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食人魔(一)
“接下來,該我了吧,已經幾十招沒有還手,讓你打了個過癮,現在我也該試一試一路拳法咯?”淩雲道。
“不必試了,我已經輸了,再打下去,隻不過是走一套程序而已,還有什麽意思,有人說過,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武功上的比試,也不必非要一方將另一方打倒,才能分清勝負,隻要兩人拳頭相對,便知道誰勝誰負了。”鶴仙人灰心喪氣道。
“既然你認輸了,那就不打了,不過,你先前可是說好了,把那執行官特有的血骨印給我,現在應該交給我了吧?”淩雲伸出了手。
鶴仙人望了他一眼,遲疑了一會兒,道:“本來應該信守諾言,將此物交給你,不過我現在還無法給你,因為血骨印不是我自己能從元神上取下的,必須找一個人幫忙才能解決。”
“誰?”淩雲問道。
“守護兩界的神,一方聖土的霸主,天城主!”鶴仙人道。
聽到了這個熟悉的名字,淩雲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鶴仙人不解,問道:“他可是兩界之守衛者,掌握著來去此世界的法門,是位高高在上的大神,你笑什麽?難道你見過他?”鶴仙人極少與天城主接觸,隻有一次來到這個世界時,曾遙遙聽過他的訓命,聽過那佛音一般的悠悠之聲,連麵都沒見過,所以奇怪淩雲為什麽聽到天城主的名號反而大笑起來。
“你的這位大神,我不但見過,而且還打過交道,是位和藹可親的老前輩,很熱心腸,非常熱衷於幫助年輕的後進,可惜太愛賭了,賭得現在差不多輸個精光了,家裏快要家徒四壁了吧。”淩雲忍不住笑道。
鶴仙人更加覺得奇怪,一介上仙怎麽可能好賭呢?而且仙力非凡,可以造出萬物,為何會輸個精光,還家徒四壁?怎麽可能呢?難道是這淩雲故意在調侃,還是他遇到了假冒偽類的天城主?
“你是說這個世界上,隻有天城主一人能夠幫你把血骨印取下,然後給我?是嗎?”淩雲再一次詢問確認道。
“世上高人頻出,我不敢打包票沒有其他人能做到,但據我所知,天城主是其中之一,還有另一個奇人,隻是你找到他的希望,十分渺茫,還不如斷了這個念頭。”鶴仙人道。
鶴仙人越是遮遮掩掩,反倒激起了淩雲的好奇心,道:“這個奇人到底是何方神聖,難道在你心中,找到他比天城主還要難?”
“他的地位可能遠遠不如天城主,甚至不值一提,隻是此人身份特殊,不但你找不到他,普天下想找到他的人千千萬萬,可他們無一成功,此人便是朝廷懸賞榜的第三名,全國緝拿的要犯,一顆頭顱價值萬金,此人每一次犯案,行事極為隱蔽,從不留下名姓,甚至沒有任何關於他身份線索的東西,至今也沒有任何一個活著的人,見過他的樣子,隻是每一次現場都血肉狼藉,慘不忍睹,有如一百隻餓到極點的野獸所為,將死者屍體撕咬得炸裂一般,碎片點點,因此人們稱之為——食人魔。”鶴仙人道。
“那既然從沒有人見過他,為什麽你斷定他能夠幫你取下血骨印?”淩雲疑惑道。
“原因很簡單,他所殺之人,幾乎都是執行官,而且每一個執行官,均是形神俱滅,不但宿體被破壞,悲慘地被炸開,血肉模糊,幾乎找不到一個完整的肢體,而且元神也被無情地消滅,最關鍵的是,被殺死的執行官,全部丟失了他們的血骨印。”鶴仙人道。
這種詭異而血腥的案子吸引了淩雲,他迫不及待地問道:“這麽多厲害的執行官,居然無法對抗一個身份不明的人,難道沒人查得到他是誰?”
“第一起案發之時,大家都以為是那位倒黴的執行官結了仇,被尋仇之人搞成了那副樣子,沒人放在心上,而那位執行官恰好生活不是非常檢點,萬一睡了人家老婆,被人家上門殺死,也並不奇怪,肯定的是,對方一定是位武功高出那位執行官許多的人。當時,因為那位執行官人間的身份是個高官,所以官府也很重視,但仙界尚且查不到此人,人間無能的官府又哪裏能夠查得出?”鶴仙人道。
“仙界不是無所不能嗎,為什麽連一個人的蹤跡都查不到?”淩雲問道。
“哈哈哈,你是不是電影看多了,告訴你,仙界不過是比凡人厲害很多的存在罷了,世上沒有無所不能的人,從邏輯上講,無所不能的人也是不存在的,無所不能本來就是一個自相矛盾的概念,假如一個人吹噓自己是無所不能的神,那麽他和自己打架,誰會贏?矛盾便產生了。當然,一般來說,仙界假如想找一個人,還是很簡單的,畢竟神仙之力也不是白給的,超出凡人那麽多,就像你站在地上,看一隻螞蟻,無論它去向哪裏,總能找到蹤跡,逃不出你的視野。但是,有些人,就像地下的螻蟻,如何行動,你根本看不到。”鶴仙人道。
“這個人倒真是稀奇,隻怕聽到他專門戕害執行官的消息,仙界會比人間更害怕吧,畢竟那些執行官都是仙界的人,而官府不過是看成一個變態連環殺手罷了。尤其是對於你這種執行官來說,對這種人應該是恐懼到極點了吧。”淩雲道。
“那我現在倒是不用恐懼了,反正血骨印以後就交給你了。”鶴仙人笑道。
“是麽,難道你是為了逃脫這個變態殺手的追擊,才這麽心甘情願地將血骨印交給我的?”淩雲問道。
“並不是,我之所以對此人印象深刻,是我曾經在京城刑部裏當過主事,負責辦理過這起案子,所以至今不能忘記。”鶴仙人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之中。
那是一年大雪紛飛的冬季,我閉關出山,搶了一家西北富戶幾萬兩銀子,到了京城,四處打點,進入刑部當差,因為我手頭銀子多,平時豪爽闊氣,無論是達官顯貴,還是蠅官小吏,都對我印象很好,不久便升任到主事的位子上,在刑部裏算是個中層幹部。
平時我並不怎麽關心政務,一概事情都交給副手處理,那時我主要負責全天下殺人越貨一類的大案子,可我一心想要升官發財,享受榮華富貴,對這個清水衙門實在乏善可陳,毫無興趣可言。
轉眼已是一年的光景,京城又是大雪紛飛的冬天,外麵千裏冰封,萬裏雪飄,我兀自呆在我的暖室內,烤著爐子,喝著燙熱的梅子酒,不時還有美豔的侍女過來幫我送上點心。
我正自得其樂,忽然,門外有一個屬下,穿著官服,提著腰刀,滿臉驚慌,手足顫抖著衝了進來,連門都沒敲,完全失魂落魄的樣子。
我大發雷霆,一碗熱酒扔了過去,砸在他的腦袋上,陶瓷杯子撞擊到他的額頭,鮮血直流,杯子跌落在地上,反倒沒摔碎,打了幾個滾兒,滾到牆角去了。
“你他媽第一天進刑部衙門嗎,不知道進了上官的房間,要先在門外稟報?”我怒罵道。
大概是那杯子砸在腦袋上的痛楚,讓他得以清醒,一下子恍然大悟一樣,跪在地上,連連磕頭,乞求道:“大人饒命,小的一時慌了神兒,忘了禮節,請大人見諒!”
被我大發脾氣嚇到的侍女,小心翼翼地又端來一杯熱酒,我接過來一飲而盡,將杯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強壓怒火道:“有什麽事,你快說!”
那名屬下顫抖著道:“大人,今天我們接到京城六縣之一,最北端大奉縣的急報,說是發生了命案,一般來說,這種案子至少要經過好幾道程序,才能到我們刑部,可是縣裏直接報了過來,並且讓我們去現場查看情況,這實在罕見,但我們還是跟著去了,那時京城還沒下雪,一大早出發,兩個時辰到了大奉縣,縣令帶著還有一幫衙役,引著我們去了案發現場……”
忽然,那名屬下眼睛中流露出莫名的恐懼,簡直無法形容,仿佛那慘案的現場還在他的眼前,時時刻刻浮現,始終無法忘記。
“接著呢?”我怒氣消減了幾分,好奇心反而大增,追問道。
“接著我們來到了現場,大雪已經開始紛紛飄落,地上白紅相見,我們便問縣令,這地怎麽會是紅色的,大奉縣不是黑土居多嗎,為什麽會出現南方山地才有的紅色?縣令說道,這哪裏是紅色的土壤,分明是四濺的血液,將土地都染紅了。”
“我們大吃一驚,連忙問道,到底死了幾百個人,會將這數畝之多的土地都染紅了?縣令一臉尷尬的神色,回答我們道,隻死了一個人,但是此人不知為何,會流出這麽多血,居然染紅了幾畝土地,而且血液滲透進入土壤,足足達到數尺之深。”
“我們當時就覺得這不符合常理,就算是殺一頭牛,也不至於會流出這麽多血。我們刑部幾名同仁,要縣令帶我們去死屍之地,可縣令指著四周道,所有血染紅的地方,都是死屍所在。我一下子愣住了,這才發覺腳下不止是紅色的土壤,土壤裏麵還有細碎的肉屑,散發出一股股腥氣,饒是寒雪紛飛,也凍不住這腥氣。”
“我們在附近搜尋了一下,受害之人碎得可以說不知道分屍成千片萬片,若是不仔細看,恐怕都找不出這些碎肉,在紛飛的雪下落覆蓋了屍體的碎屑之前,我們搜集了三十多斤的肉屑,裏麵沒有幾根完整的骨頭,最大的骨頭不過指甲蓋長度,三十多斤,這完全不是一個正常人的體重,但我們考慮到現場的複雜情況,加上大雪落下便要封山,我們沒法出來了,便提著這肉屑回來了。”那屬下顫抖如寒戰一般,講述完了整個事情。
我聽完之後,沉吟不語,心中有多個疑惑,於是問道:“剛才你失魂落魄一樣,可是既然你都已經在現場搜尋到三十多斤肉屑,足以說明你心理素質不會這麽差,到底為何剛剛慌了神一樣?”
那屬下以為我要責備於他,連忙跪下道:“大人有所不知。殺人現場我們見多了,真不至於被嚇到那個地步,可是等我們提著這一袋子肉屑,回到京城的時候,進入城門,有個小吏照例搜查,看見了這奇怪的肉袋子,問我們怎麽回事,我們自述是刑部之人,辦案來的,他可能是好奇心驅使,硬要我們打開肉袋子瞧瞧,結果,一打開肉袋子,裏麵不但有三十多斤肉屑,還有一個咧嘴在笑的人頭!”
“啊!”屋裏一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