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拍賣會(上)
“先生,請您出示入場卷!”進拍賣會場的時候門口一個服務生很禮貌的向錢剛伸了手。
錢剛從衣服裏取出兩張東西遞了過去,服務生打開,隻看了一眼,再抬頭卻是震驚到了無可複加,他不可置信的看著站在錢剛身側的我,“您就是曹阿瞞小姐?”
另一個服務生聽他這麽一說也是滿臉的驚訝,他湊熱鬧似的將腦袋擠了過來,拽著那請柬仔細的看著,仿佛是驗證了什麽後,才抬起頭傻傻的看著我。
呃……不過是來晚了,有必要這麽大驚小怪嗎?我被他倆這古怪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手不自覺的就摸上了我的臉,難道說,剛才來的路上花了妝?
“怎麽?有什麽問題麽?”他們倆的表現讓錢剛有些不開心,他攔在我身前,很不客氣的問。
“不不不!”先前那服務生腦袋搖的像波浪鼓,雙手將請柬又遞給錢剛,“拍賣會已經開始了,二位快請進!”
“走吧!阿瞞!”錢剛收回東西,又盯著那兩個服務生看了好一會,直到他倆都有些怯懦的收了視線,這才對我說。
我點頭跟著他朝前走,可沒兩步就聽到了身後兩個人低低的對話聲……
“哎,那就是曹阿瞞小姐哎!”A說。
“可不是嗎?這不僅人有本事,還長得漂亮,這麽一比,我家那水靈靈的小美女壓根就不能瞅了!”B接話。
“得了吧你!壓根就是沒有可比性的事情好吧!要是不漂亮,哪裏能有那麽多男人削尖了腦袋往前擠?”A歎了口氣,接著說,“看見沒,一起的那個男人就是她老板,這麽單瞅著也還像那麽回事,可跟先前找她那幾個人比起來,嘖嘖嘖,哪裏能比?這呀,我打賭,絕對是一個炮灰……”
本來我還在思量誰找我打算再繞回去問問他們倆,可聽了炮灰這倆字不由得就轉頭去看錢剛。錢剛臉崩的緊緊的,麵色更是發黑,我不敢再耽擱,拽著他的胳膊,就往前走。
還沒進拍賣會場,遠遠的就聽到主持人高亢而富有激情的聲音,“現在展示的是繆斯之光第八名獲獎的作品,這是……”
這麽看來,耽擱的時間也不算太久,滿打滿算也就錯過倆。心中的壓力徒然減輕了許多。
“頭,你快著點,咱們倆得找一個不怎麽顯眼的角落趕緊坐下,否則待會一準出洋相!”
錢剛並沒有說話,我以為他認同,拽著就往拍賣會場裏走……
還好,除了台上站著的主持人跟作品的設計者,其餘人都是背著我的,我可以乘著這機會在影響最少人的情況溜進去。
然而,就在我滿心歡喜的做著我的白日夢的時候,前排一個男人忽的轉過腦袋,他眉眼帶笑的看著我……
深潭一般深邃的眼眸滌蕩著仿佛要溺死人的溫柔,這人不是湯姆森·威廉還能是誰?不受控製的,我鬆開了錢剛,朝著他的方向走了兩步,忽然鼻子酸酸的,有種想哭的衝動。
他不是在法國的麽?上午打電話的時候還悶聲不響的,怎麽這麽快就趕回來了?
遠遠的瞅著威廉,這才多長時間,他好像瘦了一些,不過精神很好,痞笑著看我的神情跟以前別無二致。
這個該死的二皮臉,睫毛一顫,一顆珠子從我的右眼滾落。
那笑著的臉終於有了一些驚惶,威廉一急就要站起來,卻被旁邊的人拽了下去。他朝我揮了揮手指了指身邊的空座。
“你過去吧!”錢剛在我身後輕輕的推了我一把,“你們敘舊,我也不過去湊熱鬧了!”
等我扭頭去看他的時候他已經往側麵位置走了過去。我攔不住,更也不能大聲喊,隻得朝著威廉的方向走了過去。
“這才幾天不見,就這麽想我了?”剛一坐下,威廉就湊過身子低聲說,我還沒接話,他就以一種極不可思議的速度吻上我的嘴角,壞笑著,“你今天美的幾乎攝了我的魂!”
習慣很可怕,因為習慣久了就會成為自然,揩油也是如此。
“死開你,臭美!”我臉上一紅,隨即推開他的臉,“事情處理完了?”
“還沒有!”威廉笑,抬手在我的臉頰上劃過,“錯過了繆斯之光,要是再錯過這拍賣會你真的不會拿刀追殺我?”
我吃飽了撐的?再說,這拍賣會我都不想來,又怎麽會強迫他?
我皺著鼻子正想要反駁,卻渾身一僵……
“怎麽了?”威廉疑惑,也順著我的視線望了過去,很快鎖定目標,“蘇先生啊!你也來了!剛才人多,竟然還沒注意到你!”
蘇墨琛皮笑肉不笑,惡狠狠的看著我,“可不是麽?人多,我也是剛剛才看見威廉先生呢!”
威廉再沒有多說話,朝著蘇墨琛點了點頭就直接轉過了視線,他稍稍挪了挪位置擋了蘇墨琛咬牙切齒的模樣,他用左手握住了我的右手,又用自己的右手拍了拍我的手背,“看著吧,馬上要競標了!”
第八名的作品最後以三萬兩千塊錢的價錢被一個打扮精致的南方女老板買走,一錘定音之後,南方女老板上台和女孩擁抱祝賀。
青澀的模樣,沒有半點虛假的殼,毫無保留的表達著自己的全部情感。女孩抱著那女老板激動的幾乎哭了。
我想我理解她全部的情感,因為那種被認同的興奮和即將失去如同生命般沉重的疼痛感也真實的壓在我的心跳之上,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近……
第七,第六,第五,第四,第三,第二……
“一如往昔,咱們的LM……咱們姑且認為是先生吧,”主持人調皮一笑,“這假如是位小姐,那……權當我是敬稱了!中國古代那會不也把有學問的女老師叫先生麽?”
底下人被主持人的風趣幽默逗笑,主持人越發得意,“LM先生,一直是珠寶設計界最為神秘的存在,今天依舊沒有到,雖然他作為這個數屆不到會場已經成為一種默認或是習慣,可這拍賣的結果卻依舊讓人欣慰。”
“即便作品所得今天隻是亞軍,可這收入究竟會不會也是亞軍,咱麽拭目以待!”主持人開玩笑的說,說到這忽地話音一轉,“下麵咱們有請本屆繆斯之光冠軍得主曹阿瞞小姐上台講話!”
事到臨頭我還是有些緊張的,畢竟這種大型活動要站在這麽多人麵前講話的經曆我還是頭一糟。
“去吧,阿瞞!怎麽想的就怎麽說!”威廉的鼓勵聽起來還是那麽的無所謂,他從我手裏接過了我的包,痞子似的衝著我笑,就好像哪怕是我搞砸了一切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這是一種安定的力量通過他的眼,傳遞到了我的心,暖暖的,軟軟的……
“古代有一種刑具叫做桎梏,桎是手鐐,梏是腳鐐,是用來囚禁束縛人身自由的一種象征。”
沒有半點懸念,我的第一句話就讓大家有些愣神,可我並沒有停止我這幾乎逆天的言論,“愛情看似美麗絢爛,卻終究也不過是一道枷鎖,是不可推卸的責任,是無能為力的束縛,是身不由己的無奈……”
我用眼光掃了底下的人群,很多人都已經陷入深思,“生活中我們雖然並沒有帶著真實的鐐銬生活,卻被道德限製,被法規約束。愛情是同甘共苦生死相依,兩個人相愛了,就是決定要待在一起一輩子的,於是這桎梏就又成了彼此的承諾……”
“然而難言之隱,被逼無奈,愛情路上並不是每個人都一帆風順的,被欺騙,被傷害……我們束手束腳的過著每一天,摯愛是最真之愛,然而也是桎梏之愛,偷梁換柱的愛情,信誓旦旦的承諾,愛情束縛了我們的身,我們的心,沉重的愛情,沉痛的愛情,殘酷的愛情,最偉大的愛情一定是成全,可最深最真摯的卻可能是卑劣的囚禁!”
放空了心中所想,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感愉悅了我的全身心。慷慨激昂的說了一大段,第一次覺得自己竟也有了總統競選時候的那種氣魄。
然而台下……寂靜!針落可聞的安靜著!!
身邊不遠處巧舌如簧的主持人此刻也呆若木雞,嘴巴幾乎塞得下一隻鴨蛋;我有些忐忑的看了威廉一眼,他的手拖著下巴,一臉的若有所思;我下意識的也看了眼蘇墨琛,他半垂著臉,表情複雜;錢剛隔得有些遠,別說看清他的表情,我甚至沒有找到他的人……
呃……完了!我是不是真的搞砸了?
目光轉了一圈,好吧,死了,求救也隻能找威廉了,可視線還沒落到威廉身上,不知從哪個角落突然響起掌聲,然後兩個,三個……震耳欲聾的掌聲。
威廉衝我伸出大拇指,蘇墨琛不屑的扭開臉,主持人沒等我反應就將我從話筒前擠開,“曹小姐的見解很是獨到,我現在心潮澎湃,再沒有什麽話可說,咱們競標開始!”
“十萬!”一個先生舉起了竟價牌,喊了一聲。
拍賣也跟湊熱鬧一樣,隻要有第一個人打頭,接下來大夥就像是一窩蜂似的熱鬧起來。
隨著氛圍好起來,我的一顆心也跟著落在了實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