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二 冰冷的若

  紫若從來沒有半點表情，他總是冷冷的。


  我看得出他是一個有故事的人，隻是這裏的太多人都有太多的故事了，我已經沒有什麽意外了，隻是我真的不希望他華麗的手撫摸我的臉。


  紫若見到我依舊是冷冷的表情，他很冷酷地拽掉我臉上的紗巾。我禁不住想閉上眼，他的聲音卻冷冷地響了起來：“你的臉是中了毒，唯一的解救方法有的。”


  我沒有什麽激動的表情，畢竟以前王子妃的麵孔對我來說不具任何意義，現在的臉還是這般吧，至少可以提醒我，我什麽都不是了，就連樣貌也不一樣了。那麽我就可以裝作我自己新生了吧。


  我說：“我不需要解救，就這樣也許是最好吧。”


  紫若還是冷冷的表情，他看著我的臉，冰冷的完美的手撫摸著我毀掉的那一半麵容說：“如果不是優優，我絕對不會幫你解救。你這樣殘缺的臉，也隻有我，才能恢複你七八成的容貌。”


  我說：“如果我真的不願意呢？你還要強迫我？”


  紫若撫摸著我的臉的手驀地下移抬高了我的下巴，這種姿勢令我極不舒服，我不得不對視上他無情的眼眸。


  紫若冷冷的看著我說：“你必須強迫你自己，這是優優的要求。如果你拒絕，你就一輩子活在內疚之中，因為優優為了你死了，你卻連她最後的要求也達不到。”


  這樣的話幾乎讓我難過到立刻想要去死，優優，這原來是你的願望麽？我是不是又要對不起你了？我是不是又在自私了？真的……對不起……對不起……


  墨離在一旁聽到紫若的話之後，表情一變，直接給了紫若一巴掌。紫若的嘴邊滲出血來，順著嘴角越流越長，越流越讓我難過。


  墨離看著紫若：“優優死了，不是你一個人難過而已。從頭到尾，她也很無辜。她都不知道優優是要用這種方法來換取她的自由。若，對一個受了傷的女人，你說這樣的話是不是太不算人了？”


  紫若輕輕揚起他完美華麗的手，伸出纖細的食指擦去嘴角的鮮血。然後冷冷地說：“不管怎樣，優優已經死了。我不想說太多的，為了優優最後的願望，就算是綁著你，我也會把整個手術做完。”


  我心裏陣陣憂傷，已經沒有辦法再反駁什麽話了。


  什麽時候花非花變得這麽懦弱了？戰場上的第一前線的女神，連麵對死亡都毫無畏懼。對待強勢的宰相，也是句句有理，逼得他們無話可說。原來花非花也有這樣無能的時刻。


  假裝堅強得無人可比，假裝我們是這樣努力地成長。卻在轉身的時候發現，原來我們都是這樣脆弱。什麽可以存在，什麽又可以丟棄？都是偽裝，都是冰冷的麵具，都是假的。


  紫若離開了這裏，我看著他走開的背影，莫名的，心裏一陣疲憊。


  墨離說：“你不用在意他的話，他是個瘋子。”


  我說：“離，你告訴我，你恨我麽？因為優優這樣無辜地死去，你恨過我麽？”


  墨離歎了一口氣說：“恨過。而且很恨。”


  我的淚水湧了出來。奇怪，最近自從優優她為了我而死，我也離開了黒鏡羽，我的淚水似乎就很多。或許是因為我真的開始懂得什麽是愛了吧。


  這麽痛，這麽軟弱，這麽無能，這麽無奈。這就是愛麽？

  那個死在浴池裏的女人，我夢中的女人似乎在我的眼前飛舞，她的話又像一個無形的咒語捆綁住了我。沒有愛情會天長地久。或許，黒鏡羽總有一天會忘記我的吧。


  墨離擦掉我臉頰的淚水，繼續說：“我是恨你，恨你就這樣讓優優失去了自己的生命。不過，我更恨的是我自己。”


  我狐疑地看著離，他為什麽說更恨自己？


  墨離說：“我明明知道優優要這麽做，我卻沒有阻止，這個悲劇是我造成的。我更恨我自己，所以你回頭的時候，我並沒有攔著你。或許希冀你能救出優優吧。”


  “你被黒鏡羽的鞭子抽到的時候，也許你沒有想到吧，那個時候我就還在恨你，所以我也沒有上去阻止。可是我看見你的眼淚，你自己想要尋死的眼神，我還是放開了我的思想包袱。”


  “救了你就救了你吧。你是優優用命換來的，我想了想，也不能就這樣讓你死去。那樣，優優就白死了。我還是好好照顧你吧，畢竟你是優優生命的延續。”


  “對不起……對不起……”


  我的淚止不住地掉落下來，沒有什麽可以製止我的悲傷。


  看來上帝又把我拋棄了一次，至此，我再也不會快樂地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