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再見,木魚
明明清楚地知道原因,穆瑜還是忍不住問出聲,讓傷口再流一次血。風暴在他的腦海中醞釀著,卻找不到宣泄口,隻能在他體內繼續膨脹發酵。
穆瑜一把抓著艾瑪的手腕,仿佛抓住的是他最後的寄停他的臉上不自覺地流露出脆弱的表情,乞求道:“阿艾,我們……”不分手好嗎?
到嘴邊的話被穆瑜生生咽了回去。他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問這個問題,也沒有能力去挽回什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最後的倔強僵持著。
艾瑪靜靜地望著穆瑜,望著那雙曾經她很是喜歡的清澈眼眸。現在這雙眸子裏,悲傷主宰了一切,快要把她也淹沒了。
“木魚,我們不應該成為彼茨累贅。”艾瑪聲音顫抖地開了口。
她的心仿佛被一隻大手揪住了一樣。難道她真的鐵石心腸毫無感覺嗎?難道她就真的心甘情願和她最愛的木魚分開嗎?她也同樣不甘心,可又能怎樣?
艾瑪眼眶微微發熱,她抬起頭,正好看到那顆自己在教室經常觀察的木棉樹。待紅花掛滿光禿禿的枝椏,必是一番美景吧!
艾瑪移開目光,再多看一秒的話,她怕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穆瑜眼裏升起一層水霧,艾瑪在他眼中逐漸變得模糊。心裏升起一股恐慌,會不會有那麽一,他真的記不清艾瑪的長相,憶不起她的一顰一笑。就算擦肩而過,她和他也回想不起彼此。
他不要這樣!穆瑜瞳孔一縮,眼神變得堅定而炙熱,看著艾瑪熱切地道:“阿艾,你等我好不好?三年,最多三年,阿艾你等我,好不好?”著著,他的聲音愈發嘶啞,帶上了哭腔。
三年後,艾瑪已經上大學了,等到那個時候,不用再擔心違背她和媽媽的約定。而穆瑜也需要三年的時間成長,現在的他無法讓家裏人同意自己的決定。
艾瑪注視了穆瑜良久,吐出一個字:“好。”她感受到穆瑜的認真,給了他想要的答案。
穆瑜還沒來得及表達內心的欣喜,艾瑪就接著道:“不過現在,我們分手吧!”
“為什麽?”穆瑜不明白。不是已經答應等他三年了嗎?為什麽還要分手?
“我不可能白等你三年,所以呀,三年後你要憑本事再把我追回來。”艾瑪最後一次撫上穆瑜的短發,努力地讓嘴角上揚,像每一次在家門口和穆瑜道別一樣,“穆瑜,再見。”
完,艾瑪撥開穆瑜的手,獨自離開。她希望這一刻的自己在穆瑜眼中是瀟灑的,這樣的話,他就可以斷了對她的念想自由地高飛了吧?畢竟,三年太長了,足夠讓物是人非了。她順了他的意,可他不一定能圓了她的情。
回到冷冷清清的宿舍,艾瑪抹了一把臉,看著手心的水痕咬咬牙,自嘲道:“切,真弱!”明明分手的時候都沒哭,現在矯情什麽!
再見,我的木魚!真的,真的希望,你能遵守約定。
艾瑪失聯了。
無論阮綿綿打電話發短信,用盡一起社交軟件,都沒有辦法把艾瑪約出來。
阮綿綿決定直接到艾瑪家裏找她。
給她開門的是艾瑪的媽媽,她熱情地招呼阮綿綿進門:“哎呀,是綿綿呀!來找我們家艾瑪玩兒啊?”
阮綿綿點點頭,嘴甜甜的,對艾瑪媽媽:“阿姨您好,您這條裙子真好看,發型也是剛做的吧,特別適合您!對了,艾瑪在嗎?”
艾瑪媽媽笑得合不攏嘴,掩著嘴道:“你這孩子,就是喜歡實話!艾瑪在自己房間呢,你去找她吧!阿姨給你們洗點兒水果去。”
“謝謝阿姨!”阮綿綿禮貌地道。
阮綿綿推開門,看到艾瑪正坐在床上看書。她跑過去平艾瑪的床上,滾來滾去。
“你打到我了。”被阮綿綿妨礙到的艾瑪嫌棄地道。
正歡快地滾動著的阮綿綿停了一下,委屈地道:“艾媽媽你居然嫌棄我!”完,她滾得更歡快了。
半晌,阮綿綿見艾瑪絲毫不想理她,於是主動開口問道:“艾媽媽,你怎麽不接我電話也不回我消息呀?現在流行玩失蹤嗎?”
艾瑪翻書的手頓了頓,淡淡地道:“可能手機欠費了吧,你也知道手機對我對我來沒什麽用。”
“對哦!”阮綿綿恍然大悟,可是轉念一想,察覺到似乎有些不對勁,“可是你家有WIFI呀,微信也不回QQ也不回,你是要鬧哪樣?別跟我講你家WIFI也欠費了,我手機正連著呢!”
阮綿綿一邊滾著,一邊晃了晃自己的手機。
艾瑪沉默不語,右手的拇指和中指捏著一頁書摩挲著,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放假一個星期了。從她回到家的那一刻起,她就把手機鎖到了櫃子裏。希望有人聯係她,也害怕有人聯係她。一麵期待,一麵恐懼。
阮綿綿停下來,仰躺在艾瑪的床上,“艾媽媽,穆瑜今的飛機。”
“呲喇!”伴隨著一聲輕響,艾瑪手指之間的書頁上出現了一道裂縫。
阮綿綿瞪大了眼睛,驚呼道:“撕破了!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愛書如命的艾媽媽嗎?”
果然,什麽心如止水,不過是自己騙自己罷了。艾瑪懊惱地撫摸著那道的裂痕,然後拿著書來到書桌前,從抽屜裏拿出膠水。
“不用這麽誇張吧,隻是破了一點點而已。”阮綿綿換了個姿勢趴在床上,支著腦袋看著艾瑪。
艾瑪不理會,心翼翼地把膠水塗在書頁被撕裂的地方,讓兩邊重新粘合在一起,拿著這頁紙等膠水風幹,防止它和上下頁粘在一起。
阮綿綿又開了口:“你真的不去送送嗎?”
“不去,我們已經分手了。”艾瑪輕輕吹著氣,想讓膠水幹得更快一些。
阮綿綿重新仰躺在床上,望著花板道:“就這麽結束了?”
良久,艾瑪應了一聲:“嗯。”
送走阮綿綿的時候,夜幕已經降臨了。艾瑪洗漱完畢,坐在床上盯著窗戶看了許久。積攢了半,她才有勇氣靠近。
果然,那個連續一周都傻傻地站在樓下一直站到深夜的少年不在了。
艾瑪深吸一口氣,把窗簾拉得嚴嚴實實。
慢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