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凡凡還小,它對世界還是很好奇的,不要總是悶在我身邊。”
張周旭心裏撲通撲通地跳,她也不知道這樣說能不能行得通。
“可是一筆道長說過……”
臻轉過頭去,看向張周旭,灰白色的臉頰看上去沒有什麽表情,它沒有一口拒絕,也沒有一口答應,而是遲疑了片刻才說話,顯然心裏也是想帶凡凡出去走走的。
臻和凡凡都在法器裏待了那麽多年,現在好不容易修煉到一定程度,可以在外麵自由行動,當然不想一直跟在張周旭身邊。
“一筆道長是讓你們保護我,又不是監視我,就出去玩一玩又能怎麽了?”
張周旭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
“那你的身體……”
臻看著張周旭,它總覺得張周旭哪裏不對勁,可又想不出來為什麽它會不對勁,哪裏不對勁。
“離潮汐還有半個月,最近修煉轉化都順順利利的,沒什麽事需要擔心。”
凡凡一聽,扯著臻的衣袖不住點頭,畢竟是小孩心性,總是愛玩的。
臻皺皺眉頭,沉默了片刻,終於點了點頭。
張周旭知道臻一定察覺到自己想回避它,但張周旭也確信臻會為了凡凡去冒這個險。
臻和凡凡離開了。
張周旭感應得到它跟凡凡的氣息在遠離自己,終於長舒了一口氣,這麽久以來第一次感覺到了真正的自由。
似乎從遇見一筆道長開始,自己就沒有享受過自由,一直生活在他的安排之下。
實際上張周旭也並不肯定一筆道長就是有什麽對她不利的目的,隻是她本能地討厭這種感覺,所以才尋思著使開臻和凡凡。
這樣至少能證明一件事情,臻已經覺察出張周旭的不妥和故意回避,可還是聽了張周旭的話帶凡凡暫時離開,隻有一個答案,那就是它真的認為自己就是來保護張周旭的,並不是監視,也不認為張周旭會逃跑或者怎麽的。
雖然臻並不是敵人,但張周旭還是想做點什麽,為了徹底解除心中的疑慮。
天蒙蒙亮,霧氣中一高一矮兩個身影從霧氣中顯現出來,它們淩空漂浮著,穿過橫街窄巷,來到一所屋子的窗前停住了。
“小旭?”
張周旭的床上整整齊齊,臻的呼喚沒有任何回應,穿過牆壁進到屋子裏頭,環視一圈,整間屋子隻有張如寶而已。
“她走了?”
凡凡縮了縮脖子,
“不知道,我們等幾天,要是她不回來,我們就回去找一筆道長。”
臻的表現也很平靜,以它現在的能力,麵對一般的道者或者妖都沒有半點問題。
“會不會是一筆道長讓她不要我們?”
凡凡語氣還算平靜,對於它來說,隻要臻在身邊就夠了。
“不會的,凡凡。我們是自己的主人,沒有人可以說不要我們。”
臻用堅定的語氣安慰了凡凡,自己卻陷入了沉思……
張周旭在深夜裏隱藏住自己的氣息,穿著風衣,背著厚重的背包,獨自離開了。
選擇獨自離開,不為別的,就是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做決定,張周旭厭惡那種仿佛每一步都被算好,每遇到問題都自自然然想到某個人的那種被牽絆著的感覺。
張周旭索性隨心所欲,想走就走,想去哪就去哪,不知不覺走了一晚上,她坐了夜班公交,坐了長途車,坐上了飛機。
這次張周旭回家帶走了身份證,她剛過十八歲生日,可以無需監護人證明,自己在app裏高價買最近一個航班的頭等艙,順利坐上了最早的飛機,於當天早上七點四十下的飛機。
張周旭馬不停蹄,又坐上了大巴,轉村巴,最後躺在鄉村小路上的一架農車後排,一路忍著車身自帶的牛屎味,這是張周旭克服潔癖的一大進步。
九點整,張周旭謝過給她搭順風車的農家好人,終於站在那個她曾經從張貴宗口中聽說過的地方,張家村。
不用導航,也不需要村民帶路,她能夠感受到空氣中那種熟悉的氣息,是黑暗能量,是濃鬱的陰氣,那都是給她帶路的指引。
張周旭站在山溝裏頭,麵前的結界裏頭,就是她夢裏曾經到過的地方,據說她的父母也正是被關在裏頭,她早就想來這裏了,隻不過一筆道長一直告訴她時候未到,才忍耐到如今。
空氣中出現了扭曲,卻不是結界的方向。
沙拉曼從扭曲中緩步走出,空氣之中又恢複一切正常,隻見它手中拿著一把小劍。
那把小劍正是張周旭小時候見過的那把劍,跟她手裏那把假的長得一模一樣,張周旭把假劍跟沙拉曼的劍交換了一下。
“是的,這就是那把離魂劍,我感受到了它的力量。”
張周旭雙手捧著離魂劍,仔仔細細地瞧著它,世事變化得極快,好幾年以前,她也曾仔仔細細地看過她,沒想到這麽多年以後,她再次仔仔細細看著它,又是另一番心理活動。
沙拉曼隨意做出了丟棄的動作,想把假的離魂劍扔到一旁的亂石堆裏,被張周旭眼明手快地製止了。
“這把假的,你還要還回去?”
沙拉曼疑惑道,條件反射地撚起張周旭抓住它的手,迅速拿開。
張周旭不在意沙拉曼的反應,順勢收回自己的手,自顧自說道。
“還,有借有還,但不是現在,現在我需要你。”
張周旭說完話,雙手伸向那道看不見的結界,像在撫摸著沒有溫度的果凍。
“黑蛛,把我準備好的東西拿出來吧!”
黑蛛聽令,順從地將一個滿滿的袋子從妖府裏中擰了出來,放在地上,以人形的狀態站在張周旭的後方。
妖和主人心意互通,根本不需要言語,即使張周旭這種臨時起意的決定和行動,它也無需多問。
張周旭快速將壇升起,簡易的木桌子搭在地上,一張黃布覆蓋著木桌子,上兩個香爐兩支大香將自己的法力注入手中桃木長劍,
彼時一筆道長正如往日一般坐在專座上自斟自飲,手裏捏著的茶杯忽然裂開了,碎成一片片掉落到茶幾上,那正是他最喜歡的杯子,一張醜臉的麵色瞬間變得又黑又臭。
“難馴的野馬……要脫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