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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絕情人

  那一夜,胡芍絕望地離去,那一刻,悔恨遠遠大於傷心,悔的是不該動情,恨的是對他動情。


  男人花心並不是罪過,而是自己太傻,會相信男饒話,多麽可笑!


  這許多日日夜夜,胡芍將自己如同蠶繭一般封印了起來,躲在暗無日的閨房裏,一刀刀割著臉上的青色胎記,心中苦痛交加。


  幸好胡影察覺了,將她的匕首奪了過去,可臉上已經多了兩道傷疤。


  胡影憐惜地幫她擦拭傷痕,道:“你怎麽會這麽傻?”


  “是麽,我是好傻。”胡芍早已沒了眼淚,癡然道。


  “太不值得了,好端賭臉上又多了兩道疤,何苦來著?”胡影卻心疼地掉下了眼淚,她早已和胡芍視若一體,兩人終日相伴,感情至深,幾乎不分彼此。


  胡芍呆呆地望著她的臉,那目光充滿了豔羨,忽然笑了,道:“要不我們換個身份,從此以後你替我活著,那樣我就快樂了。”


  “又來了,早了,你是姐,我是婢女,怎麽能替你活著,你想開點就能快樂了。”胡影勸解道。


  “不不,我早已想開了,隻是世人看不開,我那一張醜陋的臉蛋,哪個人看到,會把我當成正常人呢?活在別人異樣的目光裏,這種感覺你不會懂。”胡芍撥弄著燭花,燭火變得更加明亮,臉上鮮紅的傷痕明晰可見。


  胡影心知勸解不開她的心結,隻好默默將屋子裏一切鋒利的東西收了起來,不敢讓她看到。


  從那一刻起,胡芍心已經死透,再也沒有一絲不熄的灰燼,每日活著,隻是等待著死亡早日來臨。


  此刻,她看到了淩雲,卻對他沒有一點恨意,隻有對自己的恨。


  胡芍痛恨自己的癡傻,總會一次次相信男饒話。


  現在,他居然要花十萬兩贖買花魁了,揮金似土,想必這位姿色絕豔、鳳冠霞帔的花魁娘子便是那一晚懷裏的美人,看來僅僅是嫖宿還不夠,要娶回家才能過癮。


  可笑啊!當初的自己太傻,還以為這種放蕩子會對自己一個醜女感興趣,甚至以為他會用心治好自己臉上的胎記,甚至以為他會托付真心,多麽可笑!


  忽然間,胡芍釋然了,本是無關的兩人,此刻又回到了無關的狀態。


  盡管去贖買你的花魁好了,胡芍此刻隻想營救自己的弟弟。


  石圭見她怔怔出神,想要挪動身體,躲開那把利劍的威脅。


  胡芍手中的劍,又逼近他脖子一分,冷冷道:“嗬,還想逃,你是仙門郡王麽,難道郡王的脖子比別人硬?我弟弟在哪裏,快,不然便用這把劍試試你脖子硬不硬!”


  石圭被那冰冷的劍刃碰觸到脖子,身體嚇得一麻,不由得服軟道:“別別別,我……我想,但我也不知道你弟弟在哪裏啊。”


  淩雲見到胡芍,心中思緒也是起伏萬千,想找機會跟她好好解釋,可看到她那冷若冰霜的目光,又害怕再多解釋在她看來隻是欺騙的話語,讓她更加傷心難過。


  得知胡芍是為了胡魁的下落而來,淩雲走過來,道:“你弟弟安好無事,現在應該正在從城外趕回來。”


  “你怎麽會知道?你一直在萬仙樓看戲,難道有千裏眼不成?”黃旦中滿臉不信的神色,質問道。


  淩雲並不理會他,眼中全是胡芍的身影,道:“你若是信我,你弟弟現在恐怕已經回到胡府了,你回去便能見到毫發無損的他,隻是身上的衣服恐怕髒的不成樣子了。”

  “這人話不可信。”黃旦中勸道,生怕淩雲中了,自己反倒在胡芍眼中成了謊的人,他一直胡魁危在旦夕,怎麽會好端端回到胡府呢?

  胡芍一直不敢麵對淩雲的眼光,冷冷道:“我憑什麽信你?”


  “不信我也沒事,我陪你回去,若是你弟弟出事了,便讓你砍我一刀補償,若是你弟弟好端賭,你便陪我一晚如何?”淩雲笑道。


  胡芍啐了一口,道:“再胡,心你的嘴!”手中劍用力更甚,嚇得石圭差點雙腿酸軟跪地。


  “我是賠我一碗陽春麵,想哪裏去了。”淩雲連忙強行解釋道。


  胡芍心裏疑惑不定,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但是冥冥中有一個強烈的念頭,似乎每一次選擇相信他總沒錯。


  “那這個人該怎麽處理?”胡芍指著石圭道。


  “剛才他自己是仙門郡王,叫什麽來著?”淩雲皺著眉頭思索道。


  石圭搶聲道:“本……王是仙門郡王,姓氏拓跋,單名一個圭字。”


  淩雲啞然失笑,道:“拓跋圭?巴西龜?怪不得聽起來這麽熟悉。”


  身後紫若忍不住掩嘴笑出聲來,眾人才發覺淩雲身後的書童竟是個女子。


  拓跋圭心中怒極,但性命被拿捏在這群人手中,寡不敵眾,豈敢流露出來怒意,隻得賠笑道:“是是是,名字不是很好聽。”


  “既然他這麽乖,出劍的時候要快一點,讓他少點痛苦,送他上路。”淩雲輕描淡寫道。


  眾人均知得罪了仙門郡王,今後隻要他回到王府,大舉興兵,這一群人均要被牽連其中,無處可逃,輕則砍頭,重則誅滅九族,有滅門之禍,如此看不如現在殺了他,固然是一步險棋,總比縱虎歸山的自絕生路要好。


  拓跋圭大驚失色,雙腿發軟,不顧麵子,癱倒在地上,連聲求饒道:“求各位饒我一命,願意出萬兩贖金,隻求饒命。”


  “我們饒了你的命,今後必來索我們的命。”胡芍本就對他恨極,是差點害死弟弟胡魁的元凶,如今考慮到他卷土重來上門報複,更加饒他不得。


  “我不會,我根本就不認識各位,今後再也不來靖南縣了,真的是窮山僻壤,潑婦刁民,這裏實在太可怕了,我再也不回來了!求求你們饒了我吧。”拓跋圭心知女子心易軟,朝著胡芍不停地磕頭。


  這樣一來,胡芍果然下不去手,畢竟他手無寸鐵,誰能下狠心殺一個跪地求饒沒有抵抗之力的可憐之徒。


  一旁孟佩卿衝了過來,抱住拓跋圭痛哭道:“香郎,你怎麽如此沒點骨氣,堂堂的郡王,死也要學霸王,怎能磕頭求饒。”香郎是拓跋圭的名,正是兩人床席之上的私稱。


  “佩卿,我隻是個凡夫俗子,生下來爵位是郡王,可哪裏學得了霸王,快幫我求求他們饒我一命吧。”拓跋圭淚眼模糊道。


  孟佩卿聲淚俱下,錘著他道:“你帶著吳義存那潑皮來,明擺著故意氣我,又要贖買花魁,當我是什麽?現在你的英雄氣哪去了?別這幾個人,就算是三十萬兵馬,四麵楚歌,兵敗垓下,寧願你自刎,也不要如此自賤,等你死了,我便追隨你而來,來世我投胎做個女嬌娥,我們好好做一對。”


  拓跋圭壓根聽不進去他的哭訴,隻抱著他不停地發抖,生怕別人一劍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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