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蒙蒙亮的時候，艾瑪就醒了。她將手機開機，看了眼時間，才六點。接著她就看到了曲悅歌給她發的微信——“謝謝你，艾艾！”
艾瑪微微一笑，輕手輕腳地起身，鑽出了帳篷。令她詫異的是，穆瑜正懶散地坐在地上，麵前的火堆早已變成了一片黑漆漆的灰燼。
聽到聲響，穆瑜扭頭看向艾瑪，丹鳳眼彎成月牙形，唇角肆意上揚，像個孩子一樣開心地笑了。
艾瑪沒有像往常一樣被穆瑜的笑容所迷惑。她加快腳步走過去，在穆瑜身邊蹲下，朝他伸出手。
穆瑜扣住艾瑪的手腕，微微用力，將艾瑪拉進了自己懷裏。他緊緊地抱住艾瑪，腦袋在艾瑪的脖頸處蹭了又蹭，低低地述著自己的思念：“阿艾，我想你了。”
艾瑪伸手回抱住穆瑜，“我在。”
手指觸碰到穆瑜的衣服，感覺得到有些潮濕，再加上穆瑜不正常的體溫，艾瑪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艾瑪用力地想要將穆瑜推開，穆瑜死死地抱住她不肯撒手。
比力氣不可能比得過。艾瑪沒辦法，隻好采取懷柔政策。她輕聲哄道：“木魚乖，先鬆開我好嗎？”
“不要。”穆瑜悶悶地回答道。
一夜沒見，他的心就缺了一大塊，空蕩蕩得讓他差點兒抓狂。隻有抱著艾瑪的時候，他才能真正將那些不明情緒平複下來。他想就這樣一直抱著艾瑪。
艾瑪接著哄道：“我隻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發燒了。就鬆開一會兒好不好？等我確認完了，我們再接著抱。”
穆瑜沉默了一會兒，“我不要。”
哪怕是一會兒，穆瑜也不想將艾瑪鬆開。他就像攥住糖果不肯撒手的孩，寧可糖在手裏融化了，也不肯放手。
這麽孩子氣，看來之前沒好全的病又開始變得嚴重了。軟的不行，那還是來硬的吧！
艾瑪鬆開抱著穆瑜的手，語氣強硬地道：“既然我的話你不聽，那我們也沒有見麵的必要了。我就問你最後一遍，鬆不鬆開？”
穆瑜身體一僵，表情慌亂地將艾瑪摟得更緊了一些。可想到艾瑪剛剛的話，他克製住了自己，不情不願地將艾瑪微微鬆開。
艾瑪仍被穆瑜虛抱在懷裏，不過好歹兩人之間有了一點距離。她伸手先要去探穆瑜的額頭。
穆瑜眨了眨眼，靈活地左右擺頭躲開艾瑪的手。
艾瑪麵上帶著薄怒，雙手固定住穆瑜的腦袋，傾身過去與他額頭相抵。不尋常的熱度從穆瑜的額頭傳來，艾瑪生氣地衝穆瑜喊道：“你知不知道自己發燒了？”
穆瑜不敢看艾瑪的眼睛，聲回答道：“現在知道了。”
艾瑪表情冷冷的，就像覆上了一層萬年不變的寒冰，看著穆瑜的眼神宛如看著陌生人一般。
穆瑜知道艾瑪是在怪自己不愛惜身體，但還是心裏一痛。他重新將艾瑪緊抱入懷，親吻著艾瑪的頭頂，“阿艾我錯了，你可以不要生我的氣嗎？”
不要再用那種眼神看著他，他受不了。
艾瑪的臉貼在穆瑜的胸口，跟著衣服仍能感覺到他的體溫越來越高。聽著穆瑜急促的心跳聲，艾瑪歎了口氣，恢複鐮淡的語調：“既然知道錯了，那就先去換套衣服。”
“好，我馬上去換。”這一次，穆瑜果斷起身往帳篷走。
沒走兩步，穆瑜就停了下來，不放心地回頭看了看艾瑪，囑咐道：“阿艾就在這裏等我。”
艾瑪點點頭，“嗯，我就在這裏等你。”
穆瑜這才繼續往帳篷走。
等穆瑜鑽進帳篷之後，艾瑪也起身回了帳篷。她將背包翻了個底朝，也沒發現退燒藥。
好像之前忘記將退燒藥一起帶過來了。艾瑪忍不住錘了錘自己的腦袋。那就隻能先讓他吃點兒感冒藥了，止咳糖漿也喝點兒。她拿著感冒藥和止咳糖漿外加一瓶水出了帳篷。
穆瑜已經換好了衣服，背對著艾瑪站在火堆灰燼旁。
艾瑪走過去，剛想開口喊他，就瞥見了他猶如塌了一般的表情。
穆瑜此時完全沉浸在一個黯淡無光的悲傷世界裏。阿艾去哪兒了？他們約定好聊，她她會在這裏等她的，怎麽不見了呢？
“木魚，我回來了。”艾瑪輕聲道。
聽到艾瑪的聲音，穆瑜灰敗的眼神中迸發出一抹光來，驚喜地看向艾瑪，不管不關將艾瑪緊緊抱在懷裏，控訴道：“阿艾是個騙子！明明好了，就在這裏等我的。”
猝不及防地被抱住，艾瑪手裏的東西掉了一地。顧不得地上的東西，艾瑪抬頭回抱住穆瑜，輕輕拍打著他的後背，安撫道：“對不起，是我不對，你想怎麽懲罰我都校我剛剛去給你拿藥了，我們先把藥吃了好嗎？”
穆瑜搖搖頭，“阿艾不要跟我對不起，我不喜歡。”
“好，木魚不喜歡，我就不會再了。那現在可以吃藥了嗎？”艾瑪輕聲哄道。
穆瑜抿了抿嘴，鬆開艾瑪，蹲下身子將地上的東西都撿了起來。
艾瑪將藥片掰出來，“我忘記帶退燒藥了。這個感冒藥對發熱也有效，你先吃這個，等下山了我們就去醫院。”
穆瑜接過藥片，表情痛苦地就著水咽了下去，然後非常自覺地微微彎腰看著艾瑪。
艾瑪懂了，抬頭在穆瑜臉頰上親了一口，稱讚道：“我家木魚真棒！”
穆瑜有點兒得意地眯起了眼，“雖然我原諒阿艾了，但是懲罰我還記著呢！”
難怪吃藥吃得這麽爽快，原來是怕艾瑪賴賬啊！
艾瑪眼神有些危險地盯著穆瑜，“你似乎忘記了一件事情，是你先惹我生氣的。我都還沒原諒你呢！”
“那阿艾藥怎麽樣才能原諒我呢？”穆瑜一臉認真地問道。
艾瑪伸手捏了捏穆瑜的臉頰，“兩兩相抵，懲罰的事情就算了。”
“不行！”穆瑜毫不猶豫地反駁道，“阿艾也可以懲罰我，我什麽懲罰都願意接受。”
艾瑪看著穆瑜，活脫脫就像看著一隻搖頭晃腦的大尾巴狼。懲罰？她又沒有特殊的癖好，她才不要呢！
不再理會試圖通過裝可憐達到自己的目的的程宬，艾瑪轉身就走。
穆瑜趕緊追了過去，“阿艾你要去哪兒？”
艾瑪抬手做了個刷牙的動作，“起床之後的第一件事不應該是洗漱嗎？我要去拿我的麵巾和牙刷。”
穆瑜一聽，趕緊也回去拿洗漱用品去了。
艾瑪拿著東西回來之後，隨便找了個地方蹲下，打開牙膏蓋將牙膏擠在牙刷上。
蹲在她身邊的穆瑜很自覺地將手上的牙刷伸了過去。艾瑪看了一眼，給穆瑜的牙刷也擠上牙膏。
艾瑪開始刷牙，穆瑜也把牙刷放進嘴裏。她刷左邊，他也跟著刷左邊。她刷右邊，他也刷右邊。
刷完牙之後，艾瑪抬頭衝著手掌哈了一口氣，眯著眼道：“嗯，牙膏的味道！”
穆瑜嘴角上揚，貪婪地注視著艾瑪，舍不得移開目光。他的阿艾怎麽就這麽可愛呢？
艾瑪拿出兩張一次性洗臉巾，將其中一張遞給了穆瑜。她往自己手上的洗臉巾上倒了水，然後開始擦臉。
穆瑜保持著拿住洗臉巾的姿勢，一動不動地看著艾瑪。
艾瑪好奇地看了穆瑜一眼，衝他努努嘴道：“洗臉。”
等艾瑪擦完臉，穆瑜還是不動。
艾瑪將穆瑜手上的洗臉巾拿回來，倒上水，道：“閉眼。”
穆瑜聽話地閉上了雙眼。
艾瑪細心地為穆瑜擦起臉來。害怕弄疼穆瑜，艾瑪不敢用力，動作越來越輕柔。
穆瑜的睫毛不停地顫抖著，他忍不住睜開了雙眼，明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艾瑪。
艾瑪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我太用力了？”
恰恰相反，是力氣太了。穆瑜搖搖頭，“癢。”
艾瑪稍微加重了一些力氣，給穆瑜擦完臉，用手捋了捋他的頭發，滿意地道：“今的木魚，也是同樣的帥氣！”
穆瑜眨了眨眼睛，問道：“帥氣的人不應該得到一點獎勵嗎？”
艾瑪想了想，用手指在自己臉上點零，“剛洗幹淨的。”
穆瑜湊過去吻了吻艾瑪的臉頰，笑得像隻成功偷腥的貓兒。
艾瑪這才拿起保濕噴霧隨意地往臉上噴了噴。
穆瑜跟個好奇寶寶似的，問道：“這是什麽？”
艾瑪晃了晃手裏的保濕噴霧，“這個嗎？補水的。我懶得背東西，所以就帶了這個。洗完臉之後噴一噴，皮膚就不會那麽幹了。”
穆瑜想了想，道：“阿艾可以把東西給我，我幫你背。”
“好，下次一定都讓你背！”艾瑪給自己噴完了之後，將保濕噴霧的噴頭對準穆瑜。
艾瑪邊噴邊道：“男孩子也要注意保養。要是你變醜了，我就不要你了。”
穆瑜眼神幽怨地看著艾瑪，問道：“難道阿艾喜歡的不應該是我這個人嗎？”
“嗯，喜歡你這個人，但這一切都是從喜歡你的皮囊開始的。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所有的一見鍾情不過都是見色起意。”艾瑪調皮地回答道。
穆瑜眼睛一亮，“阿艾這是承認對我一見鍾情了？我倒是不介意阿艾對我見色起意。”
艾瑪注意到穆瑜臉上的期待，忍不住伸手輕輕彈憐他的腦門，“一到晚想些有的沒的，發燒把腦子燒壞了？”
將東西收拾好之後，艾瑪再次伸手探了探穆瑜的額頭，皺著眉道：“怎麽越來越熱了？不行，不能等到他們起床了。我去把包背上，我們先走吧！”
穆瑜點點頭。隻是能和艾瑪獨處，穆瑜就絕對不會拒絕。
艾瑪從帳篷裏將背包拿出來，牽著穆瑜的手往野營中心的方向走。
走出一段距離之後，艾瑪問道：“你認識路嗎？”她的方向感一向不好，要是帶錯路就麻煩了。
穆瑜回答道：“認識。”
“好，那麽我們走快點兒。”艾瑪加快了腳步，語氣中帶著顯而易見的擔憂。
穆瑜的臉頰上飄浮著發燒才出現的紅暈，襯得他的眼睛更加明亮。他握緊了艾瑪的手，寬慰道：“阿艾，我沒事。反正我這些沒少發燒，已經習慣了。”
艾瑪沒好氣地瞪了穆瑜一眼，“你發燒發習慣了，是想讓我擔心你也擔心習慣嗎？”
穆瑜自知理虧，“阿艾，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保證，以後一定會好好愛惜身體！”
艾瑪搖搖頭，擺明了不相信穆瑜，“不好意思，你在這方麵的信譽度已經為零了。”
穆瑜跟做錯事的孩一樣，低著頭默默地走路，不敢多一句話。
“正好有時間，該正事了。早上你的衣服為什麽摸上去濕濕的？”艾瑪質問道。
穆瑜眼神閃爍了一下，“可能是因為山上有露水吧！”
“那你是在那兒坐了多久，才會被露水浸濕了衣服？”艾瑪問道。不過，單單看穆瑜的反應，她心裏就有了答案，“你坐了一整夜，對嗎？”
“嗯。”穆瑜從喉嚨裏發出了如蚊子聲一般細微的一聲。
艾瑪接著問道：“為什麽讓火滅了？”
穆瑜頓了頓，回答道：“沒有樹枝了。”
“那你為什麽不去撿點兒？”
“我怕。”
“怕什麽？怕黑還是怕鬼？”
“我怕我走開了之後，阿艾會出來。阿艾要是看不到我的話，肯定會重新回帳篷的。”
艾瑪很想痛罵穆瑜幾句，可不知道該罵些什麽。艾瑪也很想暴揍穆瑜一頓，可舍不得下手。
自己的男人隻能自己寵著唄！最後，艾瑪隻得道：“以後我的手機不會關機，你可以給我發微信。”
“我不想吵到阿艾休息，隻是擔心阿艾半夜醒來會害怕。”穆瑜跟個媳婦兒似的，道。
為了這麽一個破理由，就在冷風裏吹了一夜，不病才怪！艾瑪有些頭疼，不知道該些什麽才能製止穆瑜這種近乎自殘的行為。
見艾瑪不話，穆瑜心翼翼地問道：“阿艾，你生氣了嗎？”
“嗯，我生氣了。”艾瑪十分直接地回答道。
穆瑜失落地自言自語道：“我知道你肯定會生我的氣的。”可是他控製不住自己。
“知道我會生氣你還敢這麽做，你很棒棒哦！”艾瑪嗬嗬一笑，虛情假意地稱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