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決定！
“曹阿瞞，我說，你真的想清楚了？”劉芳用力拍下我伸向錢剛辦公室門的手，剛想說話，就看見遠處沈主任正走了過來。
“你等著我哦！”劉芳叮囑完，甩下我就迎了上去，狗腿似的點頭哈腰，“哎！沈主任呐，我發現您最近的氣色還真是不錯！”
沈主任受寵若驚的一愣一愣的，半晌摸了摸自己的臉，“是嗎？”
“是啊是啊！”劉芳忙不迭的說，拽著沈主任的胳膊一邊往前走，一邊換出正經八經的口氣，“我這能騙您麽？白裏透紅的，就像，就像十八歲的大小夥子……”
“哦哦哦！”沈主任樂開了花，“我最近啊，還真在吃一款保健產品，我跟你說……”
唉！還真是難為劉芳了，有我這麽一個朋友也真夠她操的心了。不過，說到底也怪我，我要是來個先斬後奏，昨天死活不告訴她，今天等她知道結果了，是不是也不能拿我怎麽辦。
唉！可後悔有什麽用？天上不可能掉下後悔藥，事實已經發展到了這一步了，我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隔了好一會劉芳才又回來，她一手叉腰，一手扶牆，仿佛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艱難的吞下一口唾沫，“哎呀媽呀！你不知道……”
我自然直到這是劉芳要開啟吐槽模式的前兆了。反正事情不急，我耐著性子等著她，可她定睛看清了我之後，很木訥的眨了眨眼睛，一拍腦門拽著我就將我扯到了一邊。
劉芳的神情詭異，不過我也見怪不怪，因為打從昨晚我跟劉芳說了自己的想法之後，她就開始神神叨叨，又是摸了我的頭確定我沒有發燒，又是跟前跟後一個勁地跟我絮叨，要我再好好考慮一下。我被她折騰了一個晚上，好不容易熬到上班來了公司，她還是不肯放過我。
偶爾有過往的同事好奇的看著我們，劉芳立即送上一個甜美可愛的表情。可大早上的，辦公室裏人來人往。幾個男同事朝我們走過來時，莫名奇妙的撞上劉芳這突如其來的“秋波明送”，立即表示出了極大的喜悅，大概是誤以為劉芳對他們有意思，還又深情的送了劉芳幾個電眼作為回禮。
劉芳對著他們麵上害羞似的扭捏著，扭過身卻是捂著嘴做出一副幹嘔的表情。
好不容易應付了所有人，劉芳焦頭爛額，鼻頭上已經滿是汗珠，我心疼她，拿出麵巾紙想要幫她擦拭，可劉芳絲毫不領情，一把揮開我的手，苦口婆心，“阿瞞！不考慮我，不考慮錢剛，也不考慮公司，你隻好好考慮下自己，考慮下你究竟對不對得起自己！”
從小到大，從上學到上班，從以前到現在，我一直考慮的都是不惹事，不給別人添麻煩，要對得起別人對我的好，可我似乎從來沒考慮過這個問題：我對得起自己嗎？
視線不經意的投向遠方，辦公室的落地窗戶外，朝陽正在慢慢騰起，可我的心並不如這朝陽一樣充滿活力，記憶裏關於這個話題，一片茫然……
我對得起自己嗎？
劉芳見我失神茫然，以為說到了我的心坎裏，讓我有了改變主意的想法，越發賣力的勸導，“從戀空，彩虹，一江春水，七夜草，潘多拉的心願到上一屆珠寶設計展覽的那個“鏡花水月”……”劉芳撈起我的雙手，強行對上我的視線，“你的努力，你的進步，你的付出，你好不容易才熬到今天這一步，連我都被你震撼感動，可你怎麽能這麽輕率的做出這麽一個決定，你就真的忍心讓這一切都因為這麽一個決定就此毀了？”
戀空，彩虹，一江春水，七夜草，潘多拉的心願，鏡花水月，每一個都是我的心血。設計，源自於靈感，再經過反複修改與雕琢，最終成型。雖不曾經曆十月懷胎，可細細分析過程，卻也是一樣的。我的設計，我的心血，就如同我的孩子。世間任何一個母親都不會傷害自己的孩子，而我又怎麽忍心放棄我的事業？
可……
“蘇墨琛不會讓我好過的！”我彎起嘴角想要無所謂的笑，可眼睛裏，鼻子裏已經酸的就要掉下‘雨’來。
劉芳這個一根筋肯定是沒考慮這個問題，她呆在了原地，一雙手頹然的垂下。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隔了好一會才又握起拳，質問我，“那也不用做的這麽決絕，直接辭職吧！”
好吧！我思量了一個下午加一個晚上的決定真的就是辭職，可決絕？有嗎？我揚手晃了晃手裏剛剛打印出來的設計終稿，“上大學那會，老師總是教育我們，設計就好比人生，沒有人願意在自己的人生裏信筆塗鴉，所以，請你認真對待，畫一個圓滿的句號！”
我努力回憶著過去，想要安慰劉芳，可劉芳癟著嘴，眼睛裏水汽氤氳。
“我這次可是殫精竭慮費盡心思下了功夫的，也不知道繆斯之光的評委們會不會賣我一個麵子，賜我一個句號。”我說的委屈。
“一定會的！”劉芳已經啞了嗓子。
“那敢情好！聽說繆斯之光三甲的獎金很高呢，要是真的打敗了LM，拿了名次我就拿了獎金去開一個蛋糕房!”
劉芳怔了怔，狠狠的跺了腳，“曹阿瞞，說你爪殘還真是委屈了你，你哪裏是爪殘？分明是腦殘！”
劉芳罵完我扭頭就跑，我默默的站在原地沒有阻攔，隻是靜靜的看著她的背影，看著她一邊跑一邊抬手擦拭臉孔……
劉芳還不了解蘇墨琛的為人，他的處事原則，從來說一不二，他說他會‘好好照顧我’，那就一定會不遺餘力的‘好好照顧我’，當然，他要是心情好，還會順帶的照顧我身邊，跟我親近的人，這些人大概會是誰，我心知肚明。
辭職，隻是一個開始，最終X市能不能容下一個我，都是未知呢。
又看了看手裏的設計終稿，備份已經刪除，天下間僅此一份的設計終稿，獨一無二。它就在我的手裏，像是一個需要保護的孩子，可我就像是一個狠心的後媽，很快就要遺棄它……
心潮澎湃，翻滾的卻都是苦澀的疼。我閉目緩了好一會，清了清嗓子，終於推開了錢剛辦公室的門。
“都已經到這一步了，你還不肯放棄？”
“……”
“高中三年，大學四年，我對你的情誼，你真的不知道麽？”楚清漣罕見的軟弱，聲音痛苦的打著顫，“要不是因為你，以我的能力怎麽可能大公司不去，心甘情願的待在這地方消耗青春？你怎麽……”
“我留下你的原因，從來都隻是因為你的能力！”冷硬的話語，沒有一絲委婉的情誼或是轉寰的餘地。
“錢剛！”楚清漣是真的傷了心，悲戚的喊了一句。
錢剛不為所動，眉毛都沒有顫，他甚至有些厭煩的扭過頭，大概是不想看見楚清漣這糾纏不清的人，以及她那張讓人鬧騰的臉。可是錢剛不走運，偏巧就看見了推門而入的我。
“阿瞞！”錢剛噌的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連聲音都有些驚惶。
我本來就被他倆的對話雷的外焦裏嫩，現在就更是被錢剛這樣正式的舉動唬的一愣。他這麽一招呼我，我像個傻子似的，就那麽進去了……
門哐當一聲合上，我打了個戰，這才後知後覺，隻恨不得那門夾住了我的腦袋好將我再這麽帶出去。
服了，各種跪服我自己，我還真是會挑時間！
“阿瞞，有什麽事麽？”錢剛掃了楚清漣一眼，有些尷尬的問。
楚清漣扭頭看了看窗外，抬手在臉上摸了摸。隔了幾秒鍾她才將臉轉了過來，眼睛是哭過之後不太正常的紅，可聲音什麽的卻也已經很正常了，“我先出去了！”
強勢的楚清漣；憎惡我的楚清漣；擔憂錢剛的楚清漣……楚清漣各種的表情我都見過，可唯獨這軟弱……
愛情啊，果真是個殘酷而且害人的東西。
見我不說話，錢剛又問了我一遍，“阿瞞，有什麽事麽？”
我看了看再次合上的門，看了看錢剛，這才想起自己來這裏的初衷。我走向錢剛，將設計終稿遞到了錢剛的麵前。
錢剛接過稿子看了看，表情越來越開心，“阿瞞，我就知道你一定行。這個設計不是我吹，一定能拿獎，別說那什麽LM，就是ML來了，你也穩贏！”
錢剛高興的不得了，拿著稿子就不肯放下。我自己的東西被肯定，心中自然也很舒坦。
“取名字了麽？叫什麽？”錢剛仔細端詳了設計稿，又拿近了看了會，“這戒指上用鑽石拚湊出來的……是個枷鎖？”
我點頭默認，“戒指和項鏈是一套，取名叫做摯愛！”
“摯愛！”錢剛默念了一遍，想了想接著點頭，“可這枷鎖……”
“古代有一種刑具叫做桎梏，桎是手鐐，梏是腳鐐，是用來囚禁束縛人身自由的一種象征。”我打量了錢剛一下，見他並沒有什麽表示，又繼續說，“在我看來，這種囚禁與愛情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