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十二 傀儡的信仰
他說了很多，不過沒有暫時沒有提到我。我隻是遠遠地看著他，看著他意氣風發。我以為喜歡上他就已經是最大的感情了，現在我才發現，越是接觸越是想念，越愛越愛。可惜的是，我隻能把這份感情放在心底，他跟我有緣無份。
突然，我聽見黑鏡羽提到我的名字，然後所有的士兵回頭看我。被人這樣看著，我早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可是這次的眼神卻是一個個過於熱情。那是一種很讓我顫抖的敬佩和同情，他們的眼神，在透過我看另外一個人。
我現在隻是和花非花長的相似，卻沒有辦法代替她。他們透過我，在看她。我忽然明白了黑鏡羽帶我來這裏的目的。他是想讓我做士兵們的一種信仰，讓他們因為花非花的死變得激烈起來。這些人之所以給我那麽熟悉的感覺，是因為他們都是我在戰場上曾經拚命去保護的人。
都是相信到可以放棄自己彼此的生命，他們聽到花非花的死一定很激動，所以聚集在一起，希望替我報仇吧。而黑鏡羽，他把我找來，隻是想讓我成為這些人的信仰，希望他們可以因為我去拚搏，去爭取。可是我明白了，卻決定要跟他做相反的事。
花非花並沒有死，王子也沒有傷害我。這些曾經跟隨我，敬畏我的士兵們絕對會為了我，發生政變。那麽王子就會出現危險，他會失去他的安寧。
突然之間，我有點悲哀了，原來就算是我死了，有些事情也是無法阻止的。黑鏡羽，你為什麽不好好地跟你的女人在一起？為什麽要去找王子的麻煩？這個國家應該是安寧、祥和才對，我不想因為我，一個算是已經死去的人，讓這裏血流成河，讓這裏失去和平。
我堅定了自己的心，就算會重新回到過去沒有自由的日子裏，也不能讓這場政變就這樣發生。本來想離開黑鏡羽的，現在卻不得不留在他身邊，為了所有的不可能努力。
典禮結束了，黑鏡羽派人過來通知我，說有話要說。我的心裏在矛盾著，不知道要不要去。我不想見他的，卻又不得不見他。我看見他的身影，他邪氣的眼神，這所有的一切都會提醒我，事情還沒有結束。就算我失去王子妃的身份，逃開那個牢籠一樣的王宮也一樣。
我清楚所有的事情的確是沒有結束，隻要我還喜歡黑鏡羽，他就對我還有深刻而激烈的影響。可笑，我的存在隻能作為一種信仰來幫他達成政變的目的，而他對於我已經不可磨滅。男人和女人的感情就是這樣區別的吧，很多時候總是考慮得過多。
黑鏡羽身旁站著的男子就是發現我跟王子妃長相相似的那個人。從他們的談話中，我知道了他的名字，他叫鐵劍，很冰冷、很男人的一個名字。再次從眾多人裏注意到他，是因為他過於複雜的眼神。他的眼神看向我，總是夾帶著些許地敵意。
我有點不明白，隻是第二次見麵，他怎麽就能擁有那麽複雜的眼神？我一向看人很準的，能看清他的眼神所附帶的意思。鐵劍本人應該是個極其單純的人才對，單純到會被人利用。
我心裏歎了一下，暫時沒有理他，黑鏡羽灼人的眼神正蔓延在我的身上，燒灼我的理智。我應該拿起十二分的心思來對付他。
黑鏡羽看著我，卻透過我的眼光直逼我的心：“你跟花非花是什麽關係？”
我淡漠地回複他：“我不認識她，隻聽說她已經死了。畢竟是王子妃，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
“你那是什麽態度？怎麽可以這樣不恭敬？你連親吻她的腳趾都不配，竟然敢用這種語氣說話！將軍，她太不識抬舉，幹脆拖出去殺了！這樣的人長著跟王子妃一樣的臉，是在侮辱她！將軍我們一定要給她點顏色看看！”鐵劍向我怒吼，手中的劍似乎有意思要拔出來刺向我。
我冷笑一下，靜靜地看著他手中的劍。黑鏡羽是不會讓你殺我的，外麵那些士兵在不知道我說了什麽的情況下，也不會讓你殺我的。我將會是花非花的替代者，代替她跟士兵們一起戰鬥。
“我以為你隻是長相跟她相似，沒想到脾氣也一樣。”慵懶的話語從黑鏡羽的唇邊恍恍惚惚地飄出來，我不禁愣了一下。“這樣也好，這樣你就更能做得好她了。不過可惜的是，你永遠是她的影子，這一輩子都不能改變。你也別妄想改變什麽。”
我看著他冷酷的臉，突然覺得越來越陌生。他果然還是一如初見時的冷酷和無情。我和他其實不很熟悉的，隻是因為初見時他說他喜歡我，我就傻傻地跳進了陷阱。現在才發覺他一直喜歡的是他心裏塑造的花非花吧，他固執地寧願相信花非花死了，也不會承認自己會再欣賞像花非花一樣的女子。
鐵劍聽到黑鏡羽這樣的話，莫名的，握著劍柄的手鬆了開。
我心裏暗笑了笑，原來鐵劍也是害怕我會替代王子妃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害怕他們的信仰會跟隨著我搖擺。一時間，決定原諒這個小夥子，他的心單純得令我羨慕。
“你放心，我不會改變什麽的。本來也不想要出現在這裏的，你們既然抓我來了，我也就不掙紮了。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做別人，我隻是也隻會做我自己。別人的影子我不屑做，那對我來說，根本毫無意義。”我看著黑鏡羽，發覺心裏的恐懼和逃避在慢慢消失。我還是喜歡他，但是已經不怕接近他了。因為他根本就在害怕我的接近，他比我更想逃避。
我想通了，覺得自己的眼前開始明亮了。原來我不是唯一一個覺得痛苦的人，隻是都活在過去，彼此埋掉彼此的想法，彼此燒掉彼此的回憶，在深沉的黑夜煎熬。
“你知道我讓你來這裏的目的麽？”黑鏡羽撇開這個問題不談，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
“猜了個差不多吧。”我淡淡地說。
黑鏡羽慵懶地眼神突然犀利了起來，射向我的皮膚，有點刺痛的感覺：“你覺得我帶你來是為了什麽？”
我後退了兩步，離開他危險的範圍：“我不說不做就可以了吧。你問我，我也不會說出我的想法。本來就是要做一個傀儡一樣的人物，你沒有必要知道我的想法。”
黑鏡羽挑起了眉毛，他說：“你記得你現在說的話，以後你不能有自己的想法，不能做我不想讓你做的事，不能說我不想讓你說的事，那麽你會安全，你的村子也會安全。”
“好，希望你記得你自己的話。我們一言為定。”我看著他威脅的眼神，挑釁地說。
“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