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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偽善的鯊魚

  靳長恭甩開她,隨意地拍了拍手,望著包圍的人群很是輕蔑地狂傲一笑,道:“我會在他們的箭射出之前,就能將他們擊斃在掌下,你信不信?”


  ??她可不是在跟莫巫白狂妄說笑,看那種以竹製粗糙的弓箭,約5——70m/s射出的箭速,還不及她的烈火弩張力噴射三分之一的速度,連烈火弩她都不曾放在眼,這點程度的威脅也不足掛齒。


  ??瞧她一副準備大開殺戒,血流成河的磨刀霍霍凶勁兒,莫巫白神色一緊,忙喊道:“你,你什麽都還沒有弄清楚,可不許亂殺人啊,你不是要證明你會變好的嗎?”


  ??靳長恭聞言,額頭滑下一片黑線。


  ??她有說她想證明她會是一個好人嗎?偷換概念啊她這不是?

  ??“好吧,看在你的麵子上,我會學著先跟他們先禮才後兵。”靳長恭撩了撩臉頰縷滑下的發絲挽於耳後,長眸微勾,睨著她笑得亦正亦邪。


  ??莫巫白看到她那一張俊美無鑄的臉上,偶爾展露的異樣柔魅風情,玉白的臉頰詭異地紅了紅,心跳亂了幾拍。


  ??感覺到自己不平常的反應,莫巫白直想使勁捶胸拍臉!

  ??你說她這麽一個男的,怎麽能露出這種妖魅惑眾的神情了,太逆天了吧?!

  ??“呃?嗯嗯……”她胡亂地點了點頭,總之別動不動一言不合就衝上去殺人越貨,不,趕盡殺絕她就滿足了。


  ??畢竟,她也從來沒有指望過一個吃肉的殺人魔頭會突然學和尚一樣吃素。


  ??“她的話你們聽到了?如果你們不想要送死的話,最好就放下手中的武器,乖乖地派一個代表來跟我方談判。”


  ??靳長恭橫跨出一步,姿態愜意傲慢,黑眸一一輕視地劃過那群緊圍攻他們的人。


  ??那群人呼吸緊促,謹懾地盯著靳長恭與莫巫白兩人,他們沒有出聲,即使是聽到靳長恭那番類似找茬的話,也隻是繃緊著一張張臉,僅守不攻,像是在等什麽似的。


  ??靳長恭趁著這點時間將他們觀察了一番,他們持有的兵器種類很雜,並非正規統一款式,一些鐵槍槍頭鏽跡斑斑,多有磨損,年代想必久遠,但是這麽一群雜兵能人人擁有一件像樣的兵器,也實在怪異。


  ??軒轅大陸雖然並末管從製律法限定普通民眾不得持有與使用兵器,隻因普通老百姓一般都不具備去擁有一把兵器的渠道與經濟能力。


  ??這些人從底子上看,雖孔武有力,身體結實必定是經過長期鍛煉,但卻不曾習過內力,步履沉重,雜亂紛章,仔細一看他們大多數都是各顧各的,隊伍間不曾相互配合。


  ??靳長恭想,說他們雜軍都算是提高他們了,也許這根本就不是某一方擁人的私人軍隊。


  ??那他們基本上皮膚黝黑粗糙,必然長期苦作在外,肩處衣飾有摩擦過度的痕跡,手腳與關節粗大,臂彎強勁有力,她猜測倒覺得他們像是這黑山苦作的勞工。


  ??可勞工亦人備一把武器,難道安陽城陽家已經有能力全民武裝?


  ??可是如果這樣管理起這些勞工不是增加了難度,若這些奴隸或者罪犯流民集體造反的話,有武器裝備控輔助戰鬥力,其難度可不隻是大了三分。


  ??就當靳長恭分神想事情的時間,一陣轟呯!哐!的巨響傳來,包圍他們的人一驚,隨即一片朱霞殘影便如鬼魅一般,回到了靳長恭的身邊。


  ??“主子~您怎麽也下來了?”


  ??花公公看到靳長恭時微愣了一下,嬌嗔了她一眼。


  ??靳長恭看到他終於回來了,頓時沒好氣地斜向他,不淡不鹹道:“我把我家寵物不小心丟了,難道我還由之任之了?”


  ??“主子這是在說奴才呢,還是指蓮大官人呢~”


  ??靳長恭一窒,抿了抿唇,在他揶揄的眼神中,選擇保持了的緘默。


  ??花公公媚笑一聲,依在她臂間,摩挲著她發髻微散,幾縷搗亂垂落的頭發,再巧手纖弄,沒幾下手便給她弄整齊了。


  ??看得莫巫白一陣無語——這兩人到底無法無天到了何種地步啊?這種時候還顧忌發型!沒看到包圍他們的人,怒氣已經飆升到某一種不可直視的地步了嗎?


  ??“你究竟殺了多少人啊,一身的血腥味道?”靳長恭在他靠近的時候湊近嗅了嗅,挑眉問道。


  ??別以為穿著一身妖嬈嬌豔的紅衣,她就看不見他衣擺上濡染的濕潤。


  ??“不多,也就百八十個~”他桀驁陰冷地睨向包圍他們的人笑了笑。


  ??靳長恭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剛才靜心分析下,她才測估這些人或許隻是普通的勞工,她本就不想殺人,若他們肯像現在一樣乖的話。


  ??“等一個你別出手,交給我來處理。”靳長恭警告地橫了他一眼,她並不是來砸場子的,如她方才向莫巫白承諾的一樣,先禮後兵,能夠和平解決的話就最好不過了。


  ??花公公似笑了笑,斂袖恭敬地頷首。


  ??這時,一陣“哢哢!”踩著枯枝趕過來了一群人,那些勞工神色一鬆,不像剛才那般弩張箭拔,很自覺地讓開一條道路,讓他們通行上前。


  ??靳長恭想,十有**是陽家的正主到了。


  ??莫巫白睜著一雙亮晶的眸子,小心地踱到靳長恭身邊,暗道等一下若是等一下有什麽變故,留在這個像怪物一樣強的陛下身邊,到底還是安全些。


  ??走到最前方的是一名穿著寶藍色錦袍的年青人,約二十歲左右,膚白眸黑,圓臉,一張刻薄方正的薄唇,總體來看長得倒不是多俊,唯有看得過去可形容其麵貌。


  ??在他身後跟著兩名中年男人,一個帶著圓帽子,留著短須,微細的眼眸帶著長年算計,模樣精明得就像是帳房先生,一名腰配長劍,一身俐落勁幹的裝束襯得身材魁梧挺拔,他濃眉大目,一身武藝倒也不凡。


  ??隨之他們身後,則跟著兩排靳軍。


  ??靳長恭眸光一閃。


  ??靳軍?


  ??沒錯,跟著他們身後那一隊人的確是她靳國士兵所穿的服飾。


  ??“何人如此大膽,敢在我陽家地盤鬧事!?”


  ??先聲奪人,身著寶藍色的男子年輕氣盛,連眼前鬧事之人瞧都末瞧,一張口便是大聲喝斥,生怕誰不知道他是陽家的人。


  ??靳長恭一眼便能看透他,一個驕縱過頭,本事不大卻愛獨攬大事的人。


  ??男子說完,這才開始打量為首的靳長恭,看她一身氣宇軒昂獨特的氣質多留意了幾眼,然後劃過粉頭粉麵的花公公,眼底不屑暗啐了一句妖人。


  ??當他的視線最後落到了莫巫白身上時,他瞳仁明顯亮了亮。


  ??想來,莫巫白雖然被狠狠地折騰了一番,神損了幾分,但色貌尤在,雙眉彎彎,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翹,臉如白玉,顏若朝華,那秀雅脫俗的嬌俏模樣,令那自稱姓陽的男子簡直看直了眼睛,直呼——妙人啊!


  ??“陽家?你是陽家何人,有何資格替陽家出頭?”靳長恭趁著目眩神迷故意試探,且哪裏看不出來,那小子看中他們家的小白了。


  ??雖那姓陽地看莫巫白看入了迷,但他身後那一名算帳模樣的先生卻重重地咳了幾聲,他瞬間才回過神來。


  ??“我是陽家老三,陽明鄂,陽家你總該聽過吧,這座黑山乃我陽家私人之地,你等私自擅入,罪不可赦!”


  ??陽明鄂重新板起臉朝他們冷哼一聲,原以為他們聽到此話絕對會跪地求饒,再不然也會露出恐懼害怕的表情來。


  ??但是——瞧他們一個漫不經心地彈了彈指尖,視若罔聞,一個不屑地轉身頭去,一個望望天,望望地,偏偏就是不將他放在眼裏。


  ??簡直就是豈有此理!哪裏來的無知小兒!

  ??“你們——”陽明鄂怒了。


  ??“三少爺,看這三個人的穿著打扮倒像是大有來頭,先探清楚他們的底細再作定論。”


  ??陽明鄂身後的帳房先生——陽元,一雙精明的探究地落在前方三人身上,暗中提醒著陽明鄂。


  ??陽明鄂一向尊重陽元,除了他的確有幾把刷子外,還因他是他大哥派來輔助他,更準備是來看著他的人。


  ??陽明鄂聞言,硬忍下一口惡氣,裝不出笑臉,麵無表情地問道:“你們三個是什麽人,為何要闖進我陽家黑山?”


  ??莫巫白看了一眼陽明鄂,她曾在小時間見過他一麵,不過印象不深,真正令她記憶尤深的則是他那個嚴令慎行的大哥。


  ??想來,他現在也不記得她了,否則剛才不會用那種陌生又惡心巴拉傾慕的眼光看著她。


  ??她眸光多了三分凶狠——真是個賊痞子,小時候的教訓,現在倒是忘得一幹二淨了。


  ??“我叫阿大,他叫阿二,她叫阿三,我們三兄妹是來黑山尋人的,不知道這位陽公子,可否給我們行個方便?”靳長恭看他態度尚可,是個準備談話的模樣,便笑眯眯地問道。


  ??一瞧那賊眉鼠眼的模樣就不是個好東西!這是陽明鄂看到靳長恭笑的時候產生的第一個反應。


  ??再瞧那一麵白粉粉,塗個血盆大嘴,還穿著一身娘娘腔豔俗的大紅衣,眼神明擺著邪裏邪氣,腦子看起來不太正常花公公,更覺得不像正經世家出來的人物,倒像是邪門歪道。


  ??“元叔,我瞧他們估計也不是什麽世豪大家族的,估計隻是一群武林人士。”陽明鄂側頭,低聲跟陽元嘀咕道。


  ??若真是武林人士倒也不怕,可陽元就害怕他們是朝廷的人,或者是別的世家族人,若上一身腥回去,勉不了會受到大公子的責罰。


  ??“尋人?我這黑山頭除了奴隸苦工,哼,沒有什麽你的人!”陽明鄂確定他們不是什麽正經世家出來的人,便不再客氣,語氣直接咄咄逼人。


  ??“他就是一個苦工啊。”靳長恭抿唇淺笑,漫不經心回道。


  ??陽明鄂聞言皺起眉頭,更覺他們根本就是前來無理取鬧的:“既然是苦工,那便是我陽家的奴隸,豈由你隨便要人便要人——”


  ??他話還沒有說完,從林子裏便跑來幾個神色驚恐交加的人。


  ??“三少爺,三少爺不好了,我們埋伏在林子裏的弓箭手被人殺光了,還是大少爺從遠方運來的弓弩兵器也被毀了,這下可槽了!”


  ??什麽?!弓箭手被殺,還將大哥布置的東西給毀了,陽明鄂聞言麵色一變,有一種滅頂的惶然。


  ??“你,是不是你們幹的!?”


  ??他想到什麽,頓時怒火濤天,指著靳長恭他們大吼一聲。


  ??靳長恭睨了一眼花公公,花公公收到她的指示,輕蔑地轉過頭,眨了眨鳳眸的嗜血冷意,冷笑一聲:“是~有如何呢~?”


  ??“果然是你們這群天殺的!我要殺了你們,上!全部給本少年上!殺了他們!”


  ??若剛才他還在猶豫,那麽這一刻他是存了必殺的心了,他必須拿他們給他大哥去陪罪,否則將事情鬧大了,他就慘了。


  ??“哼,殺了我們?”說著,靳長恭極度不屑地嗤笑了聲,掉頭看向莫巫白,無奈道:“你瞧瞧,禮我算是做足了吧,偏偏這世上的人就不喜歡吃敬酒那一套,你抽他,鞭他,辱他,罵他,反而他就越高興,越興奮。”


  ??莫巫白聞言一頭汗,我的陛下呀,你確定你給人家的是敬酒而不是毒酒?其實她想說,偽善也是一種罪啊!

  ??“好個無恥狂徒,竟敢罵老子?”陽明鄂瞪大眼睛。


  ??四周圍布滿了一排排弓箭手,靳長恭穩而不動,她一直控試著體內真氣,隻使其發揮三層,但這三層對付他們倒也綽綽有餘。


  ??況且還有一名武功高手花公公在一旁幫助。


  ??“發射!”


  ??一聲令下,成千上百支箭如密集的雨滴,靳長恭凝神負手一掌,便從地麵掀起了一股風塵暴,遮擋住眾人視線,十指靈巧舞動,縷縷細如發線的銀絲射出,那些在半空中的箭便全部被她收納進懷中。


  ??等他們尚來不及開始第二輪攻擊,靳長恭將箭插入地麵,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卡住了陽明鄂的脖子。


  ??由於她的速度太快,剛才一切都發生得太快,根本沒有能夠阻止。


  ??而花公公則在第一時間內製住了陽元,擋住了另一名中年劍士。


  ??“罵你又怎麽了?我還要殺了你!”靳長恭輕鬆提起他,他腳尖漸漸離地,表情掙紮得十分痛苦。


  ??“放,放開,放開,我——”


  ??陽元臉色遽變,厲聲道:“你放開三少爺,你可知道這是是什麽地方,敢在陽家的地盤撒野,小心你進來來,出不去!”


  ??花公公聞言鳳眸一眯,一巴掌扇去,陽元便飛身撞倒在一棵樹上,直接給撞暈過去了,生死不明。


  ??“你——你們究竟是什麽人?”劍士拔出劍,對著花公公與靳長恭,怒氣問道。


  ??這時,那些勞工與靳國士兵們都統統拿著武器圍上來,但他們忌憚靳長恭等人手中的人質,不敢輕舉妄動。


  ??“老大,別殺了他啊~”莫巫白雖然看到那個囂張的陽明鄂被教訓心生爽意,但也沒有想過要讓他死。


  ??想那陽家與莫家也有幾分交情,若讓爹與陽家的人知道,他死的時候她在一邊冷眼旁邊,那兩者的關係算是走到頭了。


  ??“放心吧,我說過,我不是來鬧事的。”


  ??靳長恭將陽明鄂拉至眼前,迅速地在他身體某幾大穴位刺入銀針,然後深深地看進他的眼睛,柔聲道:“我跟陽明鄂是朋友,他會帶我去尋人,我怎麽會傷害他呢?”


  ??她的聲音就像帶著一種魔力,陽明鄂從一開始的抵抗,到最後神智開始恍然,重複道:“我跟你是朋友,我會帶你去尋人。”


  ??聽著他重複一遍後,靳長恭放開了他,嘴邊揚起詭異的笑容。


  ??莫巫白驚奇地瞪大眼睛,而花公公則眸光一閃,與靳長恭露出了同一款高深莫測的表情。


  ??傀儡術的第三層,隨著內力的增長,她已經可以施展傀儡迷惑人的神智了。


  ??“少爺!”


  ??眾人圍上去,這時陽明鄂神智一清醒,便推開他們,吼道:“爺沒事!少嚷嚷!”


  ??“殺了他們!”有人吼道。


  ??“等等!”陽明鄂及時叫住他們,他看著靳長恭,眸露一絲迷惑,但腦中卻傳出一道清晰的聲音提醒他——眼前這三個人就是他的“朋友”,不容置疑。


  ??“他們是本少爺的朋友,誰讓你們放肆了?”他擋在靳長恭他們身前。


  ??“可剛才……?”武士裝備的男子憤憤不平,怎麽也無法輕易咽下這口惡氣。


  ??“其實……剛才隻是誤會一場罷了,一時眼拙沒有認出昔日舊友,這才誤傷了彼此,請相信今日你們陽家的損失,我們一定會如數賠上的,無論是人還是物物。”


  ??淺霧枯鴉中,靳長恭負手淡淡一笑,硬是從那一張邪魅乖張的臉上擠出一絲儒雅溫和,完全不複剛才的凶殘冷酷。


  ??想來陽家的人也不會拒絕她這個提議的,畢竟商人都樂意和氣生財,不願意撕個魚死網破,特別是眼前這幾條“魚”根本就不是什麽吃小蝦小蟲的善魚,而是一口都能吞蠶一頭牛的鯊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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