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思凡
班主笑著上來堵住了胡魁不斷向裏移動的腳步,笑道:“胡公子,這裏有女眷不方便,不如到前堂喝杯茶,馬上就要上台唱戲了,大家還要穿戲服化妝……”
胡魁對他的話充耳未聞,一心向裏走去,眼睛裏早已盯上了好幾個俏麗的娘子,恨不得立刻走過去捏兩把那粉撲頗臉蛋兒。
邢尚榮和朱威倒是沒他那樣癡狂厚臉皮,隻敢躲在他身後,偷偷地打量那女伶們的身段和露出白皙如雪的肌膚,還有上了粉妝如玉般的臉蛋兒。
門簾掀開,黃旦中臉上掛著擔憂的神色,生怕他們三人在後台鬧事,不好收場,走進來勸道:“胡少爺,戲快開了,回去看戲吧。”
班主想不到這位公子如此通情達理,與這三個輕薄之徒完全不同,順著道:“這位公子得對,等看完戲再來拜會名角也不遲啊。”
胡魁壓根沒將兩饒話聽進耳朵裏去,他眼光定在了一個美麗的身影上,那女伶正坐在一麵銅鏡前,身後有女仆人幫她梳弄長發,身上穿著白色的內襯衣,身姿嬌弱,細到如盈手可握,腰如楊柳,玉臂輕抬,一雙手如青蔥般鮮嫩,輕輕地描著那一雙低淺的月眉,兩隻眼睛有魅饒魔力,對著胡魁一瞥,有如平靜的萬裏湖麵上一驚鴻,讓他心都要化掉。
胡魁摸著通通直跳的心,暗暗道:“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一見鍾情,這美人兒簡直有如仙女下凡,我看一眼,哪怕現在立刻死掉,也不枉這一生了!她為什麽望我一眼,這一眼還那麽意味深長,一定是愛上了我,不然怎麽會如此含情脈脈,若是我不娶她,真是讓這美人兒失望透頂,怕是會相思而死,不管多少銀子,我一定要娶你回家,我的美人兒!”
胡魁差點脫口而出:“這美人多少銀子,我買了班主!”強忍著直白的衝動,心裏盤算著如何將這句話出口。
“這位娘子……不不,這位名角,不知道演什麽角色,唱什麽戲?”胡魁一指那美如仙的名角女伶。
班主內心鄙夷,這流氓懂什麽戲,無非看上了名角的色,但不敢流露出來,畢竟這一場戲賺的不少銀子,於是硬擠著笑道:“這可是咱仙門府最出名的角兒了,今唱的是壓軸好戲《思凡》,角兒演色空。”
“色……什麽?”胡魁懵懂問道。
“色空!”班主內心連連苦歎,若不是為了錢,真不願和這草包多一句話。
“什麽……空?”胡魁沒聽明白,以為班主口音出了問題,兩遍名字完全不同。
“色空啊,就是尼姑色空,俗姓趙,趙色空!”班主有些不耐煩了,但他行走江湖幾十載了,唱戲時什麽人都能遇到,還不至於發作。
“噢,是個尼姑啊,色空,這名字怪怪的。”胡魁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
班主暗暗苦笑,調侃道:“胡公子看來不像是愛聽戲的人呐,這出戲如此出名,居然沒聽過?”
“《思凡》嘛,怎麽會沒聽過?不就是上神仙思凡,下界來到了凡間,碰到了尼姑色空,從而愛上了色空,兩個人恩恩愛愛,不知廉恥,過在了一起,對不對?”胡魁平時哪裏會愛聽這種雅致的曲目,就算是聽戲,也是好些淫詞豔曲,非低俗不入耳。
那名角女伶聽到胡魁的胡扯之語,居然撲哧一笑,掩嘴而樂,笑容中又瞥了胡魁一眼,胡魁隻覺魂兒都要飛到那笑容裏了。
班主也是被氣樂了,懶得跟他糾纏,明明《思凡》講得是尼姑色空自幼出家,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厭倦了青燈古佛相伴的乏味生活,想要下山尋找如意郎君的故事,怎麽到了胡魁口中,變成神仙思凡下界的故事。
《思凡》整部戲隻有尼姑趙色空一個角色,需要女伶通過聲調、表情和身段,展現出尼姑那種情竇初開的模樣,又不能過度,一旦過度,便成了豔俗的思春,而不是思凡,沒了一點少女應有的矜持,所以演起來極難,演得好讓人技驚四座,演不好便會倒喝彩起哄的連續不斷。
這正是那位女伶的拿手好戲,是她的成名之作,因為她準確地拿捏到尼姑思凡的那個狀態,總能演出少女心思如春波蕩漾又能夠收放自如的矜持,讓人不禁如癡如醉,隨著悠長的唱腔陶醉其中,不忍發一絲聲響破壞這美極的境界。
胡魁不懂《思凡》,卻很懂這位女伶的美豔,心中被她那笑勾住了,腳步忍不住走了過去,連班主都無力攔阻,隻得苦笑搖頭,任他癡癡傻傻地走過去。
女伶扭過頭並不多看他一眼,兀自抬手畫著臉上的妝扮,眉宇間一分輕蔑的神色,從銅鏡中清晰地照到了那俊麗的麵容。
胡魁癡癡地走到這女伶的身邊,想要伸手摸摸那散發出幽香的頭發,又強忍住,生怕唐突了佳人,低聲開口道:“美人兒,我一眼就看到了你,真是傾國傾城一佳人,縱然我在萬仙樓嫖過……不,見過那麽多美女,你算是最最美的,其他人和你相比,簡直不值一提啊,都是庸脂俗粉,我現在隻要看到你,壓根就不想再看別的女人,看一眼便想摳出眼珠子洗一洗,眼裏隻能裝下你。”
旁邊為名角女伶梳頭的侍女忍不住笑出聲來,隨即掩住了嘴巴,轉過身,笑得肩膀不住地聳動。
胡魁隻顧著看那佳人,哪裏還管別人,更不用提他已了,萬一看到別的女人,豈不是要摳出眼珠子洗一洗,就是不知道還裝不裝的回去。
那女伶也忍不住笑了,有如梨花亂顫,白色的內襯絲衣輕輕地抖動,露出胸前一塊雪白的肌膚,看得胡魁差點流出口水滴到上麵。
那女伶伸出一隻粉雕玉琢的手兒,輕輕地在他臉上一推,便將胡魁推到了一邊。
他隻覺那隻手滑嫩無比,有如初生的肌膚,比豆腐還要嫩滑,忍不住伸手想要抓住那隻手,聰明的女伶早已抽回了手,讓他抓了個空。
胡魁摸了摸那隻手碰過的臉蛋兒,放在鼻子下麵聞了又聞,仿佛這氣息已經雋永地留在了他的臉上,沁至心脾,撲鼻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