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你要是敢吐……
與威廉臉上擔憂神色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的行動，因為隔了很長的時間他才再次回來。
麗薩本就是裝，可等了這麽久的時間，早就耗盡了耐性。她沒了目的，便也不願再花時間精力去敷衍威廉。於是胸膛一挺宣誓一般向威廉保證自己已經OK，可奈何她說的再怎麽天花亂墜，情真意切，威廉都是固執的不肯妥協，活像是古書裏死板生硬的教書先生，他一手拿藥，一手端水，“吃了！”
麗薩皺著一張臉就差淚奔了，仿佛威廉拿的不是胃藥和水，卻是明晃晃的打人的戒尺。她又是賭咒又是發誓，說是自己就算再吃下一頭牛都沒事，可威廉油米不進，還是不鹹不淡的回來那麽兩個字，“吃了！”
一個軟釘子甩過來，然後兩個人都是吹胡子瞪眼睛的死死的看著對方，逼著對方妥協。但是麗薩段數太低，沒多久，就敗下陣來，她微微抖了身子，心有不甘卻又萬分無奈的哀嚎了一聲，“威廉，算你丫的狠！”
威廉也不客氣，隻是將手裏的兩樣東西朝麗薩的方向又湊近了許多，“承讓！”
當你無力與命運抗爭的時候，讓自己受最少苦難的唯一方法就是妥協。
麗薩對此大概有過深刻的覺悟，雖然不情願，可她還是伸出雙手支在桌子上，慢慢直起身子，接了威廉遞過來的水和藥。她大概是真的很害怕醫生很討厭藥，因為我看見她接藥時候指尖都在輕輕地顫抖……
這就是傳說中的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吧！
她鬱悶的看著我，一雙大眼眼似含了霧靄楚楚動人，我知道這是“瀕死”之前不甘心的垂死掙紮，可她把事情都做到這份上了，我倒是想幫她，可還沒開口，就被威廉一個眼神攔了回去。
隻看麗薩接個藥都已經如此艱難，喝藥那就更像是赴死的囚徒。她委屈的抽著嘴角，梗著脖子，閉了眼，喝了一大口水後一揚脖子揚手將藥丸塞進嘴巴，可大半天仍舊糾結著眉毛，表情詭異極了……
她，該不會是還含在嘴裏吧？我猜測著。然後發現，她還果真不孚眾望的按著我的猜測來了。麗薩可憐兮兮的看著威廉，鼓著嘴巴，那模樣活像一隻受了委屈的哈巴狗，可威廉側了身根本不去看她，隻有我在他側身的瞬間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了一絲狡黠。
因為威廉背對著自己，麗薩以為有機可乘，迅速的抄起桌子上的清酒瓶子，對上嘴巴……
“我說！”威廉的後背仿佛長了眼睛，他將整瓶藥放在了桌角上，冷冷的威脅，“你要是敢吐了，我今天就伺候著你把這一瓶都吃了！”
你要是敢吐！
你要是敢吐……
我也曾經這麽威脅過人呢！隻是當初懷了什麽心態，我早已經記不得，隻是這久好遠久好遠的記憶被無端勾起，竟然恍如昨日一般清晰，觸手可觸。
“你確定真的可以？”我伏在門上，看著係著圍裙忙碌著的的蘇墨琛問。
焦頭爛額的某蘇揮舞著大鏟子，頭都不敢抬，隻拋給我一個，“嗯！”
看著幾乎可以媲美戰場的廚房，我的嘴角不自覺的抽了一下，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想要做菜還是想要燒房子，自打他進廚房到目前為止，已經碎了兩個碟子，一個陶瓷勺子，打翻了醬油瓶子，而且把半袋棉白糖裝進了鹽巴罐子……
“真的不需要幫忙？”我不確定的又問了一遍，可蘇墨琛忙著手裏的活，這次連應付我的“嗯”字都來不及說。
刺啦一聲響，某蘇手握碟子將辣椒下了鍋，一股子黑煙迅速的騰起，捎帶著燃氣灶裏的火苗也竄出老高，他被嚇了一跳，後撤一步後，險些甩了碟子，回過神卻才手忙腳亂的開吸油煙機……
我被那股味子嗆得弓了身體，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蘇墨琛也忍不住的咳嗽了兩聲。他匆忙的從廚房走了出來，一把將我推出門外，“你去看電視，等著瞧我的手藝就好！”
話說完他直接關了門，我盯著隔開我和他的那扇門卻仍有些不放心。可固執如他，我隻能妥協，轉過身，還沒走出兩步，廚房裏就又是一串霹靂嗙啷的聲音，我急忙又往回跑，可手握上門把的時候，還是放棄了……
他想如此，那就如此吧，隻要他高興。
那時候我們大三，蘇墨琛複習考研，學校住著不怎麽方便，便找了這麽一間房子搬了出來，一室一廳一衛一廚，不是很大的房間，卻收拾的很是溫馨。那時我還想著若是能跟他就那樣一輩子生活在一起，也一定是件幸福的事情……
未來，是一個讓人連想想都覺得臉紅心跳的詞匯。我伸手摸了摸臉頰，觸手滾燙！
蘇墨琛那邊不需要幫忙，我要坦然的去看電視劇是絕對做不到的，就決定借著這時間去幫他把衣服洗洗。
兩個小時之後，我洗了衣服，幹完了我能看到的所有的活計，那邊才算是大功告成。
桌子上擺著兩道菜，很簡單的兩道菜，一個酸辣土豆絲，還有一個水煮魚，而蘇墨琛就坐在我的對麵，滿含期待的看著我，就這麽兩道菜，也不知道他究竟浪費了多少材料才做到這副模樣，隻是……酸辣土豆絲已經糊了，而且這刀工也太嚇人了吧，粗的粗細的細，我搖了搖頭實在不好說什麽，至於水煮魚，一層辣椒蓋著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嚐嚐這道水煮魚！”耐不住他的熱情，我拿起筷子扒開辣椒，夾起一小塊魚肉塞進嘴巴……
“怎麽樣？”某蘇有些迫不及待。
我糾結著眉毛，猶豫著要不要說實話。可對上他燦爛的眸子，卻實在不想讓他失望。一橫心，本打算咽下去的，可質感明顯不一樣的魚鱗，還有那猶在舌尖舞蹈的生魚腥味，實在讓人難以忽視……
喉頭一癢，那口魚肉就吐了出來。
“有這麽難吃嗎？”蘇墨琛瞬間有些暗淡，他拿起筷子挑了一大塊塞進嘴巴，咕噥了兩下後，卻也糾結著一張苦臉看我，吐了出去。
有了水煮魚的前師之鑒，再推薦自己的酸辣土豆絲也多了份忐忑的不確定。蘇墨琛咽下一口唾沫，拿著筷子猶豫著，“嚐嚐這個，肯定熟了！”
熟了，那是自然，都已經糊了還能沒熟麽？
我夾起一根賣相還不錯的放進嘴巴……
我噗！這是個什麽味道？
濃鬱的甜味壓住了醋的酸，在口腔裏恣意蔓延，酸甜口的自我創新？我有些無奈，他還果真是把糖當成了鹽！
“還是不對嗎？”某蘇的語氣已經失落到了極限。
“你嚐嚐！”我壞心起，夾了滿滿的一筷子直接塞進他的嘴巴。
他不查有詐，張著嘴巴全部接了過去，可咀嚼了幾下後，也隻得搔著腦袋，尷尬的笑，口齒不清的跟我狡辯，“這應該也算是一種創新！”
話說的這麽冠冕堂皇，可他借機卻是想要吐掉，我哪裏肯依，“不是說創新麽？你要是敢吐……”
“我要是敢吐怎麽了？”他放下筷子，擠著眼睛湊到我麵前。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