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三回 曆史重演?
皇上既有了法子,雖明知道這個法子能奏效的希望十分渺茫,不然這麽多年,他早該兒女滿堂了,怎麽會後宮那麽多妃嬪,連一個有孕的都沒有過,跟別提真生下一兒半女來了?
??但希望渺茫也是有希望,總比連希望都沒有的好,總不能真讓他趁自己如今還在,便賜死莊王罷?到底這麽多年的兄弟之情,他委實下不了那個手,何況一個飽受皇上和太後寵愛的親王說死就死了,總有原因罷,善後問題也是一個大麻煩。
??遂開始勉力支撐著,頻繁臨幸起新晉的妃嬪們來,不過都是有意挑的幾個年紀大些,人看著豐滿強壯些的妃嬪來臨幸,因為太醫說了,年紀太小的妃嬪身體都還沒長開,月信也還不規律,受孕的幾率微乎其微。
??所以簡沫位份雖是新晉妃嬪裏較高的,卻至今沒被皇上臨幸過,從某種程度上說,倒算是逃過一劫了。
??隻是皇上的身體本就不好,又勞心勞力,以前一月裏就臨幸妃嬪兩三次,還勉強能支撐住不倒下,如今卻日日都臨幸妃嬪,哪裏還支撐得住?也就半個月的時間,便再撐不住,有燈盡燈枯之兆了。
??太後這才知道皇上不是身體真的好起來了,而已是強弩之末,在拚著最後一口氣,想給自己一個有保障的晚年,又是心痛又是悔恨,忙傳了太醫會診,嚴令他們務必要讓皇上盡快好起來,否則就誅他們的九族。
??可閻王要人三更死,絕不留其到五更,便是皇上,也不能例外,豈能人力所能改變的?太醫們提心吊膽的使出渾身解數,最後連虎狼之藥都要了,也沒能挽回皇上的命,這才會有了今日喪鍾忽然響起,讓大家都吃了一驚之事。
??實在是從皇上開始頻繁的臨幸妃嬪,以致他病入膏肓至今,不過就短短二十來日而已,宮裏縱有風聲,也還來不及傳出宮外,縱傳出了宮外,知道的人也十分有限而已,所以絕大多數的人才會覺得突然。
??簡潯說完,正想打發人去問問宇文修,看他能不能打聽到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順道再打聽一下簡沫的現狀。
??平氏已驚呼起來:“皇上忽然駕崩,沫丫頭可怎麽辦,她才十三歲,人生才剛剛開始呢,總不能以後漫長的幾十年裏,都隻能在皇陵青燈古佛的度日罷?更糟糕的是,萬一太後將她們這些新晉妃嬪都了朝天女……偏喪鍾人人都能聽見,也瞞不過你祖父,可該如何是好?我們得想法子救沫丫頭一救啊。”
??簡潯苦笑道:“以前便預料到遲早會有這麽一日了,卻沒想到,會來得這麽快,這會兒城裏怕是各處都戒嚴了,我也不好立即求榮親王妃去,不過這樣的大喪,怎麽也得二十七日後,梓宮才會奉往皇陵入土為安,所以二妹妹三五七日內,應當是不會有性命之憂的,那明日我再去榮親王府罷,就算王妃如今比誰都忙,總有回府的時候,我總能等到她的。”
??說著,不免就想到了前世這時候,自己是如何惶惶不可終日的,這會兒簡沫的恐慌與害怕,應當比她更甚罷?畢竟前世她算得上是無牽無掛,簡沫如今卻有古氏這個親娘記掛著。
??也不知道接下來古氏會是個什麽處境,以前簡沫這重靠山於她來說,便隻是看著有力,但說穿了其實什麽用都沒有了,何況如今,希望她能在陸氏手下都堅持幾個回合才好。
??母女兩個又說了幾句話,便傳其管事媽媽們,把該吩咐的事情,都吩咐了下去。
??剛吩咐完,簡君安一臉凝重的回來了,一進屋便說道:“把該準備的都準備起來,明兒一早怕是就得進宮哭靈了,聽說閣老們和王公重臣都進宮去了,莊王怕是會靈前即位,等莊王即了位,有了主持大局的人,喪事就該一一操辦起來了。”
??平氏應道:“大爺放心,我和潯兒才吩咐了管事媽媽們,應當很快就能一切準備停妥的,隻是莊王,……真的會靈前即位嗎?難道,就什麽回圜的餘地都沒有了?”
??一麵說,一麵自己都覺得這話多麽可笑,莊王是太後的幼子,皇上的胞弟,他不即位,難道還能是別人即位?可這樣一來,他就是全天下最尊貴的人了,若他還惦記著潯姐兒,潯姐兒可如何才能逃得過?
??得虧她和修哥兒已正式定了親,盛京城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而修哥兒不但是皇上的臣子,更是他的族弟,他總不能真幹出奪人臣妻,強搶弟媳之事罷?
??簡君安又何嚐想莊王上位了,可這事兒豈是他們說了能算的,隻得道:“混說什麽呢,這些話也是咱們能說的?收拾一下,這就去父親那裏罷,且聽聽他老人家怎麽說。”
??平氏點點頭,跟簡君安簡潯父女一道,去了崇安侯那裏。
??果然崇安侯已聽見喪鍾了,滿臉黯然的歎道:“皇上還不到而立之年呢,又向來勤政,隻可惜大鄴的國運到了今日,哪是人力短時間內就能挽回的,如今皇上還去了,也不知道大鄴以後會怎麽樣?”
??指望莊王,那就是一吃喝玩樂樣樣精通,國事政事卻一問三不知的主兒,哪裏指望得上?
??歎完吩咐簡君安與平氏:“你們隻管放心進宮哭靈罷,家裏的事不必擔心,我雖身體大不如前了,到底人還在,有我在,家裏就亂不起來,何況還有潯姐兒,澤哥兒也大了,該慢慢的學著獨當一麵了。”
??簡君安與平氏都應了,簡君安欲言又止道:“旁的事也還罷了,就是沫姐兒,她年紀還那麽小,不論是去皇陵守陵,還是更壞的結果……她這麽小,都讓人於心不忍,我們總得試一試,若能救下她,當然就最好,若不能,好歹也已盡了力,不至於日夜難安,隻不知父親是什麽意思?”
??這事兒指望簡君平那個無情無義的,顯然指望不上,他如今滿眼滿心都是陸氏和她腹中的孩子,隻怕早忘記自己還有個長女了!
??崇安侯沉聲道:“不試一下,的確過不了心裏那個坎兒,可到底茲事體大,太後如今又正是傷心欲絕之時,一旦知道,必定震怒,後果不堪設想,所以,盡人事聽天命罷,不必過分強求,畢竟還有這麽一大家人,總不能為了沫丫頭一個,就把這麽一大家子人都葬送了。至多。她去了皇陵,我們設法多看顧她一些,讓她日子能好過一點,她若連去皇陵的機會都沒有,我們也隻能四時八節,都給她燒些東西下去,再盼她下輩子被托生在咱們這樣的人家了。”
??他老人家也沒有提簡君平,雖然照理簡君平這個父親,才是現下最該著急,最該各處為簡沫奔走的,也不知道他是已知道了什麽,還早對簡君平徹底死心了?
??“也隻能如此了。”簡君安無奈的應了,又與崇安侯說了一會兒話,有外院的管事來回事,也就出去了,平氏與簡潯則各處都看了一遍,見事事都收拾停妥後,才胡亂用了晚膳,胡亂睡下了。
??翌日,宮裏果然傳出消息,莊王已於靈前即位了,太後悲痛欲絕,暈倒了好幾次,如今連床都下不來,大喪的一應事宜,都由新帝一力做主。
??新帝隨即下旨,大喪一共二十七日,國喪百日,所有文武官員和內外命婦前七日都要在奉先殿哭靈,之後則改為三日一進宮,一直到二十七日期滿,禁婚喪嫁娶百日,禮樂娛樂百日。
??於是自第二日起,簡君安與平氏便開始了早出晚歸的生活,簡潯則打發人給宇文修和宇文倩都遞了話兒,一是讓他們幫忙打聽一下先帝的死因,二便是讓他們設法救簡沫一救了。
??得虧宇文倩已嫁進胡家了,不然如平氏之前所說,她的婚事又要拖上近一年,隻是縱嫁去了胡家,縱胡嚴現在隻是個舉人,她卻是縣主,還是得進宮哭靈,所以簡潯托了她倒是正好。
??至於宇文修,雖是告假回來的,到底是宗室,又是先帝親自下旨嘉獎擢升過的,也是於情於理都得日日進宮去,守孝於梓宮前,自然沒空再日日來崇安侯府了。
??榮親王府簡潯想了想,到底還是沒去,因為據宇文修說來,如今榮親王和榮親王妃吃住都在宮中,短時間內是絕不會出宮的,她便是去了也白去,自然犯不著再做無用功。
??這樣過了先帝的頭七,太後終於自悲痛欲絕中,稍稍緩了一些過來,第一件事便是下懿旨,將後宮皇後和各宮主位以下的所有嬪禦,都充作朝天女,去那邊繼續服侍皇上。
??懿旨一下,所有有女兒在宮裏為嬪禦的人家都是悲痛欲絕,尤其是新晉妃嬪們的家人,明知道是一條不歸路,卻隻能把女兒給送進宮去,別說奢望女兒能生下一兒半女了,唯一的希望就是女兒在宮裏能少受點委屈,多活幾年,誰知道竟這麽快也破滅了,叫他們怎能不哭,那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是自家的骨肉啊!
??忙都紛紛結伴進宮,到壽康宮外齊齊跪下,求起太後能大發慈悲,收回成命來。
??可太後心裏的苦旁人如何能知道,唯一的親兒子死了,她白發人送黑發人不說,以後還不知道會落到什麽下場,她如今是大權在握,在朝臣中也能一呼百應,然她到底年紀大了,不比新帝,正是如日中天的年紀,總會有力不從心的時候,難道真讓她尊貴一輩子,到老來卻受盡淩辱,隻能含冤忍屈的死去嗎?
??這般一想,人便有些瘋狂與不管不顧起來,才不管壽康宮外跪了多少人,這些人齊齊反對她,齊齊對她懷恨在心,又會生出什麽後果與隱患來,始終都不肯改變主意,還讓那些臣工命婦們立刻出宮去,否則立刻治他們一個“大不敬”之罪。
??關鍵時刻,是新帝站了出來,說太後此舉,雖是傷心皇兄英年早逝,悲痛欲絕所致,情有可原,到底有傷人倫天和,請太後酌情考慮一下是不是要收回成命?
??縱不能赦免了全部嬪禦,好歹赦免一部分,譬如那些並沒有侍過寢的新晉妃嬪?再者,總有與先帝情深似海,願意主動追隨先帝而去的,這種事也該講求你情我願,不然真去了那邊,她們就不是服侍先帝,而是徒惹先帝生氣了。
??還提議,即便願意跟隨先帝而去的妃嬪都是心甘情願的,也該厚賞他們的父母親人才是,多少也讓他們的父母親人得到一些慰藉。
??太後當然不同意,她如今都快恨死莊王了,隻恨自己在發現他的異常後,想得太多,心又太軟,沒有弄死了他,不然她的兒子怎麽會為了她置自己的身體於不顧,落得忽然橫死的下場?縱然她的兒子還是逃不過這一日,她也可以自宗室裏過繼一個幼兒到兒子名下,做太皇太後,那如今她就不會顧這顧那,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便會不得善終了。
??遂紅著眼厲聲質問新帝:“是那些妃嬪的命重要,還是你皇兄在那邊無人服侍重要?他縱然龍馭賓天了,那也是真命天子,全大鄴最尊貴的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讓區區幾個妃嬪去那邊服侍他,怎麽就有傷人倫天和了,你隻想著自己初初禦極,急著收買人心,就忘記如今孤零零躺在梓宮裏的人,是你的親兄長了,忘記了他昔日是如何的對你恩寵有加了嗎,你的心到底是怎麽做的?還是你的心,早已被狗吃了,如今早沒有心了?”
??臭罵了新帝一頓不算,還隨手抓起旁邊的藥碗,便向新帝砸去,反正她已傷心得“糊塗”了麽。
??母子二人鬧了個不歡而散。
??但新帝卻因此在文武百官嘴裏和心裏都落了個‘寬和仁慈’的美名,本來對他上位還心存疑忌的,如今也打消了念頭,人平庸無能了些不可怕,可怕的是平庸無能還暴虐成性,不理底下人的死活,那大家就真是日子難過了。
??這就好比一個做慣了好事的人,忽然做起了壞事,人們堅決不能容忍,但一個做慣了壞事的人,卻破天荒開始做起好事來,人們就欣慰慶幸不已,覺得那個人還有救了。
??尤其那些個有女兒在宮裏的人家,他們急著去求太後,固然是舍不得女兒,可太後那句話說得對‘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太後若真鐵了心,他們也是毫無辦法,但好好兒的一個女兒,金尊玉貴養到這麽大的,說句市儈些的話,打小兒養她們到這麽大所花費的銀子,都能比著她們的樣子,打個一模一樣的金人兒出來了,總不能這些銀子心血都白費了罷?
??所以心裏對莊王更是感激到無以複加,朝廷多少給他們一些補償,他們的女兒,便也不算徹底白養了。
??於是莊王不費一兵一卒,僅僅動了動嘴皮子,已為自己贏得了多數朝臣的支持與敬重。
??太後這才知道,自己等於是變相著了新帝的道兒。
??以前先帝當政時,因為體弱多病,很多事都是力不從心,所以她當攝政太後,文武百官至少嘴上都沒有二話,可如今新帝卻是身強體壯,又因此事收買了人心,她若再什麽事都霸攬著,便新帝不說什麽,文武百官必定也不會繼續容忍她,何況別人不知道新帝不是她生的,他們彼此卻是心知肚明的,她以後的處境就更是堪憂了。
??隻是到了這個地步,讓太後再收回成命卻是萬萬不能夠了,如今是先帝剛去,百官就敢不服她,公然質疑反對她的懿旨了,她若是妥協了,豈不是在告訴他們,她怕了他們?那她還有什麽尊嚴威信可言,等過陣子新帝一切國事都上了手後,她說的話豈非越發無人肯聽了?
??索性又下了一道懿旨,先帝梓宮起靈前往皇陵的前日,在中正殿送所有主位以下的妃嬪上路,不過為了慰藉她們的家人,酌情每家賞個龍禁尉或是輕車都尉之類的虛爵,另外內務府再每家賞一千兩銀子,算是讓妃嬪們盡了自己應盡的孝道,若再有誰不知足的,一律按不敬先帝之罪,抄家論處。
??這下妃嬪們的家人都知道太後是動了真怒,且太後給的補償雖沒有他們期待的那麽厚,也聊勝於無了,遂都不敢再有二話。
??崇安侯府上下卻是急死了,雖然之前其他妃嬪的家人進宮求太後時,他們並沒有跟著去請命,看似薄情,但隻有他們自家才知道,這些日子,他們一直在暗地裏籌謀,若實在無路可走了,能不能李代桃僵,將簡菡給換出來?
??刑部大牢裏多的是女死囚,既能體麵的發葬,以後又能享受香火供奉,還能蔭及自己的親人們,自然多的是人願意代簡沫去死。
??隻可惜從太後下了懿旨要妃嬪們做朝天女之日起,所有妃嬪便被專人嚴密看管了起來,且茲事體大,總要有萬全的把握後,才敢動手,所以這麽多日下來,事情別說有突破性的進展了,連與簡沫單獨搭上話兒的機會都沒找到。
??平氏做母親的人,心更軟一些,趁簡君安不在時,忍不住悄聲與簡潯感歎:“你爹爹之前還說,實在不行了,讓你二叔也想想法子,他到底也蒙先帝器重一場,總不能什麽法子什麽門路都沒有,如今看來,還是趁早打消了念頭的好,別說還有個陸氏進讒言了,便沒有,淙哥兒小小年紀,就能得個龍禁尉或是輕車都尉,你二叔也隻有喜聞樂見的,怎麽可能再設法去救沫姐兒?”
??簡潯心裏沉甸甸的,沒有說話,前世新帝是在自己登基後,才慢慢發現了太後不是他親娘的,所以太後要將先帝的妃嬪們充作朝天女時,他一句話也沒有說,自然沒有後麵這些事,所以她才能找到機會,讓自己“偶遇”上新帝,為自己謀得了一條生路。
??如今簡沫便有心如法炮製,也得有機會逃出她們被看管的地方才是,何況她還未必能想到這個法子。
??難道,簡沫真要年輕輕便再死一次,再來一次,也逃不過早死的命運嗎?
??簡君平在聽了太後的第二道懿旨後,的確徹底打消了營救簡沫的念頭,如今淙哥兒泓哥兒都還小,還看不出資質如何,於讀書或是習武有沒有天分,也許他們青出於藍,將來能比他站得更高,那當然就最好,但是將來的事誰又說得準呢,沒準兒他們將來什麽出息都沒有呢?
??那如今能得個龍禁尉或是輕車都尉的虛爵,至少在淙哥兒一代,加上他以後留給他們的財產,他們應當能一生都不必發愁,就再好也沒有了。
??反正這個女兒與他也沒什麽感情,甚至還在他回京後第一次見她時,便頂撞自己,他又的確沒那個能力救她,所以她要怪,隻能怪自己當初太傻,非要主動替簡潯進宮去,不然這會兒死的,不就是簡潯而不是她了?
??至於古氏與涼月跟前兒,——後者便是古氏替他抬的那個通房,他是有些不好交代,誰讓他卻不過她們又哭又求的,答應過她們,會設法救沫丫頭一救呢?
??但她們更應該明白,他首先是朝廷命官,然後才是她們的夫君與夫主,簡沫的父親,所以,他必須無條件的忠於皇上與太後,皇上與太後便是讓他自己去死,他都不會眨一下眼睛,立刻會去死,何況如今隻是讓他的女兒去那邊繼續服侍先帝,這是多麽榮耀的事,她們該高興才是,有什麽可難過可悲傷的?
??這般一想,簡君平心裏僅剩的兩分愧疚也飛到了九霄雲外去,想起陸氏這些日子吐得厲害,偏他竟連陪她用頓飯的時間都沒有,難得今日回來得早些,倒是可以陪她用晚膳,用了晚膳還能陪她說會兒話,遂吩咐了自己的貼身長隨一句:“去把兩位少爺也請到二夫人屋裏一起用晚膳。”
??本來還想將簡菡一並叫過去的,想起她如今見了自己,總沒個好臉色,他是她老子,合該被她敬著順著才是,如今倒反過來了,他才懶得生那個氣,便打消了念頭,自顧去了陸氏屋裏。
??彼時陸氏正與寶嬋說話兒,想起簡淙竟這麽簡單,就得了個從五品的爵位,雖是虛爵,一年就六十兩銀子的俸銀,可以簡淙的年紀,卻已是鳳毛麟角了,有了這個體麵的出身,何愁他以後的路不能走得更順?
??主仆兩個便高興得滿麵放光,陸氏因說道:“淙哥兒如今還不到七歲,便已是從五品了,等他十七歲二十七歲時,何愁不能成為三品以上的大員,哼,二爺差點兒就聽那老不死的,真把我的誥命給褫了去,我以前也擔心害怕得不得了,如今我還有什麽可擔心害怕的,不過一個四品恭人罷了,以後我兒子自會讓我當上名副其實的夫人的!”
??說完,嫣然一笑:“不過,最讓我高興的,還是那賤人唯一的女兒也隻能以自己的性命為我的兒子鋪路,還不知道她這會兒慪成了什麽樣兒呢,我回頭可得好生欣賞一番她的痛苦與絕望去才是。”
??竟敢薄待她女兒,她早想收拾她了,沒想到還沒等自己動手,老天爺便先看不過去,降下報應給她了,果然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老天爺真是太公正了!
??寶嬋聞言,低笑道:“奴婢最高興的還不是這個,而是咱們正瞌睡呢,老天爺就給咱們送枕頭來了,小姐想啊,那賤人就隻簡沫一個女兒,向來疼若性命的,且她餘生還指望簡沫在宮裏掙出體麵了,替她撐腰張目呢,如今卻死到臨頭,誰也救不了了,她還不得心痛著急得瘋了啊?這人一瘋起來,誰知道會做出什麽事來?小姐的肚子便再也不必擔心露餡兒了,還能趁機徹底除去她,永絕後患,真正是一舉兩得,不,該是一舉三得才是。”
??說得陸氏也笑了起來,撫著自己額頭雖被頭發遮住了,卻一摸就能摸出來,如今還隱隱作痛的疤痕,冷聲道:“我的血可不能白流,我和菡兒這些日子以來所受的委屈,也絕不能白受了!”
??簡君平就去了莊子上一次,她自家知道自家的身體自前番受損以來,又還沒真正恢複,怎麽可能那麽好運一次就懷上了?所以她的“身孕”,不過是她為了能順利回來,胡謅出來的罷了,所幸她的確借此機會回來了,也所幸簡君平替她請的大夫,是她回京以來便用慣了的,所以她至今沒有露出馬腳來。
??可再過一段時間,她的肚皮還鼓不起來,她就隻能露餡兒了,所以她一定要趕在那之前,讓自己不慎“滑胎”,當然,若能將古氏牽連進來,就最好不過了,倒是沒想到,現成的機會這麽快就送上門來了!
??主仆兩個正說著,就聽得外麵傳來小丫頭子的聲音:“老爺回來了。”
??忙就此打住,由寶嬋扶著陸氏,迎出了門外去,一見簡君平,主仆兩個便屈膝福了下去。
??簡君平見狀,忙大步上前攙起了陸氏,笑道:“不是說了,如今不必拘這些俗禮的嗎,怎麽又當耳旁風了?”一麵問寶嬋,“我看你們夫人臉色難看得很,是不是今兒又吐了好幾次,根本沒吃下多少東西?”
??寶嬋苦著臉點頭道:“可不是,吃什麽吐什麽,與當初夫人懷兩位少爺時一模一樣,看來這次夫人又要為老爺添一位小少爺,而不能如老爺所願,再添一位小姐了。”
??簡君平一麵攙了陸氏往裏走,一麵笑道:“兒女都一樣,這次不能添女兒,下次再添也是一樣。”
??說得陸氏紅了臉,嬌嗔道:“妾身都多大年紀的人了,這次有孕都是僥幸,老爺倒好,已經在想下一次了,妾身可先說好,這次生了,無論男女,以後都不再生了,老爺若是還想要孩子的,隻管找別人生去,想來多的是人願意替老爺生,遠的不說,姐姐屋裏可不就住著一個嗎?”
??簡君平就作勢吸了吸鼻子,“哪裏的醋壇子打翻了,怎麽一股子酸味兒呢?好了,別慪氣了,我這不是好些日子,都沒再去涼月屋裏了嗎,你放心,我孩子都這麽多了,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不會再讓你以外的人,做我孩子的母親的。”
??陸氏這才轉嗔為喜起來,雖然心裏在冷笑,你這些日子沒去那小賤人屋裏,不過是因為國喪期間,怕回頭被人知道了,吃不了兜著走而已,我要是再信你的話,才真是比豬還蠢呢!
??一時簡淙簡泓過來了,陸氏方知道簡君平還叫了他們過來一道陪自己,這下才真是發自內心的高興起來。
??本還想提一提簡菡的,又怕簡君平生氣,隻能一邊安慰自己,不急於這一時,那個老不死的聽說如今病得床都不下來,遲早會一命嗚呼的,等他一命嗚呼了,要弄死陸善溫那無賴,還不是易如反掌之事,屆時自然一切不愉快都煙消雲散了。
??一邊叫了寶嬋:“讓她們擺飯罷,老爺在外麵忙了一整日,必定早餓了。”
??很快飯菜便都擺了上來,簡泓年紀小一些,古氏這些日子待他,又委實不壞,畢竟她是打著要讓陸氏的兒子叫她娘主意的,自然至少從麵子上來說,挑不出任何的不好來。
??所以簡泓對古氏還是多少生出了幾分感情,沒辦法,小孩子的感情就是這麽的純粹,誰對他好,他也會對誰好。
??因說起古氏大哭之事來,“之前經過母親……夫人的院子,聽她哭得好可憐,也不知是怎麽了?要不,爹爹與娘親也請了她過來,跟我們一起用膳罷,人多熱鬧嘛。”
??陸氏一聽這話便不痛快,暗罵小兒子,可真是個棒槌,別人賣了他,他還替人數錢呢!
??嘴上卻道:“大夫人這會兒正難過呢,我們就別打擾她了,隻是有一件事你們務必要記住了,大夫人她也是你們的母親,是你們二姐姐的親娘,那便也是你們的親娘,你們以後可得像孝順你們爹爹和我一樣,孝順她才是,記住了嗎?”
??------題外話------
??感謝6月20日雪帝尊親的99朵鮮花,6月19日手塚小丸子31親的1朵鮮花,麽麽麽麽麽O(∩_∩)O~
??這鬼天氣,熱成狗了有木有?大家千萬注意防暑防曬哦,最後再問一句,有票嗎?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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