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天才的憂傷
冬至那天,天上下起了小雪,韓了了想起了韓劇裏說的那句經典台詞:“大人,你知道嗎?在朝鮮這個國家下初雪得時候,任何謊言都可以被原諒。”
不知道兩個國家挨得這麽近,這句話在中國行不行得通,不過,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她就順手包了點餃子,打算借著送餃子得旗號,用這個俗套的梗來表個白,順便探探他的口風。
拎著餃子走到一半又想起來今天下午她還有課,原本是沒有的,但和她關係要好的劉老師,今天要去相親,據說對方條件十分優秀,優秀到隻要她推了這場,人家半年之內排不出下一場。
韓了了本著人道主義,推心置腹的跟她說,對於這彼此差距懸殊的相親,還是不要抱太大希望,免得到時候受傷。
誰知道,李老師非但沒往心裏去,還想慫恿她一起前往。
過去的二十四小時,每每想到這點,韓了了就心痛到無以複加。
她想大吼一聲,她一個二十歲花季少女,哪裏就淪落到相親的地步了。
雖然她穿的保守了點,但是你見過哪個人民教師穿的跟站街女一樣暴露嗎?
就說她身上這身深褐色的運動服土了點,那也不至於土到能掩蓋她臉上滿滿的膠原蛋白吧!
所以她當場就很有骨氣的指出了劉老師的錯誤。
劉老師上上下下掃了她兩眼,然後一臉認真的跟她說,就她這個樣子還是提前一點比較劃算,不然過幾年歲數大了,還拿什麽去跟人家又瘦又年輕得小姑娘競爭。
就算劉老師是她最好的朋友,聽完這句話,韓了了仍然想上前掐死她,同時她還有點小受傷。
都說一白遮百醜,一胖毀所有,果然沒錯,要不然她這麽白怎麽就遮不住她身上的肉呢!
韓了了的人生是從上幼兒園那天開始“胖”的。
那時候,她鋒芒初露,在進入幼兒園的自我介紹班會上背了篇出師表。這是隔壁老王家的小王哥哥教她的,小王哥哥正在上初三,據他說這能低調而強勢的表達她離開爸媽的決心,而且絕對能豔壓全場。
在教了一篇前出師表後,小王哥哥的自信心空前膨脹,摸著她的頭說她孺子可教也,索性又教她背了一篇後出師表。
韓了了那時候非常敬仰小王哥哥,因為她媽老在她麵前念叨:
你怎麽不學學你小王哥哥,人家從來就不挑食!
你怎麽不學學你小王哥哥,人家今天就幫她媽媽掃地了!
你怎麽不學學你小王哥哥,看看人家長得多高啊!
諸如此類、不勝枚舉
於是在韓了了的潛意識裏,小王哥哥成了一個頂厲害,頂值得尊敬的人。
現在這個頂值得尊敬的人竟然誇了她,韓了了有點飄飄然,這一飄就飄到了幼兒園開學那天。
小王哥哥果然沒讓她失望,出師表這個自我介紹雖然有點長,但是總體來說韓了了對自己的表現還是挺滿意的,老師們對她也特別滿意。
不過,自那天以後,一直到現在,幼兒園隻要招生就會播放她背出師表的片段,還配了兩句話外音,大意是別再猶豫了,在你猶豫的瞬間,你的孩子已經輸在了起跑線上
於是她成了大人口中的天才。這件事被她的母親大人林芬女士知曉後,林芬女士一邊敷衍著前來恭賀的眾人,趾高氣昂的說也不看看是誰生的;一邊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帶她去醫院的兒科測了下智商。
測試結果出來的時候,林芬女士狐疑的看了下測試表上那個200,前後跟醫生確認了三遍她沒有眼花,最後醫生不耐煩的跟她說,是的,您女兒是天才我們沒弄錯!
然後她就聽到林芬女士啊哈一聲笑了出來,自此林芬女士那揚起的下巴就沒放下過。與此同時,她那美好而平凡的青春也在那個啊哈之中給碾成了渣渣。
幼兒園直接跳過,她用了一年就完成了小學六年的課業,七歲那年上初中,臨城電視台還專門給她做了一期訪談,雖然她全程也不知道那個哥哥在激動什麽,但這不妨礙節目播出後的效果。
以前韓爸爸覺得女兒學習幸苦就好給她補身體,家裏酸奶就沒斷過,不過一天隻準喝一瓶,韓了了老是喝不過癮,又從不間斷,心裏越來越癢,就覺得酸奶是世界上最好喝的東西,比汽水還好喝。
那天節目結束的時候,主持人說可以滿足她一個願望,她就很自然的說她想喝兩瓶酸奶,節目播出後這個場景感動了很多人,作為一個大家嘴裏的神童,在這個兒童是祖國的花朵,神童是祖國的未來的美好國度,竟然連兩瓶酸奶都需要許願。
為此,韓爸爸被大家戳著脊梁骨說了好幾天,更有一些愛心人士送來了幾十箱優質酸奶。這些酸奶韓了了趁著韓爸爸士氣低落,藏的藏拿的拿半年之內全偷偷喝進了肚子裏。她的苦心沒有白費,韓爸爸有天突然盯著韓了了看了幾秒,然後他捏了捏韓了了的臉,來了句我怎麽記的你不長這樣啊!韓了了吸著肚子大氣都不敢喘,可惜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等韓爸爸回過神來,再去檢查那幾十箱酸奶的時候,韓了了已經胖到正著進不去地下倉庫的小門了,當然那些酸奶也早就被她喝完了。
她沒喝那些酸奶之前頂多算是嬰兒肥,等長身體的時候估計就自動瘦下來了;等喝了那些酸奶之後,十二歲之前她就是個移動的正方體,好不容易等到長個的時候,也因為太過肥胖而影響了身高,韓爸爸和林芬女士用盡了各種辦法,她也就將將竄到了164cm,非但沒有因為長個而瘦下來,反到胖了十斤,一下子飆到了156斤韓了了那個氣啊!但她又怪的了誰呢!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她的求學之路依然輝煌,她在花季雨季的十八歲成了國內最小的博士生,還拿到了京都一所著名大學的任教通知。
至於為什麽選擇這所學校,韓了了對韓爸爸和林芬女士胡編了十幾個借口,什麽給她安排的課時較少啊!這是她的母校啊!這所大學給的待遇不錯啊!但隻有她自己知道,選擇這裏是她為那段深藏在心地的暗戀所做的最後的掙紮。
她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徐白的,韓了了也說不清楚,剛認識的時候她還是個沒心沒肺的小丫頭片子,每天還在為中午吃宮保雞丁還是雞腿蓋飯而愁眉不展,而和她同樣作為研究生的徐白就不同了,他生動而形象的給她展示了另一種人生。和韓了了的低調不同,他在班裏的存在感一直很強,受女生歡迎,韓了了可以理解,畢竟他長像在那放著,隻要那個女的不瞎,應該能注意到他的與眾不同;但他同樣也很受男生歡迎,甚至連學校食堂大爺養的大黃也很喜歡他。
這就讓韓了了不能忍了,同學們額外喜歡他,她可以理解,畢竟她比他們要小個七八歲,有代溝融不進他們的圈子很正常;但大黃就不同了,她暗地裏喂了它多少雞腿,估計雞骨頭加起來都能堆成一座小山了。它竟然就在她麵前撲進了徐白的懷抱,還激動的尾巴都要搖掉了。韓了了驚的下巴掉了一地,它在她麵前一向是愛搭不理,眯著眼似睡非睡,給它喂食的時候也沒見它站起來過,韓了了一直以為它是上了年紀,沒精神走動,沒想到它隻是懶得搭理她。她頓時很受傷,心想自己難道真的已經到了人嫌狗憎的地步了嗎?她在那看著笑得如沐春風的徐白,心裏第一次長了草。
自此以後,韓了了就養成了一個偷窺徐白的好習慣,她想知道為什麽有那麽多人喜歡他,但那時跟他又不太熟,明著問怕人家會鄙視她,就隻能私下裏自己慢慢總結,時間久了,她慢慢發現他確實有很多優點,溫文爾雅而不乏幽默感,和他在一起永遠不會感到無聊,他總是能調節好現場的氣氛,而且對女生十分體貼
等有一天,韓了了覺得自己學到了所有精髓,可以出師的時候,她卻突然發現,她早已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同時跟著一起失控的還有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