生靈都壓成肉醬的大山,舉重若輕。


  “不可能,不可能,和尚,你怎麽能撐起我的山河印,當年玉笙參透我的山河印,還花了些時候……”


  一座大山就那麽輕易地,被和尚一隻手給撐住了,王尊震驚,驚愕,不可置信的說道。

  當年他用山河印將玉笙壓在背陰山下,壓了多長時間來著?

  壓了大概一柱香的時間吧,然而現在竟然壓不住這個和尚半刻鍾的時間?

  “阿彌陀佛,佛說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和尚眼中有山,心中無山,這山便不是山,隻是施主手中的扇子,一把扇子能有多重?”


  和尚的手掌輕輕往上一推,那一座大山又倒轉回了王尊的扇子中,卻是震的王尊口吐鮮血。


  這個和尚,這個從來沒出過手,甚至連一句經文都沒念過的和尚,竟然輕易破了他的山河印?


  怎麽可能?


  這個從未下過山的和尚怎麽可能,比那個死了的無覺大師還要厲害?


  怪不得靈音寺會讓他下山,怪不得他到處自吹自擂自己佛法無邊。


  他真的是佛法無邊。


  “和尚,你下山是來度化眾生,還是大開殺戒的?”


  扇子被人破了,就不能用第二次,用第二次也沒用了,所以你要大開殺戒嗎?


  “阿彌陀佛,和尚下山自然是為了度化眾生。”和尚白衣翩翩,大慈大悲道。


  “那我也是眾生,和尚,你度化度化我吧。”王尊收回扇子,站在冷冽的寒風中,嘴角鮮血直流,有些頹敗,有些落魄的說道。


  “阿彌陀佛,其實和尚度化不了人,施主隻能自己度化自己。施主本為巫族賢者,將自己軀殼借給一個鬼是為了什麽?”和尚問。


  “是為了保護我的妹妹啊?我父親死了,母親沒了,我隻有我妹妹了,我不保護她誰保護她?她是我世間唯一的親人,隻要能保護她,莫說我這一副軀殼,就是靈魂,我也能賣了。”王尊的眼眸裏是黯淡的悲傷。


  “施主說,施主為了妹妹什麽都願意做,可是施主可曾想過,其實一直以來施主是第一個放棄她的人,施主將她送給別人,讓她受盡痛苦,人不人鬼不鬼的活著,這就是施主所謂的疼愛,所謂犧牲一切嗎?”


  “施主現在的一切,豈不就是你的妹妹給你換來的嗎?”


  王尊不再動手,和尚為紅葉,亓小武止了血,將他們護在身後,一句一句的質問。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這些事情誰告訴你的,是玉笙說的,還是慕小五說的?他們知道什麽?他們什麽都不知道就胡說八道。”


  “當年我為了把她送進太上仙宗,心甘情願受人指使,受人擺布,我為她給慕傾城跪著,給慕傾城墊腳,給慕傾城弄來金錢,無數的金錢,慕傾城想要什麽我就給什麽,哪怕我去偷去搶,我也要拿到慕傾城想要的東西,我千方百計的討好慕傾城,一切都是為了我妹妹,我想她快快樂樂,高高興興,平平安安的活著……”


  “可是我沒想到,我沒想到她竟然被人變成了一隻兔子,一隻任誰也看不出來的兔子……”


  “我真傻,我為那個女人做了那麽多事情,就是為了保住我的妹妹,可是她竟然騙我,她拿一隻兔子欺騙我……”


  “所以我要為她報仇,我要所有傷害她的人都得到了報應,那個趾高氣揚對待她的慕傾城死了,從不把她放在眼裏的師父也死了,和她不是一條心的徒弟不就在你身後?就連玉笙我也沒讓好過,我讓所有欺負她,不在乎她的人,都得到了應有的報應……”


  “我是她哥哥,我應該照顧她一生一世,你看我現在可是天天把她捧在手心裏,一刻也不離。”王尊從懷裏摸出一隻兔子,一隻血淋淋的兔子,那兔子身上沾染的全部都是他的血。


  他撫摸著那隻兔子,眼神中充滿了憐愛,珍之重之的說道:“不過我不計較了,隻要是我妹妹,我不管她是不是兔子,我都要護著她,護她一生一世……”

  “我不需要你護我一生一世,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妹妹,我是你哥,不過你說的話,真的挺讓人感動的,但這並不是你犯錯的借口……”


  忽然王尊手裏的兔子跳了起來,變成一隻狐狸,一隻威風凜凜,雍容華貴的八尾狐狸,八尾狐狸一爪子將受傷頗重的王尊按在爪子底下。


  “怎麽會,怎麽可能?”


  王尊淬不及防的被狐狸按住,口吐鮮血,不可置信的掙紮,然而他掙紮不出那隻巨大的狐狸爪子。


  他敗了,在這一刻他敗的很徹底。


  怪不得慕傾城死後,他再也沒聽到妖皇的消息,他還以為狐狸守慕傾城的靈去了,這豈不是妖族一直以來的規矩。


  妖族的妖怪至情至性,那妖族冰璃豈不是一直在陰冷的地方,一直守著自己喜歡的人。


  沒想到,沒想到狐狸竟然藏在他的地方,藏在他的身邊,藏在他的掌心,他還當個寶。


  和尚不殺生,妖皇殺生,這才是玉笙給他的致命一擊,想來她刺他的那根針,本來要紮的就不是他吧?


  步步為營,步步為營,連這一點都在她的算計之內,他還真是大意了。


  “這世間沒有什麽不可能,我本來也不相信曾經傾城身邊最乖巧,最懂事,最賣力的那個小子,竟然變得如此強大,強大到能借助鬼王的力量。”


  一切的東西在力量麵前都是那麽卑微而又渺小。


  曾經的王尊在背陰山擁有整個鬼都,何等威風八麵,但是被八尾妖狐踩在腳下,就好像踩著隻螻蟻一樣。


  八尾妖狐居高臨下,如同上古妖神俯視人間一樣,俯視著王尊冷笑。


  “妖皇,你是為慕傾城而來,還是為玉笙而來?”王尊仰著頭,試圖不讓自己太過於狼狽的問。


  “不管我為誰而來,總之我來了,我就要殺死你,玉笙讓我告訴你一件事情,她說這世間沒有什麽鬼王,沒有的,閻王怎麽可能允許鬼王在人間走動,有鬼的隻是你的心,你看你的心裏不是有個妹妹嗎?你妹妹就是你心中的鬼,所以,你死了,鬼王也就沒了,鬼王會隨著你的死徹底消失在人世間……”


  八尾妖狐爪子鋒利如刀,狠狠的刺進王尊的後背,仿佛下一秒就要將他撕個粉碎。


  “不,我不會消失在人世間的,我在人世間撒了種子,如今這種子生了根,發了芽,正在茁壯長大。”


  “玉笙被我引到了這裏,慕小五也跟來了,沒想到你也來了,很好很好,為了一個慕雲空,一個周自橫,你們置可以天下蒼生於不顧?”


  “很好,你們殺了我吧,你們殺了我,一定會後悔的,我會讓你們付出代價……”王尊癲狂而笑。


  “後悔什麽?玉笙做的決定,我們誰都不悔。”


  妖狐狸看著癲狂的王尊忽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他一直隱藏在王尊身邊,王尊那些卑劣的手段他見識過,王尊最擅長蠱惑人心,那麽他這一次蠱惑了誰?

  誰可以做出令他們人後悔的事情?

  “妖皇,其實你知道你心裏麵到底為誰而來吧,你一口一個玉笙,卻沒有提起有關為慕傾城報仇的事,你不喜歡慕傾城了,你的心變了,你還是妖怪嗎?”


  王尊陰險狡詐的笑。


  “對,你說得對,我很快就不是妖怪了,我是妖神,是神靈,任何妖魔鬼怪在我眼裏,不過螻蟻一般的存在,包括你……”


  妖狐狸那種不好的預感漸漸的遍布全身,他渾身雪白的毛起來,倒豎如一根根銀針,散發著令人心顫的威壓。


  “玉笙會讓你殺我嗎?”王尊失聲而笑。


  他是巫族後人,他能鬼王入心,足以說明他巫族血統有多純正,沉衡想要封妖,必須有他們巫族十巫為她護法。


  他就是強悍的巫族十巫,殺了他,如何封印妖族?這天下豈不是繼續被這群妖怪禍害?

  不,不對,他忘了,妖族臣服與她了,整個妖族,包括妖皇冰魄都在聽從她的命令,聽從她的調遣,現在他豈非就被妖皇給拿了個正著?

  妖族為什麽會如此臣服與她?


  這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

  他不知道,他為什麽一點也不知道,所以妖皇會殺他嗎?

  畢竟殺了他,就沒有人封得了他們妖族了。


  於公於私,他都死定了。


  “玉笙說讓我看著辦,可是我看你印堂發暗,命不久矣,所以決定大發慈悲的送你一程,你不用謝我,到了地獄提我的名字,會有鬼好好招待你的。”


  狐狸麵無表情,麵不改色一腳踩了下去,鮮血四濺。


  王尊說得對,他終於不再為一個女人心痛了,這是不是代表著天神的詛咒在一點一點的失效?


  讓妖皇喜歡一個女人,並且千年萬年,千秋萬代的喜歡,本身就是一種懲罰,懲罰他們當年所犯的錯誤。


  可是他們當年犯了什麽錯誤?

  為什麽要犧牲他們塗山,犧牲他們塗山所有的妖靈,和巫族同歸於盡?


  現在他終於可以回到他夢中的家鄉了,哪怕讓他委委屈屈的變成一隻兔子,除掉所謂的鬼王。


  “阿彌陀佛……”和尚閉上眼睛,他本想救人,可是為什麽他一個人也救不了?


  “和尚別念阿彌陀佛了,壞人之所以是壞人,是他們永遠不覺得自己有錯,你救不了一顆瘋狂的心,也不該救一個壞人,我們還是看看那兩個好人有沒有救吧……”


  妖皇走到紅葉麵前,紅葉的懷裏滾落出一隻兔子。


  那隻兔子落在地上的時候,變成了一個女子,不是梨暖又是哪個?

  王尊死了,所有的幻境都消失了,十萬亡靈在佛音之中走向黃泉路,梨暖也變成人了。


  梨暖望著身邊的滿身鮮血的紅葉,望著被妖狐狸一腳踏的粉身碎骨的王尊,滿目迷茫。


  “梨暖……”


  妖狐狸本想安慰梨暖,可是他話音未落,就聽到了刀劍相擊的聲音,聽到了打打殺殺的聲音,聽到了金戈鐵馬踏碎江山的聲音。


  妖狐狸忽然想起了王尊的話。


  他在人間撒了種子,撒下了猜忌,虛偽,仇恨的種子,所以這個聲音是燕楚真的開戰了?

  和尚和妖狐狸朝著打殺聲飛奔而去,然後他們看到了薛子翰率領著妖獸與慕小七,別驚雨,別驚風決一死戰。


  當你跪下來的那一刻,你的命就不在自己手中了,所以他們燕國不能對楚國俯首稱臣。


  哪怕他們衡主走了,他們燕國無主,也不能歸附楚國,讓燕國的臣民受楚國人的壓迫,受楚國人的宰割。


  當年他們燕王殿下燕北落豈不就是被楚國人害死的,此仇不共戴天,怎能不報?


  誰能心懷仇恨,還可以咬著牙給人家跪下俯首稱臣?


  不,不可能,不能夠。


  千裏江山,金戈鐵馬,英雄無覓,氣吞萬裏如虎。


  薛子翰手握指揮妖獸的令牌,她有足夠的資格,也有足夠的能力在衡主曆劫飛升之前,一舉拿下楚國。


  隻要一舉拿下楚國,殺了慕氏兄弟,天下依舊是天下,那麽誰來做這個皇帝也無所謂了。


  無數的刀光劍影如一道道流光,劃過淡漠的月夜,如流星般美麗不可方物。


  可是和尚和妖狐狸心寒,心寒到了極點。


  那一道光就是一條人命。


  你們殺了我一定會後悔的……


  原來這就是王尊所說的後悔,所說的代價?


  現在這一幕,玉笙看到了嗎?玉笙看到了,肯定會傷心,會難過的吧?


  肯定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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