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夜半時分,四下無人,一輛華麗的褐色馬車駛過長街,來到蘇府後門。管家早已收到消息在此等候,車夫直接將馬車趕進蘇府,“籲”的一聲,一棕一白兩匹高大的馬緩緩停下。一個丫鬟先下馬車,然後攙扶著車上的女子緩步走下。


  “小姐,小心點。”


  女子正是蘇府大小姐蘇雨萱。


  前日她逃婚而去,本欲不再歸來,直到大哥蘇恒派人給她傳去了消息,蘇雨萱這才趁夜歸來。蘇府雖是大梁勳貴,可逃婚總算是醜事,這等家醜不可外揚,為避人耳目少些閑言碎語,蘇雨萱才在人少的深夜裏回到蘇府。


  “母親她們都睡下了嗎”


  蘇雨萱問府裏的丫鬟。


  “老夫人已經歇息,大少爺今夜去軍營當值,三少爺還沒回來。”


  “知道了,你下去吧”


  蘇雨萱麵無表情道。


  丫鬟和家丁們散去,蘇雨萱帶著自己的貼身侍女往內宅走。母親已入睡,明日再去請安就好,蘇雨萱知道自己肯定會被責怪,但她不怕,嫁給趙恪是她不願麵對的事情,作為蘇家之女,她的婚事不由她定。


  “琴兒,最近兩日他怎麽樣”


  想到自己素未謀麵的那個“夫君”,蘇雨萱下意識問道。


  她不是一個惡毒的人,知道這種逃婚對於趙恪造成了多大的傷害,聽聞他在宴席上被人嘲笑,最後醉倒在宴席上,蘇雨萱的心裏還是有些內疚的。


  但也僅此而已。


  貼身侍女琴兒愣了一下,眼中有些詫異,“小姐說的他可是姑爺”


  “我不喜歡這個稱呼,不想再聽到第二次。”


  蘇雨萱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琴兒低下頭認錯兩句,然後回道,“趙恪近來無事,隻是今晨回了一趟趙家,並無任何逾越的行為。”


  蘇雨萱若有所思。


  “他住在哪裏帶我去見他。”


  琴兒本欲詢問,但知道大小姐脾氣,識趣地閉上嘴帶蘇雨萱前往。繞過內宅,很快來到蘇府的後院,蘇雨萱眼中有些詫異,沒想到蘇家會把趙恪安排在這樣的地方居住,但她對趙恪並無好感,所以也沒有幫助趙恪的意思。


  一主一仆來到柴房前,還未進門,就聽到屋子裏傳來的讀書聲。此時已過子時,周圍靜悄悄一片,趙恪的讀書聲尤為引人注目。


  蘇雨萱有些發愣。


  她派人打聽過趙恪,性子平淡,家境貧寒,雖模樣清秀可無甚大才,簡言之就是放在人群中普普通通並不出眾。蘇雨萱飽讀詩書,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打小就崇敬才子名仕,在她心中,自己的郎君必然是才華橫溢出類拔萃的翩翩公子,一個又窮又平庸的趙恪如何會得她的青睞

  不過今夜之事倒是讓她刮目相看。


  丫鬟琴兒還欲往前,卻被蘇雨萱拉住,衝她搖了搖頭,隨後一主一仆悄然離開此地。


  柴房內。


  趙飛揚可不知道外麵發生的事情,之所以夜半苦讀實在是無聊至極,在這個沒有手機和網絡的年代,失眠的趙飛揚也隻能通過書籍打發時間,恰好也可趁此深入了解大梁的科考。


  經過一整夜的查探,以及對趙恪記憶的整理,趙飛揚終於知道了大梁的科考是怎麽回事。


  大梁的科舉起於太宗時期,興盛於文宗時期,而後經過數次調整,最終在孝宗時期成熟。


  大梁科舉類似明清,不過與明清不同的是,明清的會試與殿試在大梁這裏有了變化,孝宗時設國考,將會試與殿試的內容融合進去。


  會試的內容沒有變化,變化隻在於會試與殿試的考試離得很近,至於考試的內容,與華夏古代相差不大。


  熬夜傷身,反正趙飛揚也不用請安,幹脆睡到日上三竿,還是家丁小六叫醒了他。


  “姑爺,今


  日有家宴,老夫人叫您過去呢”


  趙飛揚一陣洗漱,整理幹淨以後來跟小六走到了大堂,此時大堂已擺好宴席,看著上麵豐盛的菜肴,本就有些饑餓的趙飛揚頓時兩眼冒光。此時蘇家的人都已落座,趙飛揚走到近前才發現根本沒有自己的位置,不是沒有自己落座的資格,而是根本沒有椅子。


  “總不能讓我站著吃吧”


  趙飛揚心中吐槽。


  蘇家的人似是刻意給趙恪難堪,就讓他站在那裏,也不理會他的處境,反倒是自家人有說有笑,隻有蘇雨萱沒有出聲,麵色沉穩,不過亦也沒有出聲幫助趙恪。


  趙飛揚猶豫一下,靈機一動,立即走到了別處搬了一個凳子進來,直接坐到了蘇雨萱的身邊。


  而他此時也才反應過來,身邊坐著一位堪稱角色的古典美女。


  腦海中記憶翻騰,趙飛揚知道此人就是蘇雨萱了。


  難怪對方看不上他。


  就這模樣,加上傳聞中的才情,放到後世就是妥妥的國民女神。


  趙飛揚思索間,蘇家一群人愣住了,連此前有說有笑的蘇老夫人都黑下了臉,本想借此敲打趙恪,不料趙恪做事不循常理,且臉皮頗厚。


  蘇雨萱也愣了。


  “這趙恪也太不守規矩了吧”

  蘇雨萱心道。


  “大膽,誰讓你坐下的”


  趙飛揚剛坐下沒多久,一人拍案而起,怒而朝趙飛揚吼道。發怒的人是蘇傑,作為蘇府最小的兒子,蘇府對他過度縱容,以至於這家夥成了標準的紈絝子弟,吃喝嫖賭樣樣精通,惡名在外無人不曉。


  趙飛揚回過神來,一臉淡定。


  “三弟是在叫我”


  “混賬,三弟也是你能叫的”


  “三弟莫生氣,許不是醉香樓的小妮子惹了你,亦或賭坊輸了錢,怎的有如此大的火氣”趙飛揚淡然道,還不客氣地吃著擺在桌上的點心,全然不把自己當外人,且不時搖頭晃腦做難吃狀,口中卻是沒少往進塞,模樣別提有多嘚瑟。


  蘇傑有些慌,雖然他在外名聲不好,可老夫人是不知道的,下人們也不敢告訴她,更不會說三公子夜不歸宿是去了醉香樓。


  老夫人可是大家閨秀出身,溺愛兒子不假,卻也極度厭惡這種不成器的行為。往日沒人敢說蘇傑的事情,此時被趙飛揚抖落出來,老夫人滿臉都是震驚。


  顧不得趙飛揚的嘚瑟,蘇傑立即給老夫人解釋,“娘親,您可別信這家夥的鬼話,兒子可從來都沒去過什麽叫醉香樓的地方也不曾去過賭坊,平日裏頂多隻與朋友們遊山玩水罷了”


  “對,我可以給三弟作證,他肯定沒去過醉香樓”趙飛揚突然開口道。


  蘇傑有些納悶兒,不知道這家夥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隻為了擺脫自己的嫌疑,也點了點頭。


  不料此時趙飛揚又補了一句。


  “聽聞醉香樓的綠豆酥天下一絕,想來應比蘇府的這口強上不少這糕點味道一般啊”趙飛揚打了個飽嗝,意猶未盡道。


  “胡說,醉香樓的糕點哪有我家的好吃,而且他們那兒有名的可不是綠豆酥,而是蜜三刀,吃過嗎窮鬼”


  蘇傑對趙飛揚嘲諷道。


  大堂鴉雀無聲,老夫人一臉驚駭,失望與憤怒湧上心頭。


  蘇傑真的懵了,說完以後才知道自己犯了一個愚蠢的錯誤。剛把自己的嫌疑撇清,不曾想趙飛揚一句話就讓自己漏了餡兒,這可惡的家夥,難怪剛才那麽好心,原來早挖好了坑等自己跳下去。


  “沒想到三弟對醉香樓的糕點這麽有研究,趙恪真是佩服厲害厲害。”


  趙恪神補刀,老夫人的眼中已怒火中燒,往日裏她最疼愛的小兒子竟是如此貨色,這怎麽能不讓她生氣她可沒少給朝中勳貴們的夫人吹噓自己的小兒子,難怪她們總是一言不發麵色怪異,原來是這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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