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信他
聽著聽著,君似錦隻覺得自己的一顆心不斷的往下沉。
她萬萬沒有想到,君蕪城同君明璟的關係會是那樣的,她一直以為,生在帝王之家,即使是兄弟之間,也常常是互相爭鬥,你死我活,即使關係再好,也最多隻是不落井下石而已,也不至於會有互相幫助這種情況。
畢竟電視劇裏都這麽演的,看來果然腦殘宮鬥劇不能看的太多。
不過很顯然,君淩知道的也不非就是全部,他將故事講的更像是帶著神鬼色彩的皇室秘辛,怎麽聽都覺得有些不真實,但君似錦並沒有反駁他。
畢竟在孩子的眼裏,事實它就是這個樣子的。她也沒興趣把別人的想法給打破了重建,況且他還隻是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孩子。
這樣的真相至少不會太難堪,所以就在他心裏留下一些美好吧。
“我去找你皇叔說一說。”君似錦道。
“姨母,你還是別去了,一會兒皇叔該凶你了。”君淩道。
“淩兒放心,沒事的。”君似錦嘴上說著沒事,心裏卻是一點底都沒有。
直到她站在君蕪城麵前,君似錦都抱著一種下一刻她恐怕就會被他轟出去的想法。
所以她決定先發製人,“哥哥呀——”
她心裏本就有鬼,說話的聲音都變得有些飄忽了,聽到君蕪城的耳朵裏,頗有幾分諂媚的意味,惹得君蕪城忍不住蹙了蹙眉。
“有話直說。”他冷冷道。
君似錦吸了一口氣,大著膽子說道,“不是你讓我今天來紫宸殿當丫鬟的麽。”
她本來是把這事兒給忘了的,現下倒是突然就給想起來了。
“有話直說。”君蕪城又一次開口說道。
這還是他第一次將一句話重複兩遍,真是稀奇得很,不過看來他是知道今天她不是為了這件事而來的。
而且他現在似乎很生氣呢。
君似錦拚命的打著腹稿,仍然不知道要如何開口才好,想了半天才一字一句的吐出一句,“方才淩兒來找我了,他哭的很傷心,你要不要去哄哄他啊?”
鬼知道她怎麽問出這麽一句話來,就君蕪城那樣的人,明明怎麽看都不像是個會哄孩子的人……
她怎麽就鬼使神差的問出這麽一句話來。
“你沒把他哄好?”君蕪城道。
“哄的……不是太好。”君似錦如實答道。
她倒是想把他哄好呢,可是這事還不是和君蕪城有關,都說這解鈴還須係鈴人嘛。
“連一個孩子,你都哄不好?”
“既然哥哥哄得好,那不如親身實踐,教教我?”君似錦道。
聞此言,君蕪城挑起唇角,輕輕笑了笑,隻是短短一瞬,這笑容便又隱匿在了他的唇畔,“阿錦,朕問你一個問題。”
“你真的相信朕麽?”君蕪城問道。
以前她說她信他,是真的麽?
真的,相信麽?她想她是相信的,至少她是願意相信的。
“我不信天命神佛,甚至不信我自己,但我信你。”君似錦鄭重其事的說道。
君蕪城抬眸,看向站在那裏不動的君似錦,道:“過來。”
聞言,君似錦道:“那我過來了哦?”
“我真的過來了哦?”君似錦小心翼翼的說道。
君似錦似乎從君蕪城的眼裏看到了一絲無奈,便自覺的往前挪了幾步。
“坐。”
君似錦依言坐下。
君蕪城看她的目光終於又染上了以往那熟悉的一抹“嫌棄”。
“說吧,想問什麽?”君蕪城道。
“你是故意的?”君似錦這才反應過來。
所以,他是故意想讓她來找他的?他這麽做,就是為了讓她有機會問他她想知道的事?
“不然你以為呢?”君蕪城道,“這種蠢話就不用多說了。”
她拋開了自己先前不敢開口的想法,也沒了再問那些話的心思。
說起來,君明璟到底怎麽死的,為什麽自縊,同她又有多少關係呢?
不過很明顯,從清明台回來之後,君蕪城就已經恢複成了之前的樣子,又毒舌,又傲慢,不說幾句話來損損她,心裏就不高興似的。
“我想知道,先帝死之後的事……”君似錦道。
君似錦又抬頭看了看君蕪城的神色,他的情緒似乎並沒有什麽波動。
又接著道:“之前的那些記憶,若是我能想起來一些就好了。”
“她的記憶,與你沒有半分關係,你這樣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君蕪城道。
君似錦立馬就明白了過來,君蕪城說的她指的是以前的長寧公主,而不是現在的君似錦。
“你都知道了?”
“不然你以為呢?”話語之間滿是嫌棄。
“既然哥哥你從一開始就知道,那當我睜開眼的時候,你就真的一點也不害怕麽?”君似錦問道。
她當時最多算是從他的眼裏看到了一絲詫異,根本就談不上什麽害怕不害怕的。
聞此言,君蕪城輕笑出聲,“阿錦,你剛睜開眼的時候可是比我害怕多了,所以,就算你真是什麽妖魔鬼怪,附身到長寧身上,又如何?”
君似錦一時啞然,她當時的害怕表現的很明顯麽?
一覺醒來就發現自己身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旁邊還多了一個陌生的男人,她能不害怕麽?害怕也是正常的好吧。
不過她也確實忍不住又感慨了一次,君蕪城的心理素質真的是很好,若是換做是她,看見一個斷了氣的人突然就睜開了眼,她恐怕是得留下一輩子的心理陰影了。
“可是,哥哥,我想了解過去的你。”君似錦又突然說道。
她不止一次的覺得,於她而言,君蕪城這個人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
她甚至對他的過去一無所知,在這樣的情況下,她根本就看不到任何未來,她隻能躊躇不前。
他和她之間,哪怕是隻隔了一層窗戶紙,她也覺得這距離比歲月劃出的天塹還要遙遠。
一直以來,她都不知道到底她該怎麽做,是逃離這裏,還是留下來。
她其實有很多次機會可以逃走的,可是她都沒有真正離開,或許她私心是想留下來的吧,隻是不知道這樣的私心是從何時開始,又會持續到多久……
君蕪城看著她低低笑了一聲,“你這又是從何而來的執念?”
“……還不是因為你。”君似錦不自覺的低聲答道。
她的小聲嘀咕並沒有從君蕪城耳邊溜走,而是被他捉住了。
“朕知道了。”他的聲音明顯軟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