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多一點勇氣
色並不黑，那是一種混濁的墨藍，仿佛是頑皮的孩童不心把藍色的顏料掉進了汙水裏。昏暗的舞台一點一點地亮了起來，柔和的燈光打在舞台中央的人兒身上。
艾瑪身著一身簡約的白色長裙，亭亭立於舞台之上。她的眼神略微有些放空，似乎在看台下的觀眾，又似乎誰也沒再看。
阮綿綿坐在椅子上，目瞪口呆地看著台上的艾瑪，剛從袋子裏拿出來的薯片又重新掉了回去。
時間倒回一個半時前，阮綿綿和艾瑪吃完晚飯，走回教室搬椅子，然後來到大操場等得風箏節晚會開始。
半時前，阮綿綿愜意地看著台上的表演，邊吃了零食還時不時地點評幾句。
艾瑪跟阮綿綿她要去上廁所。結果這一上就是半時，阮綿綿甚至已經準備去找遲遲不回的艾瑪了。
阮綿綿沒想到，艾瑪就這麽猝不及防地出現在舞台上。
伴隨著輕柔的前奏，艾瑪的歌聲通過音響，像湖麵的漣漪一般緩緩傳播開去。
【記得早先少年時
大家誠誠懇懇
一句，是一句
清早上火車站
長街黑暗無行人
賣豆漿的店冒著熱氣】
“哇！”
艾瑪才剛開口，台下就響起陣陣驚歎聲。艾瑪的嗓音淡淡的，透著一股子空靈感，和這首充滿生活氣息的歌意外地很搭，入世卻也脫俗。
阮綿綿激動地從椅子上蹦了起來，揮舞著雙手，高聲為艾瑪應援：“艾媽媽，你真棒！艾媽媽，我愛你！”
和阮綿綿一樣，程宬也不知道艾瑪會上台表演。
程宬感覺從褲兜裏掏出手機，點開微信打了個視頻電話，可對方遲遲不接。
程宬著急地自言自語道：“兄弟！快接呀！不接你會後悔的！”
終於，穆瑜的聲音傳來：“如果沒有十萬火急的事情，你就以死謝罪吧！”
“有有有！”程宬手忙腳亂地把手機切換到後置攝像頭，對準舞台，“看到了嗎？”
“看不清楚，你一直在抖。”穆瑜嫌棄地道。
程宬穩了穩拿手機的手，“現在呢？”
“那是，阿艾。”穆瑜死死地盯著手機屏幕，喃喃道。
【從前的日色變得慢
車，馬，郵件都慢
一生隻夠愛一個人
從前的鎖也好看
鑰匙精美有樣子
你鎖了，人家就懂了】
程宬忍不住讚歎道：“沒想到艾瑪唱歌這麽好聽！”
“閉嘴！”穆瑜冷漠地道。他現在不開心，很不開心，非常不開心。
明明好了隻唱給他聽的，穆瑜伸出手指輕輕觸了一下手機屏幕，微微一笑，“阿艾，你又調皮了！”
台上的艾瑪感覺自己仿佛脫離出了這個世界。她的嘴在動，但卻聽不到自己的聲音。這一刻，世界仿佛隻剩下她一個人。她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拿著話筒的手也在微微顫抖。
哪怕隔著那麽遠的距離，穆瑜仍感受到了艾瑪的情緒。他越是心疼，越是感到無力，“阿艾，等我。”
同樣目光灼灼的盯著艾瑪的，還有另外一個男生。沒想到這麽快又能見麵，他發自內心地笑了。但他臉上的笑容轉瞬即逝。
為什麽她的歌聲裏蘊藏著深不見底的悲傷？她到底經曆了什麽？是不是有人比他早一步走進了她的心？
男生執著地注視著艾瑪。他不想再胡思亂想，不管她經曆過什麽，他相信他能讓她開懷。
一曲唱畢，艾瑪不願在台上多待一秒，毫不留戀地轉身就走。
台下響起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
程宬看著屏幕對麵的穆瑜一動不動地定住，忍不住道：“人家已經走半了，你還盯著看什麽呢？”
“我還沒問你，阿艾的頭怎麽了？”穆瑜語氣不善地道。
“呃，嗯，啊，這個，那個。”穆瑜開始顧左右而言他，“今氣真不錯，你看上好大的太陽啊！”
穆瑜冷冷地道：“別跟我撤那些有的沒的。”
沒辦法，程宬隻要把前因後果全交代了。
穆瑜微微眯眼，手指敲著屏幕道：“你是，有個男生想要和我搶阿艾？”
程宬頭搖得像個撥浪鼓，連忙道：“你這是從哪裏得來的結論？我可沒這麽，我隻是人家付了醫藥費而已。”
“嗬，無事獻殷勤，還能安什麽好心不成？”穆瑜的眼神愈發危險起來。
程宬看熱鬧不嫌事大，煽風點火道：“情敵出現了，那你準備怎麽做？”
聽了程宬的話，穆瑜微微一笑，環繞在四周的危險氣息瞬間消散了，“我相信阿艾。”
程宬酸不溜秋地道：“喲喲喲，你是人家的誰呀你？你拿什麽相信人家？再了，現在是自由戀愛的時代，你憑什麽管人家呀？”
“你我憑什麽？”穆瑜語氣不明地道。
程宬感受到一絲危險，忙認錯道：“我錯了哥，你大人不計人過啊！不過話回來，你真這麽放心呀？”
“你自己好好想想，阿艾對那個男生是什麽態度？”穆瑜道。
程宬仔細回憶了一下，“不理不睬，艾瑪確實不想和那個男生有過多的牽扯。”
穆瑜堅定地道：“所以呀，我應該相信她，為了回到她身邊，我會努力為之奮鬥。”
此時，艾瑪換回了校服，悄無聲息地回到阮綿綿身邊。
阮綿綿撲過去摟住艾瑪，興奮地喊道：“艾媽媽你好棒哦！我都要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你真的太美太仙了！不過就是頭上的繃帶有點兒煞風景。早知道你要登台的話，我肯定給你包紮得美美的。”
“行了，就你那包紮手法，能包成這樣我已經知足了。”艾瑪道。
阮綿綿看向艾瑪，好奇地問道：“對了，你怎麽突然要上台表演呀？”
艾瑪微微一笑，聳聳肩道：“沒什麽原因，突然這麽想了，我就這麽做了。”
“好吧！薯片吃不吃？”阮綿綿重新拿起薯片，撕開包裝袋遞給艾瑪。
兩人都沒有注意，一個男生慢吞吞地從她們身邊經過。
男生幾次想要上前，都退了回去。默默注視著艾瑪，男生有些氣餒。看來，他還是需要再多一點點的勇氣。
再給他一點點時間吧！總有一，他會堂堂正正地站在她麵前。但是現在，先讓他在角落裏關注著她吧！就像追逐光明的影子，奮不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