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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狐狸尾巴露出來了

  玉笙其實去哪裏吃飯都一樣,可是妖狐狸居然用幻術把他們騙過來,搞得什麽名堂?

  “有意思嗎?”李煦陽彎彎笑眼變得有些陰寒,淡淡的問。


  “有意思啊,玉笙,你看那邊那個是誰?”妖狐狸指著窗外來來往往的人群,笑得春風拂麵。


  “思清歡?”玉笙抬眼望去,便看到思清歡在對麵堂而皇之的坐著。


  為什麽這麽看著她,是在想怎麽對付她嗎?


  “不必理會她,她不敢亂來。”李煦陽看了一眼思清歡,思清歡的臉色立刻變了,竟然起身走了。


  “我跟她有過節?”玉笙乘機問道。


  “說起來我跟她也有過節,她妹的皮就是我扒的。”妖狐狸看著那道匆匆離開的身影,搖頭感歎道。


  “禽獸的手段就是殘忍,肯定是衝你來的。”


  玉笙篤定的說道,然後她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


  思清歡離開時,好像故意與兩個人擦肩而過。


  這兩個人一個紫衣翩翩,美好純淨,一個白衣飄飄,龍章鳳姿,與坐在她身邊這個人一模一樣。


  思清歡沒有行禮,沒有招呼,就這麽瞟了一眼就過去了。


  水嫵似乎感覺到了什麽,順著思清歡的目光抬頭看了一眼,剛好與玉笙冰寒的目光對上。


  嗬,這可真是露出了狐狸尾巴,水嫵慌忙拉著那人消失在人群中。


  可以肯定,和水嫵在一起的是李煦陽。


  那麽和她坐在一起的人又是誰?


  妖狐狸說,不要相信任何人,她該相信誰?


  “你喜歡她你就說嘛,何必遮遮掩掩?我都替你累。”妖狐狸自斟自酌,陰謀得逞的說道。


  “慕……小五?”玉笙感覺自己的心在跳動,砰砰砰的停不下來。


  “玉笙……”他喊的她名字,坦坦蕩蕩,根本沒有任何愧疚。


  “若不是你強行封閉了自己的七竅六識,我這點道行怎麽能騙過你?是你太大意了。”妖狐狸笑得奸詐。


  “狐狸,你是不是太無聊了,要你多管閑事?”


  慕雲昱從胸口,從發間,從肋下一根一根往外拔針,看著妖狐狸冷笑道。


  “我本來也不想管,隻是你做的太不地道,你當初既然已經選擇,就不要再拆小七的牆了,要不然公道何在?”


  妖狐狸正氣凜然。


  “選擇什麽?”慕雲昱氣息漸漸強大起來,玉笙根本無法淡定,攥著拳頭問。


  “自然是江山美人,隻能選擇一個。”妖狐狸長籲短歎:“沒辦法,傾城十分向著雲澈,我自然也要幫他。”


  “我是一樣東西嗎?隨你們選擇?”


  玉笙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上杯盤狼藉。


  果然,她和他們都有故事,她本想置身於故事之外,可終究不能。


  “吃飯就吃飯,動什麽手,不懂我們風仙齋的規矩嗎?不想活了!”一個老太太邁著沉重如山腳步走來,冷幽幽的說道。


  普通人能走出沉重如山的腳步嗎?不能。


  所以這個老太太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風仙齋好大的規矩,你這菜是給人吃的嗎?你家酒摻水了你知不知道?讓那個瞎眼坡腳,還愛偷酒喝的糟老頭重新做一份。”玉笙氣,氣得七竅生煙,可這火她又不能衝著慕雲昱發。


  九五至尊,隻有戲耍別人的份,別人還得給他留麵子。


  “小子,我沒見過你,你怎麽知道我家老頭瞎眼坡腳,還偷酒?”那老太太眯著眼,眼眸裏閃著陰寒的冷光問。


  “誰說我這酒摻水了?你有證據沒有?”果然一個瞎眼坡腳的糟老頭提著刀出來就嚷嚷。


  “要證據是吧?你看這道本不該加黃酒的素菜,裏麵有股酒味,一聞就知道這是有人一邊喝酒一邊顛勺的時候灑進去的,也不知道有沒有你這糟老頭的口水?你既然偷偷摸摸的喝酒,那賣的酒裏自然摻了水。”


  “玉笙,你怎麽不早說,我方才吃了不少。”妖狐狸看著那道菜,十分的不舒心。


  “你做的菜品相還可以,刀工也不差,可惜細看這蘿卜絲切的上窄下寬,定是你眼睛有一隻是瞎的,再加上坡著腳,重心不穩導致的。”玉笙又道。


  “玉笙,這胡蘿卜絲這麽細,你也有心思看的那麽清楚?無不無聊?”妖狐狸緊盯著那一盤菜裏的幾根蘿卜絲問。


  “這胡蘿卜絲我閉著眼睛切也能切勻稱……”瞎眼老頭老臉一紅,喏喏道。


  “那是因為你睜著眼睛切的,你的眼睛是雪亮的,你隻願意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事,從而忘記了眼睛也能騙人。”


  “胡蘿卜絲切不勻稱,入了鍋便會受熱不均,有的地方沾水便熟,有的地方還夾生,很影響口感……”


  曾幾何時,那個天打雷劈的墨殘每天都嫌棄她刀工差,火候差,烹飪技術差,這些話自然是張口就來。


  “你們個個都欺負我六識不清,拿我當傻子一樣戲耍……”


  玉笙聲音越來越低,直到低不可聞。


  “玉笙,你這輩子被保護的太好了,活得太安逸了,居然連脾氣都不敢發,囂張一點,拿出你以前的氣勢來啊,你以前可是別人看你一眼,你就能戳瞎別人的眼,現在呢,動手啊,別欺負弱小,要打你就打該打的人,幹嘛那麽慫包?”


  妖狐狸看笑話一樣看著慕雲昱。


  “對,這就不是給人吃的飯,公子等等我,我去給公子再做一份……”那瞎眼坡腳的老頭怔怔的看著玉笙,忽然之間老淚縱橫,渾身哆嗦的說道。


  “不用了,我不吃了。”


  得,把人欺負哭了。


  玉笙心生愧疚,丟出一個金葉子,徑直就走。


  “公子別走,我去做,我去給你再做一份,直到你滿意為止,公子千萬別走……”


  “公子,我們這裏有好酒,專門給你留的,好多年了,我家老頭絕對沒有偷喝……”


  極其猖狂的老頭老太忽然就滿麵淚痕,拉住她不放。


  好多年了?


  玉笙眼睛裏閃爍著淚水,驚異的看著那老頭老太,那老頭老太似乎有很多話想要跟她說。


  “玉笙,我們走。”慕雲昱不由分說的拉著她就走。

  玉笙一把甩開慕雲昱的手,施展浮光掠影,倏忽間消失在茫茫人海。


  無論是誰受了這等戲耍,也不可能心平氣和的還任由他拉著走。


  解釋,有什麽好解釋?有意思嗎?


  玉笙一腳踢開胭脂海的大門,二話不說就打倒一群李煦陽的打手。


  “玉笙,你來怎麽不打聲招呼?”李煦陽明顯心虛,揮揮手讓人下去。


  “李、煦、陽?”玉笙帶著滿身殺氣一步一步走近,狠狠地把李煦陽壓在白玉榻上,一字一頓的喊著他的名字。


  “玉笙,你想做什麽?”李煦陽渾身發抖。


  “不要亂動。”玉笙的手伸進那烏黑的發間,她記得慕雲昱是從耳後拔出的兩根針。


  “玉笙,玉笙,我有水嫵了,你不要這樣,人家會害羞的。”李煦陽伸手就想推開她。


  “我說了不要亂動。”玉笙用力地捏住那兩隻想占她便宜的手,扯開李煦陽胸前的衣服。


  她記得慕雲昱在胸前、肋下各拔出了兩根針。


  他將那麽尖長得針插進皮肉裏,不可能不留痕跡。


  “玉笙,你不要這樣,我會心動的,你雖然長得也好看,但是我不能對不起水嫵……”李煦陽閉著眼睛,顫顫巍巍的說道。


  “裝,接著裝,你們兄弟兩個聯合起來騙人好玩嗎?好玩嗎?”玉笙放開李煦陽,冷笑。


  “玉笙,我錯了,我錯了,我就說我不能幫他騙你,你那麽聰明,知道了肯定會打我的,可是他偏偏逼迫我,他說我不去他就娶了水嫵,天天折磨水嫵,他還說要把我的臉劃花,用來區分我們兩個人……”李煦陽淒淒慘慘,委委屈屈的說道。


  “好兄弟,真是好兄弟,這番說辭也是他教你的吧?”玉笙冷笑。


  “我從小無父無母無人撐腰,我日日活在他眼皮子底下,任他欺負,你看我眼皮子底下這塊疤,我後背上的疤,還有胸前的疤都是他紮的,他說他有的傷痕我也必須有才能裝的像……”


  “玉笙隻有你能救我,你救救我吧。”李煦陽小心翼翼的拉著她的衣袖,可憐巴巴的說。


  “你和他當真就沒有半分區別嗎?你是不是也曾經幫他坐過那龍椅?”玉笙望著李煦陽,目光冷冽如霜。


  “實話說,他那龍椅是我幫他坐上去的,那一天他緊趕慢趕也沒趕回來,是我跪在先皇麵前,接下的傳位旨意。”李煦陽刻意與玉笙拉開一段自以為安全的距離,得意洋洋的笑道。


  “可是無覺大師圓寂那幾天?”玉笙嗤笑一聲,忽然想起了什麽。


  “對對對,就是那幾天,你說他去哪了,生生晚回來半天,也不怕他不回來,先皇直接傳位給雲空?”李煦陽回答。


  “嗬嗬……”玉笙控製不住的渾身顫抖。


  怪不得那一天他會帶著麵具,怪不得他睡覺也不敢摘下來。


  那一天晚上,他捂著她的眼睛,把她抱在懷裏,讓她立刻,馬上睡覺,可是她哪裏睡得著?她一動不敢動,她的心如小鹿亂撞,卻好像喝了蜜糖……


  她以為那個人是慕雲澈,可是沒想到那麽久之前,他就開始騙她。

  “玉笙你別生氣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李煦陽扯了扯她的衣袖,眼眸中漾著水光,波光瀲灩。


  “你和我在一起,哪一次真,哪一次假?”玉笙胸口發悶,閉眸慘笑道。


  “那個,你來鳳凰城,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是他去的,他怕你以後會看出破綻,後來一直是我去約你出來,然後在街上的時候,就……不是我了。”李煦陽小聲地說道。


  “逛街的時候都是他?”


  他給她買糖人,給她買桂花糕,胭脂糖,給她買玉釵,陪她喝櫻桃醉,秋露白,桂花酒,他知道她喜歡的所有口味,然後他拉著她走過茫茫人海,一起去十裏平湖釣魚看荷花,一起去高山上看瑰麗多彩的日落?

  “還有昨天晚上,你來胭脂海,我通知他了……”李煦陽又小聲地交代。


  “玉笙,你不知道,但凡我約不出你來,我就會被他訓,你昨天說慕小七不喜歡你和我在一起,我可是挨了打的,他拿起那麽厚的奏折就呼我臉上了……”


  “關鍵他還讓我裝成他把雲澈留在宮裏,不讓雲澈去找你,那一天雷把你劈暈了,他說隻有他能救你,死活不讓雲澈帶你走,這世界上最壞最壞的就是他了……”


  李煦陽裝委屈,裝可憐的把慕雲昱給賣了。


  “可憐我還在他麵前,讓你不要給他戴綠帽,煦陽,你這頂帽子給他帶的好。”玉笙笑,差點笑出了眼淚。


  “那個,是聖後不讓他去招惹你,所以他不敢去找你,你也別怨他,玉笙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他的胸口有一顆朱砂痣,我沒有的。”李煦陽有點不知所措,小聲說道。


  “我下次見他的時候,難道要扒開他的胸口看一眼不成?”玉笙苦笑。


  她是太上仙宗無法無天的小九,聖後豈會不知道。


  “要不我扒給你看,隻要他不扒衣服就不是我。”李煦陽摸了摸胸口說道。


  “一顆痣而已,他想騙我總有辦法的,我以後不會再見他了,也不會再見你了。”


  玉笙冷靜下來,管他上一輩子發生過什麽事情,有什麽關係,這一輩子她都不想和他糾纏在一起了。


  生命來之不易,需要珍惜。


  水瑤因為一段情變成了旱魃,永世不得超生也就罷了,到最後還在她眼前灰飛煙滅。


  鳳天羽因為一段情,與妖王委曲求全,假意逢迎,到最後也是皮骨無存。


  她呢,三魂缺了七魄又是因為什麽?

  “玉笙,我覺得你最好還是留下,因為這裏離你想要的真相最近。”


  玉笙冰冷的眼睛望了過來,李煦陽又慌忙補充道:“這也是他讓我說的。”


  “真相有那麽重要嗎?我不需要真相了,我也不需要你們,我自己一個人活得挺好,最起碼沒有人一天騙我兩次。”


  玉笙望著李煦陽,目光幽深冷漠,轉身離開。


  “你看你像個潑皮無賴,哪一點像我?”胭脂海白玉榻後又走出另外一個李煦陽,麵色微霽道:“看,沒辦法收場了吧。”

  “她喜歡的又不是你,為什麽要像你?”


  “就算你全部坦白了也沒用。”


  “她會回來的。”


  “那也是因為你奸詐。”


  殘曛斜照,秋葉靜羌,玉笙走出胭脂海的大門,慕雲澈正靜靜的等著她。


  他白發蕭蕭,站在胭脂海富貴堂皇的屏風前,靜靜的看著屏風上千裏江山圖,顯得那般的落寞與淒涼。


  “玉笙。”他小聲地呼喚她的名字。


  “你們不要仗著救命之恩就對我為所欲為。”玉笙徹底崩潰。


  他就站在那裏,卻無時無刻都在提醒著她,他為她一夜白頭,他為她獻出了自己的靈血,他為她遮了天,她才能苟活下來。


  “玉笙……”他又呼喚她的名字。


  “我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麽約定,慕雲澈,慕小七,你們憑什麽替我做決定?”玉笙眼淚流了出來:“可笑,太可笑了。”


  “玉笙,你想知道什麽,我可以告訴你。”慕雲澈伸出手,靜靜的看著她。


  “不,我不會再相信你們。”


  “你不相信我,可以用三生石。”慕雲澈又說道。


  三生石,窺探最隱秘的秘密,致命的誘惑。


  “以前的事情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我不想知道了。”


  玉笙與他擦肩而過,一步一步走向人海。


  她想知道以前她究竟發生了了什麽事,可事到臨頭,她忽然發現前世那些曾經忘記的記憶竟然如此沉重,沉重的她根本無法接受。


  清風徐徐,月涼如玉。


  鳳凰城內寶馬雕車,川流不息,火樹銀花,傾照天地,夜如白晝一般明亮。


  她坐在高高的屋脊之上,等待著千萬家燈火次第熄滅,等待著繁華炫目的紅塵靜寂下來。


  她抬頭看天,天上有一道結界籠罩著整個鳳凰城,黑夜之中,那道結界由無數條光華璀璨的金線縱橫交織而成,如一張天羅地網將鳳凰城周全的連一直蒼蠅都飛不出去。


  玉笙閉目,她想起了思無邪腕間的那條銀線。


  思無邪在對付上古妖魔肥遺時就是用她手腕間無數條細細密密的銀線結成的結界,抵擋住那鋪天蓋地的水流,護佑水瑤逃出去的。


  據妖狐狸八卦,那條銀線不過是這些金線布控鳳凰城的時候剩下來的零頭八腦,隨手送給了思無邪。


  一道銀線已然那麽厲害,更別提這些如天羅地網一般的金線。


  她可沒有上古妖魔的本事,如何破的開?

  所以她走不了,所以慕雲昱才明目張膽的欺負她。


  而現在她知道有一個人一直在跟著她,也是那麽明目張膽。


  她也知道那個明目張膽的人就是思清歡。


  思清歡,思相國,思屠城的長女。


  五年前修行歸來,幫著父親屠盡鬼門中人,一戰成名。


  以前燕楚未曾簽訂和親協議的時候,思家的女兒就是皇後最好人選。


  而現在,水嫵若為後,那思家的女兒就是皇貴妃最佳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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