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結束亦是開始
韓了了沒想過會在這種情況下遇見徐白,她身上剛出的一點熱汗在他那句‘這是我未婚妻楊婉約’中凝結成了冰茬子,笑容凍結在臉上,她掐著手心,疼痛從手掌傳到心底,卻依然覺得不太清醒。
喧鬧的街市裏喇叭聲、叫賣聲、歡笑聲混成一團,扭曲著鑽進她的耳朵,徐白的聲音變得遙遠而空靈。
她早該想到有這一天吧!為什麽每天都要自欺欺人呢!
韓了了看著車窗上的倒影,以前引以為傲的清澈見底的眼睛被肥肉擠成了一條縫,小巧的鼻子也陷入了肥肉裏,整張臉就像是一個平麵,沒有絲毫辨識度。
再看那個女人,後視鏡裏的她,笑起來熠熠生輝,瓜子臉柳葉眉,兩個小酒窩像存了陳年的老酒,一直暈染到烏黑明亮的眼睛裏。
徐白趁著紅燈扭頭兩人相視一笑。韓了了別開酸澀的眼睛,還從未見他笑得如此溫柔過。
也許她不是這麽胖,笑起來應該和前麵的女人一樣好看,那麽徐白應該就會喜歡她吧!
她第一次發現自己是如此不堪,一心期盼他來擁抱自己,卻從來不去主動吸引他的注意力,像個活在夢裏的傻子,既可笑,又可悲。
宮銘回到家的時候,天色已晚,按平時來看韓了了應該在他進門的時候就蹦出來,在他麵前嘰裏呱啦的說個不停,可是她今天沒有。
宮銘進屋裏換了套衣服,依然沒見韓了了出來,難道是今天的事把她嚇到了。
宮銘敲了敲門,裏麵沒人應聲。韓了了今天穿的鞋子一半還卡在門裏,導致門錯了一個縫隙。
他直接推開門進去,就見韓了了整個人包在白色被子裏,像條蠕動的米蟲在嗚嗚咽咽的哭泣。
宮銘坐到床邊推了推韓了了:“就算我對你有所隱瞞,你也不用哭成這樣吧!”
韓了了從被子裏露出哭腫了的雙眼,可憐兮兮的把宮銘的一條胳膊抱在懷裏:“我失戀了!”
宮銘本來打算抽回手的,聞言又保持靜止沒動。
“你雖然還小。也算半個男人,你說你們男人是不是都喜歡苗條的,不喜歡胖胖的,就像我這樣的。”
宮銘沉默不語,他還在想自己為什麽在她眼裏成了半個男人。
韓了了又接著說:“你說我是該為了迎合我喜歡的人而變得更好呢?還是為了做我自己不去迎合我喜歡的人呢?”
“你先起來。”宮銘抽出被她壓的發麻的手臂。
懷裏一空,韓了了就又開始傷感,晚上宮銘給她點了兩份外賣,她也躲在被子裏不出來。
宮銘以為憑她現在的狀態,失戀風怎麽也要吹個幾天呢!沒成想第二天早上韓了了就精神抖擻的起來了。
韓了了正在喝牛奶麥片,配著蘋果沙拉和一片小的可憐的烤麵包。宮銘挑了挑眉,她的早餐向來是豆漿油條甜甜圈,從來沒這麽清減過。
韓了了因為自己作為老師竟然昨天在學生麵前那麽失態,在他麵前還有些抬不起頭來。不過是困難總要去克服的,她不能再當個懦夫了。
韓了了把宮銘那份早餐端到他麵前,他這份依然是豆漿油條甜甜圈。
宮銘皺了皺眉。
韓了了連忙解釋道:“我決定減肥了,所以咱倆吃的不一樣。”
“以後你吃什麽就給我做什麽。”
韓了了眼神閃了閃“沒有以後了,我一會就給宮叔叔打電話,這是最後一頓早餐。”
宮銘放下剛拿起來的豆漿,臉迅速沉了下去:“就因為我昨天的事隱瞞了你嗎?”
“不是,當然不是,是因為……”
宮銘沒給她解釋的機會:“是因為你失戀了,沒心思照顧一個對你來說可有可無的人對嗎?
他的眼裏醞釀著暴風雨,韓了了沒想到他會發這麽大火,她以為他們相處了才不過半個月而已,其中還有三四天他外出不在家。離別對他來說應該也是一種解脫,所以當麵對他的質問時韓了了一時啞口無言怔在原地。
“可惜要讓你失望了,遊戲什麽時候結束我說了算。”說完摔上門回房間去了。
韓了了在客廳裏愣了一會,再一錯眼宮銘又是那副麵無表情的樣子,他剛才回房間換了身運動裝,,寬大的運動服也掩蓋不了他的豐神俊朗。他沒看韓了了,徑直走了出去。
房間又恢複了寂靜,恍惚間好像剛才那個充滿戾氣的宮銘隻是韓了了的錯覺。
她雖然平時粗心慣了,但教師資格證也不是白拿的,她也意識到宮銘的反應不對,所以當天下午就約了宮銘的家長見麵。
本來想約在學校附近的小餐館的,可宮叔叔非說好久不見了,不能馬虎,要請韓了了吃大餐,
宮叔叔派來的司機一路把她接到了吃飯地點,望江樓是京都數一數二的大酒樓,韓了了一下車就有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士過來開車門,並負責給她帶路。
繞過了一個個走廊,腳下鋪著棗紅色的木製地板,韓了了還沒來過這麽高檔的地方,不免有些好奇的看了看周圍,除了腳下入目介是滿眼青蔥。
又過了一個竹子做的小吊橋,服務員把韓了了帶到了一個包間,這個包間視野極佳,韓了了望著窗外的濤濤江水,和樓下做的非常規整的綠化,一邊欣賞一邊感慨有錢真好。
這時有人推門進來,韓了了趕忙從跪坐姿勢站起來,幸虧先進來的是服務員,韓了了鬆了口氣,迎上前去。
韓了了以為宮銘長相那麽逆天,宮叔叔應該也是一個高冷範大叔才是,可真相讓人大跌眼鏡,宮叔叔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頭,而且和韓了了一樣同為肥胖人士,不過這樣的宮叔叔卻莫名的讓韓了了覺得十分親切。
“了了,以前你小時候瘦的胳膊還沒我大拇指粗,現在都長的這麽有福氣了!”宮崚邊看邊點頭“真是不錯!”
韓了了滿頭黑線,胖成這樣,哪裏不錯了!
“先坐,別拘束!”
韓了了依言坐下,宮崚把菜單拿給她“看看吃什麽?別客氣。”
韓了了看著滿目四位數往上的菜單倒抽了一口涼氣,這,她不敢點啊!宮崚看她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笑著說:“這才像年輕人該有的樣子嘛!不像我家那個臭小子每天都擺著一副臭臉,他雖然是我兒子,冷臉看多了我都想揍他。”
韓了了無法想象宮銘被老爹追著亂跑的樣子,她噗嗤一聲笑出來,那場景一定很歡樂。
宮崚順手點了十幾個菜,韓了了趕忙阻攔,她是來辭職的,吃人家的嘴短,一會還怎麽開口。
等服務員出去了,宮崚才回頭對韓了了說:“小丫頭別笑,他剛從美國回來那年元旦,我打了他一巴掌,這小子也算有骨氣,從那以後跑出家門就沒回來過。”
宮崚歎了口氣:“說起來都怪我,他從小跟著他媽媽在國外長大,一時接受不了國內的新環境也是正常,說到底他那時才十二歲,還是個孩子,我不該打他的。”
依宮銘那臭脾氣,這到確實像他會做出來的事。韓了了小時候韓爸爸倒是沒碰過她一指頭,但她也沒少挨打,林芬女士那時信奉慈母多敗兒,對她管教十分嚴苛,她那時還比較活潑,所以自然免不了三天兩頭挨打。不過離家出走倒是從未想過,最多也就到小區旁邊的花園裏坐坐就自個回去了。
宮銘從自責中回過神來,桌上服務員已經上了兩三盤菜,他擺擺手:“不說了,我們先吃,叔叔年紀大了不經餓,如果你還想接著聽,咱們邊吃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