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大男人別扭什麽
一個被嘴上討了便宜,一個受了點皮肉痛,兩人等於是各打了五十大板,算是扯平一回,難得的都安靜下來。
然而這平靜隻是表麵,兩個人,床上床下,麵無表情的盯著對方眼波背後,隱現著鋒芒畢露的互不相讓。
陸星河想翻身把這小妮子壓到身下好生懲罰一番,可是沉重的困意讓他有心無力。
而更讓他心煩的是:他此刻情緒不好,精神不好,夏晨曦繼續待在這裏會看到他糟糕的一麵。
“看夠了嗎?”
陸星河眼神有點可怕:“看夠了就出去!”
夏晨曦微怔了幾秒。
這段時間以來,都是她對他冷言冷語,一時間竟然忘了這位的脾氣並不是很好的。
但她也不怕。
就像動物園裏剛入職的飼養員,一開始靠近老虎籠子都會怕得兩股戰戰,生怕自己下一秒會被凶猛的野獸生吞活剝;
可一旦相處的時間長了,明白在那些尖利的牙齒爪子下,是擺門麵嚇人的,加上已經習慣了在一起,再可怕的東西見得多了也覺得稀鬆平常吧。
可夏晨曦沒有想過的是,野獸就是野獸,本性是永不會變,難保一個被惹毛了,不會反撲回頭。
這一刻的夏晨曦是無知者無畏。
她瞅一眼陸星河臉上不正常的潮紅,什麽也沒有說,突然轉身走出去。
陸星河無語地瞪著門口。
……去她的!!
跑來吵醒他後就這樣走了?
結果,下一秒夏晨曦又騰騰騰地走進來,並且手裏還抱著一堆不知道什麽的東西。
“你鬧……”
陸星河才張開嘴,一支冰涼的東西不由分說的塞進他嘴巴裏,夏晨曦說話了:“含著。”
他是誰?
讓黑白兩道聞風喪膽的大名鼎鼎的隱焰總裁。
自然不會輕易就範,正要把嘴裏的東西吐出來,夏晨曦已經在床邊坐下,手裏麻利地幫他脫掉濕透的上衣。
“你睡覺時一直出大汗,”夏晨曦埋頭忙碌時說,“不處理好感冒會加重的。”
一束光線斜斜照射下來,打在她的頭頂上,從陸星河這個角度看過去,能看到她一絲不苟的眉眼。
外間是布滿星雲的漆黑夜空,裏頭是風雨過後的寧靜。
陸星河嘴上的動作停住了,看在她誠心照顧的份上,還有她手指撫過他胳膊時帶來異樣的酥酥麻麻,他小聲哼哼了兩句,上半身往後靠上床頭,百般無聊地把嘴裏的體溫計左右擺弄,閑懶得像平日含著煙的模樣。
“可能要去一趟醫院。”
夏晨曦的雙手反複摸了兩次他的心髒位置,她眉眼微不可見的蹙起來,醫學生有時對身體是最敏感的。
“陸星河,”夏晨曦打著商量的語氣,“你的心跳過快,呼吸頻率也快,你需要去醫院檢查。”
“不去。”
陸星河含含糊糊的冷道,“你別廢話。”
他為什麽不肯去醫院呢?
夏晨曦探索般地研究他的表情,此刻的他就像怕去醫院打針的別扭的小男孩。
思及此,她輕聲問:“你怕打針?”
陸星河嗬嗬兩聲。
“還是你怕吃藥?”
這個問題他都懶得降低智商搭理她了。
看他樣子是怎樣也說服不了的,夏晨曦隻好把今晚在藥店買回來的藥都拿出來。
整個過程,夏晨曦實在忍不住嘟噥了兩句:“大男人別扭什麽?難道不是命重要嗎?”
她說得小聲,卻無妨他聽進去。
陸星河本來是閉眼假寐了的,懶洋洋地掀起眼皮,“我自己就是醫生。”
所以是怕丟臉才不肯去醫院的?
夏晨曦隻覺得他是連腦子也感冒了。
——
“你在發燒。”
十分鍾後,嘴裏的體溫計也夠時間了。
夏晨曦拿出來一看,好家夥,39度。
聽說燒到40度以上的人很容易燒壞腦子的,不知道還有最後一度,他能不能爭氣點爬上去。
夏晨曦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都燒成這樣了,還顧著丟臉。
她端來一杯溫水,連帶藥一並遞到他跟前,“這裏有感冒藥退燒藥,你看說明書服用,如果再不退燒,半夜別爬起來讓我叫救護車。”
陸星河睨一眼她手裏的藥,眉眼揚起,再睨一眼她,大爺般地開口吩咐:“你拿出來給我。”
“憑什麽?”
夏晨曦冷嗤,她今晚能拋下朋友回來看他已經夠善良了。
“就憑是你吵醒我的。”
陸星河似笑非笑的,說出口的話更是囂張,“怎麽?做了想不負責任,你經手的事就要做到有始有終,世間可沒半途而廢的道理。”
好笑,這些藥的說明書上每一個字都寫得像螞蟻般大小,他困得不行了,才沒興趣一個字一個字的找著看。
夏晨曦氣結。
可再氣又能怎樣?
這位是個厚臉皮的主,就算有再多的氣在他麵前都像是蜉蝣撼大樹——他根本是無動於衷的。
夏晨曦心裏默念:他是病人,他是病人。
她一個正常人不能和神經病計較。
好不容易忍下了這口氣,她把藥倒出來,仔細看說明書。
她安安靜靜的看說明書,陸星河也不再說話,一時間,那種異樣的沉默又當頭籠罩下來。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針鋒相對的時候還好,難得這樣的安靜反叫人不適。
夏晨曦很快發現了氣氛不對,此時,她的視線正從說明書上離開,倒出了幾顆藥,白色的藥丸在她手心上,她遲疑了片刻遞到他前麵。
“給。”
陸星河低頭竟然直接從她手心上舔走了那幾顆藥丸,溫熱的薄唇親密地擦過她的手。
夏晨曦……!!
她的掌心濕濕癢癢的,全是他的味道。
“水。”
邊上傳來陸星河不耐的聲音。
夏晨曦機械一樣把水杯遞過去,她心裏有別樣的情緒在翻湧,一時間厘不清這種感覺是什麽。
——感覺是他做了比親吻還要親密的動作。
陸星河又再一次就著她的手喝水。
“行了,”
耳邊響起陸星河趕她的聲音:“好走,不送。”
夏晨曦哦了聲,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走出房間的。
等到房內的再次陷入黑暗,他也終於如願的重新躺下來,隻是那雙眼睛在黑夜中特別的灼亮,隱約還能見到他舔了舔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