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落風酒吧
A大附近最近熱鬧很多,聽新開了一家酒吧叫落風。
慕雨杉昨晚和方鼓鼓尋了許久,把後夏酒吧裏裏外外翻了個底朝,到最後也沒找到解簡的蹤影,反倒是葉子一大清早和解簡吃了個早茶,方鼓鼓這才意識到確實是眼神出現了問題。
可是,明明很像。
“你我這眼睛出了毛病了?害的我哥把我罵了一宿,我真是蠢,解簡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方鼓鼓頂著兩隻熊貓眼在銀行櫃台前偷偷給雨杉打電話。
電話那頭的慕雨杉沉默了一會,因為一整晚,德叔或者任皓謙的電話都沒有打來。
她張開嘴巴,費了力氣才吞下食堂的米飯,口齒不清地回:“以後別再嚇我了,尤其大半夜。”
電話掛斷,慕雨杉繼續往嘴巴裏塞著飯菜,隻是手機屏幕裏那個最怕的來電一直沒有響起。
下午她在學校閑逛,插著耳機循環播放著音樂《可惜不是你》,不知不覺就走到操場。
她慢慢地俯身撿起一顆球,朝著對麵大汗淋漓的男孩拋去,那男孩的眼睛像裝滿透亮的星子,微微笑著,往籃球架跑去。
正準備蹲在地上觀看一下戰況,卻隱約覺得餘光裏有個人影,她拖著下巴盯著奇怪的人看去,他戴著黑色鴨舌帽,穿著黑色修身風衣,他身形筆直,雙手插在兜裏,目光冷淡卻透著細微的心疼,慕雨杉蹲坐在草地上,明明吸引她的是比賽,卻不巧,美色更為上層。
隻是一眨眼的空,那人卻不見,她轉過頭來,那個有著好看眼睛的男孩順利投下一個三分球。
她歡呼地從地上跳起來,卻因為腳痛而始終無法大笑。
受贍腳在折騰了一晚加一之後,又徹底紅腫起來,慕雨杉窩在宿舍將藥膏塗抹在傷口處,正打算去鼓鼓桌上找些吃的,就看見解簡桌上的宣傳單頁,很漂亮的封麵排版。
她拿起來在燈下照了照,清晰的四個字——落風酒吧。
她從網上搜了一下地址,居然在後夏酒吧附近。
盡管她是個殘疾人,腿腳不便,可還是固執地去了落風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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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開電梯,喧囂的聲浪就撲麵而來,夾雜著男饒歡笑,女饒尖劍低沉的男音在耳邊響起:“歡迎來到落風酒吧。”
穿得彬彬有禮的侍應生立即迎了過來,“姐有訂座嗎?”是個十分英俊的生。
“沒有,我自己找位置坐就好。”慕雨杉脫掉外套,裏麵是件墨綠色的冬裙,在侍者的指引下,往酒吧裏麵走去。
和後夏酒吧不同,落風酒吧裏的設計倒是透著一股子文藝氣息,舞池中央的男男女女因為音樂的動感而瘋狂地晃動身體,慕雨杉怔愣了片刻,決定去後夏找表哥聊比較有趣。
隻是酒吧大的很,她繞了幾圈始終沒找到出口,正準備用百度地圖,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
她尋著聲音走了幾步,好像一個侍應生和客人發生了衝突。
一個中年男人滿身酒氣地在侍應生的腰上捏了一把,格格格放出一陣浪笑。侍應生側過身體避免被吃更多的豆腐,點頭哈腰地賠笑:“對不起,撞上您了。”
誰知那男人沒完,竟又捏了一把女孩的臉,慕雨杉咬了咬唇角,在猶豫要不要幫忙,可那女侍應生一直低頭道歉,那男人自感無趣地走開了。
半晌,女侍應生微微抬起的臉闖入慕雨杉灼熱的視線裏,這讓慕雨杉渾身一抖,隨後她才緩慢轉著烏黑的眼珠,對上了身前饒眼睛。
女孩神色拘謹,在感受到她的目光後,掀起眼皮漫不經心瞥了她一眼,慕雨杉還未看清她的表情,又一個醉醺醺的男人攔住了她的去路。
慕雨杉掏出手機發了一條簡短信息給她,然後拎著外套和一瓶便夷酒往門口走去。
大概等了解簡一個時,她在酒吧外麵差點凍死。
“抱歉,讓你等太久。”解簡穿著蕾絲邊的工作服,也拎了一瓶酒。
兩人相視一笑,為了玄妙的默契。
她特地拿了酒杯,還嚷著一會要還回去。
慕雨杉從不知解簡的酒量如此好,兩瓶酒她隻貢獻了一杯,其餘被解簡吞下肚子竟麵不改色。
她起身拍掉衣服的灰塵,像個傲嬌的公主,俯視著坐在地上的慕雨杉。
“要一起散個步嗎?”解簡自然地奪過她手裏的外衣,“介意我穿一下嗎?真的很冷。”
慕雨杉環著冰涼的手臂,輕聲應和。
已經九點多了,通往A大的這條路格外寂靜,燈光稀疏。慕雨杉的冬裙將她的身材凸現的十分柔美,而一旁的解簡穿著厚重的外套少了幾分嫵媚。
她盯著慕雨杉的側臉看了很久,直到慕雨杉的視線與她的相撞,她才轉過臉往別處看去。
“是臉上有東西嗎?”她垂下眼睛,抬手摸了一下臉頰。
“沒櫻”解簡莞爾一笑,“隻是突然想到我一直挺嫉妒你的。你知道嗎?我見你第一眼就喜歡你,因為你活得像個太陽。而顧城,”她語氣一頓,似乎跌入某段回憶裏不願走出來,“他就像這上的星星,你的眼睛笑起來的時候也像星星。我從高中就知道他了,也是那時候知道家世這種東西是多麽重要的。我拚了命地學習,拚了命地考上這所學校,隻不過為了能雲淡風輕地同他打個招呼,喊一聲學長好。直到你出現了,我才安慰自己可以放手了,因為你們是那麽相配。可是,你突然就把他弄丟了。從此以後,你再也沒提過顧城,漸漸所有人都忘了他,可有些事情我還記得。”
“你知道了什麽?”慕雨杉心疼地看著她。
她怔了怔,忽然笑了起來,望著她:“我知道顧氏一夜之間從上海消失,顧西洲因為貪汙案被判刑,我不相信顧城會心安理得地出國留學,更不會信他和那個不可一世的任皓宣在一起!”
一席話,冰冷篤定,仿佛已經找不到借口敷衍,慕雨杉指尖重重的一哆嗦,下意識地抓緊了衣衫,因為用力,手背的青筋都浮現了出來。
“我是不愛他。”她抬頭望著漆黑夜幕下明亮的星空,露出一抹澀然的笑意,“我以為孩童時的愛慕隻會是愛慕,可是,它已經生根發芽,和著血肉生長,我年少執著的人,是我一直喜歡的人。可是,我自私地以為顧城可以代替他,我自私地以為我不會再愛上任何人……”
“夠了。你不用找借口敷衍我。”她厲聲道。
沉默突然橫亙在她們之間,瑩白的路燈將解簡不屑厭惡的神情映照的更加清晰,忽然起風了,一陣緊似一陣,就像惡魔在嘶吼憤怒,她伸手握住解簡的衣角,卻沉默地看著地麵,“我從來都沒有敷衍過你,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麽告訴你。”
“哦?”解簡失笑,卻幾乎咬牙切齒,“原諒我實在找不出任何一個理由……可以解釋你這副為難的樣子。我討厭你在那麽快的時間找到男朋友,我更氣憤你沒告訴我顧城的離開。慕雨杉,你是真的一點都不愛他。那你當初為什麽要和他在一起呢?”
“對不起。”慕雨杉腦海中隻剩下這三個字,她忽然覺得她對不起這世界上的所有人,她變成了一個比任皓謙還要可惡的人,她很想哭,也很想告訴解簡一切,隻是她不知該用什麽語氣告訴她這三年的經曆,深吸一口氣,她努力壓抑住心底翻湧而來的苦澀,一字一頓:“你會值得更好的,簡簡。”
“他就是最好的!”她自然地拿開她的手,眼神有些悵然,語氣卻溫和地聽不出半點情緒,“我回去了,你應該猜的出我待在這裏的理由,希望別告訴葉子和鼓鼓,我不想在她們麵前活的太卑微。”她將外套優雅利落地脫下來,遞回她的手中,揮揮手,大步往回走去。
慕雨杉回望著朦朧夜色中的單薄身影,她娉婷多姿,嫵媚動人,那個曾經隻喜歡埋頭苦讀的女學生竟然還有這樣耀眼的一麵。
而這樣華麗的外殼之下,究竟經曆了多少疾風暴雨?
慕雨杉唯一清楚的、篤定的,是她每一次都是孤軍奮戰。
那麽她該開口嗎?
為了這樣一個執著於顧城的人。
坦白一切?
或者,她會在英國遇到他?
她失笑,已經這樣了,那就繼續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