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死鬼
老城區鬧鬼的事情隨著分屍案的偵破，也就銷聲匿跡，或許再過個十來年，就慢慢成為一代人記憶中的鬼故事。
丈母娘有些擔心徐其琛，翌日一大清早就跑去找寺廟求個平安福，快馬加鞭送過來。
睡眼惺忪的徐其琛握著手裏麵的小荷包，看著門邊貼著的鍾馗像，有些哭笑不得。
荷包裏的符紙上劃著的怎麽看都像是道教裏的圖案，鍾馗傳說是“鬼中之王”，最喜歡抓小鬼下酒，真是標準的“鬼見愁”，可他貌似是道教裏頭的大神啊。
您確定是跑去寺廟裏求來的嗎？
還是一出佛本是道的好戲？
丈母娘大清早地連跑帶趕的，徐其琛要是當麵問出來，就太不是人了。
丈母娘也沒留下來吃早飯，急匆匆要趕回家。老丈人是個資深知識分子，卻是個生活小白，沒有丈母娘照應著，可能會在家裏麵餓死。
牽著璐璐出門的時，正好遇到住在樓下的汪大媽。
汪大媽心腸不壞，就是嘴巴特別狠，特別是罵起她那死鬼的老伴，和訓兒子似的，吼得整幢樓都聽得到。
最近就不怎麽吼了，她經常罵的死鬼老伴真成了死鬼。
“爸爸，怕~”璐璐貼在徐其琛身旁，有一點害怕。
徐其琛咽了下口水，他也看到了。
在汪大媽臃腫的身材背上趴著一個黑影，從肩膀探出來的臉很熟悉，正是她那常掛嘴邊的死鬼老伴。
“呦嗬，送璐璐上學去了啊。”
“在哪上學？”
“還在上幼兒園呢。”
大城市本來人情就弱小，沒有鄉下那種鄉裏鄰家的溫情。
多數人日子都混得不行，哪還有精力扯些家長裏短。
汪大媽，我們真不熟，您趕緊走吧。
徐其琛隻想趕緊帶著璐璐離開，可奈何汪大媽不依不饒，非得跟著說話。
別看她快六十的人，跳起廣場舞可是獨領風騷，身子骨好得不行，徐其琛都小碎步快走了，她還能跟得上來。
汪大媽一臉得意：“現在上好點的小學可是很難的，不僅要考孩子，還得考家長。”
“不是花大價錢就能上，土包子想去，人家好的小學都不收的。”
汪大媽自帶大城市土著的那種莫名的優越感，實在是讓人反感。
特別是在徐其琛這個外鄉人麵前，不會說話就別說。
徐其琛沒心思和汪大媽聊天，隻想離她遠一點。
嘮叨了小半天，汪大媽總算是進入了正題。
“我家囡囡嫁的就好，完全不用操心小孩上學問題的，最好小學的學區房，現在哪裏買得到的哈。”
包袱總算是響了，前麵的鋪墊無外乎就是引出自己孩子混得不錯。
哦，不對，是嫁得不錯。
徐其琛不自主地瞥了一眼汪大媽身後的黑影，她說的那些屁話基本就沒聽進去。
看了看到停車位還有段距離，徐其琛實在是不想聽廢話，問道：“最近是不是腰酸背痛，看你的臉色不是很好啊。”
“是唉，可能年紀大了，我家囡囡帶我去找中醫按摩，聽說還是給大領導做理療呢。”
“錢花了不少，可還是覺得骨子裏沉，也查不出原因。”
嘖嘖，言語之間還是不忘炫耀一下孩子為她舍得花錢。
徐其琛偷偷翻了個白眼。
您老伴在你背上爬著呢，能不沉嘛。
隻是，鬼魂也能在白天出現的嗎？徐其琛看了那麽多的恐怖片，似乎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
看樣子還是得找金大爺多補補課，對鬼魂的了解還不夠深啊。
“我倒是認識一個挺厲害的醫生，不過不是醫院裏的，人家有獨到的手法。”徐其琛提到的自然就是金大爺。
對付妖魔鬼怪，還是西裝道士靠譜。
年紀大了些，對自己的身體就格外上心。為啥很多保健藥經常把老年人組織前來，除了好騙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老年人對生命的長度和生活質量有剛需。
之前還是嘀咕嘀咕地說著孩子好，扯到治療問題上，立刻就不管前頭的話題了。
汪大媽一臉的急切地問道：“有用嗎？貴不貴啊？”
好真實。
徐其琛心頭一笑：“很好用，我也是聽我老板說的。”
“我老板家也是很有錢，可按摩看病什麽的都是找他。”
扯虎皮和瞎扯淡，徐其琛學得非常快。
一聽有錢人也找他，汪大媽頓時信了大半。
也是奇怪，挺國際的城市，可對財富和權力的信仰要比很多保守的城市更加癡迷。
有錢有權人家用的就是好的，從不管是不是就是對的、適合自己的。
承諾幫忙聯係之後，汪大媽態度立刻和善了不少，也不再跟著炫耀她那嫁了好人家的女兒，順帶還誇了璐璐可愛。
我女兒世界第一可愛，還需要你誇？
“爸爸，為什麽老爺爺要趴在老奶奶後麵啊？”等汪大媽走後，璐璐才小聲地問道。
“可能是放心不下她一個人吧。”
“不過你可不可能和別人說哦，這些都是爸爸和你之間的秘密。”徐其琛特別囑咐道。
“嗯，我一定會保守秘密的，我們兩個之間的！”
孩子是很單純，但也是最殘酷的。
他們是沒有包容的，與他們不同的就是異類，而對付異類，孩子們有一萬種方式讓異類不舒服。
徐其琛很怕璐璐把她看到的一些東西和同學分享，到時候會被孤立甚至是欺淩。
他雖然能把那些熊孩子教訓一頓，可帶來的傷害是沒辦法撫平的。
作為父親，徐其琛自然是想要把最好的都給璐璐，最好的教育、生活條件，甚至是最好的朋友和同學，可現實的情況就是生活都是苟且，重負之下，他隻能給出自己能給的最好的。好在不久就要去大集團，想想翻倍的工資，生活會越來越好的。
開車離開小區的時候，門前的廣場的大媽大爺正興致盎然地跳著廣場舞，完全看不出在公交車、地鐵上的虛弱。
老頭老太太同樣是會與時俱進的，很早就不再跳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而是很有韻味的交誼舞。
鍛煉身體，還能提升氣質。
汪大媽一騎絕塵，和小區裏一個寡居的老頭站在隊伍的前排，跳得熱火朝天。
隻是趴在她背上的黑影非常不爽，就像是一個報複心極強的地精，蹦蹦跳跳。
你說能不腰酸背痛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