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木南蕁喜得武功秘籍,梧桐苑眾堂主歡聚一堂
就在蕭慕铖和木南蕁二人探訪暮雀門的這幾個月裏,朝廷發生了兩件大事。
先是在九月之時,李繼遷命自己的牙將盜取宋朝貢馬,並與其子李德明分別率兵攻打清遠的南、北城門。知軍劉隱、監押丁讚率兵抵禦。當清遠告急之時,鄰州援兵卻拖延數月未到。最終致使清遠軍陷落,朝廷餉道受阻,難以通暢。
一月後,張斌與遼軍對戰長城口。雖然遼軍最終敗走北撤,但卻並非是宋軍驍勇善戰,將其擊退。而是在兩軍對戰的緊要關頭,忽然降大雨,遼軍所使用的皮質弓弦失效。最終致使遼兵傷亡慘重,大敗而逃。此戰得勝,實屬僥幸。
就在昨日,歐陽山莊送來一封信。信中寫道:自九月清遠淪陷後,靈州孤立無援、極為危險。聖上連續三日詔群臣商議對策,是派兵增援解靈州之困,亦或是直接將靈州棄掉。最終,聖上下旨命王超為西麵的行營都部署,領步兵六萬援靈州。
戰報接二連三的送至梧桐苑,讓蕭炎徹底醒悟。如今邊境時常戰亂,難以安定。自己不可能保護這兩個孩子一輩子,最終很多險境還是要他們自己去麵對的。
所以,當他大病初愈後,便做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他將楊家槍法和北少林的“逍遙棒”巧妙融合,再結合木南蕁自身的特點,為她獨創了一套武功,名曰《二十三式長蕭圖》。
北少林原名“法興寺”始建於魏晉時期,因建在嵩山少林寺的北麵又是他的分院,所以稱為“北少林”。
楊家槍法的威力自不必,而北少林的這一套“逍遙棒”法更是精妙絕倫。
逍遙棒又稱“丐家棒”,棒招法歌曰:丐棒八法,四進四防,砸打頂撩,崩架滑擋。這套棒法共有八八六十四招術。因為兵器為齊腰短棍,所以是一套“擊防合一”的自衛武功。
當蕭炎將《慧定心法》和《二十三式長簫圖》一起交給木南蕁時,他的這個決定著實讓那兩個孩子大吃一驚。
木南蕁瞪著大眼睛,難以置信的問道:“師父,您這是要正式的傳授我武功了嘛?您以前不是,女孩子要遠離江湖紛爭嘛?”
“哼!那為師這番話你可聽進去了?”蕭炎瞪著眼睛,佯裝惱怒道。
木南蕁偷瞄了一旁站著的師哥,瞧他隻是站在一旁並沒有要替自己話的樣子。於是低下頭,用腳提著地上的石子,吭哧半也沒敢話。
蕭炎瞧見她那個樣子,忍住笑“哼”了一聲,將一個長方形盒子遞過去。木南蕁疑惑的接過去,原來那盒子裏裝著一隻紫竹洞簫。上麵雕滿了玉蘭花,在尾部麵刻著四個字“簫韶以隨“。她看了看手中的這個物件,又看了看那本《二十三式長蕭圖》她頓時明白了。
“師父,這難道是兵器嘛?”
“以後便要認真習武了,之前交給你的那些拳腳隻是用來強身健體的,而如今卻是讓你保命的!“蕭炎看著麵前這個雀躍的姑娘,沉聲道。
“可是,這是竹子做的啊!真要是碰上削鐵如泥的兵器,這根本難以抵抗啊!”
蕭慕铖上前拉住她:“所以爹才將內功心法也傳授給你啊!內功不深厚,就是給你程咬金的板斧,那也是白費!“
木南蕁覺得,從此刻起便是一個新的開始。她仿佛已經看到了那個畫麵,她與師哥一起懲凶除惡、快意江湖。
以木南蕁現在的武功,蕭炎首先要求她將這“二十三式”練熟,其次才是《慧定心法》。因為內功修為,需長年累月不停修習,並非一朝一夕可成。而武功招式,隻需月餘便可初見成效。
故而,木南蕁當下最重要的,就是要將這“長蕭圖”的招式熟記於心。
眼瞧著還有不到一個月就要過年了,梧桐苑的三十六位堂主陸續來至雁門山。他們要將這一年買買商鋪的經營情況極其門徒人數的增減情況,一起匯報給蕭炎。
除此之外,中原武林陸續出現許多神秘的門派。他們頻繁的出現在宋朝的邊境,其中有一獨眼刀客武功怪異。
蕭炎沉吟半刻,問道:“他們可曾騷擾百姓,或者是到其他門派生事?”
高俊答道:“這倒沒有,不過他們倒是經常從莊老弟處購買一些兵器。”
蕭炎皺了一下眉頭,道:“暗中觀測動向,尤其是這些兵器的去向一定要查清楚。”
“門主是怕,他們會對中原武林造成威脅?”
蕭炎搖了搖頭,道:“中原武林的各大門派,除了江湖紛爭外,大多也都會幫朝廷或多或少的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們大宋國是這樣,遼國、還有西麵的李繼遷也定會借助一些各自的江湖勢力,這才是真正令齲心的事情。”他看向莊憨,繼續道:“你那邊一定要控製兵器的買賣數量,省的到時候自己添麻煩。”
莊憨點頭連道:“省得,省得。我們兵器行自己的生意主顧都忙不過來,賣給他們的也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兵器。這些事情,我會叫手下的人注意,請門主放心。”
他們正著,周湄從外麵進來。他們看到趕緊起身行禮,道:“嫂夫人,我們又來叨擾了。”
周湄朝他們點頭還禮,道:“哪裏的話,眾位都是炎哥的得力幫手、左膀右臂,哪裏來的叨擾。住的地方,我已經讓下人給各位收拾出來了。一會用過飯,便可以過去了。”她著,在幻影堂環顧一周,卻並沒有發現自己要找的人,問道:“六妹子,還沒到嗎?”
周湄口中的六妹子不是別人,正是汴京城內“東西教坊”的掌櫃,梧桐苑的六堂主任月芳,更是這三十六位堂主中唯一的一個女人。這“六妹子”,也是隨著蕭炎叫的。
“眼看著就要過年了,這些日子東西教坊正是忙的時候。所以,她會晚到幾日。”蕭炎對她道。
”嫂夫人,可是找他有事?“高俊緊接著問道。
周湄搖頭笑道:“我找她沒有事,隻不過她一個女人家,和你們住在一個院子裏不太方便。所以,過來和她一聲,叫她到我那院子裏去住。”
高俊笑道:“嫂夫人真是體貼,這麽多年都安排的這樣穩妥,等她到了我自會轉告的。”
“那好,我就不打擾你們議事了,不過酒菜都已經備好了,不要太晚才好。”罷,周湄走出了幻影堂。
“一路上大家都累了,你們先去用飯吧。用過飯後,回到院子好好休息一下。後麵的事情,我們再議。”蕭炎對眾人道。
幾位堂主起身行禮正往外走,忽而又聽蕭炎道:“高俊、莊憨,你們二人先等一等。”
他們二人複又坐回到方才的椅子上,疑惑地相互看了一眼。他們都不知道,蕭炎是因為何時將他們單獨留下。
蕭炎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一直望著所有人都出了院子後才道:“留下你們,是為了和你二人一件事情。這件事情高俊是知道始末的,莊老弟你可能聽著有些不明白。”蕭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繼續道:“此次,铖兒和蕁兒暮雀門之行極為順利,實屬僥幸。”
莊憨不解道:“這是從何起?事情處理的這麽好,那江湖上都傳開了。梧桐苑的少門主,少年英雄,虎父無犬子之類的。可是,閻爺今日這話卻聽著奇怪!”
蕭炎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高俊一眼後,道:“铖兒這次,遇到了他的親生母親!”
“什麽?”高俊和莊憨二壬大了眼睛,異口同聲道。
對於這件事情,他二人心中都大為驚奇。可這驚奇的原因,卻是大不相同。對於蕭慕铖真正的身世莊憨一無所知,而高俊卻是十分清楚。
“難道……難道她就是暮雀門的掌門人!”高俊的語氣中盡是震驚,他繼續道:“會不會是有人在暗中迷惑我們,畢竟現在中原武林已不複當年的純粹了”
蕭炎搖搖頭,道:“這種可能性不大,當年之事除了我之外,也隻有你知道。”
高俊道:“可她始終不是我們大宋的人,她的父親還有那個定了親的男人。恐怕他們都是知道的!如若是他國之人,用來迷惑我們,企圖對梧桐苑不利,亦或是想要稱霸整個中原武林都不定!畢竟,咱們梧桐苑依舊是這眾多門派的領頭人啊!”
蕭炎皺著眉頭道:“你的這些我都想過,可她見到了自己的兒子卻沒有相認,你們來的時候瞧見蕁兒頭上的發飾沒有?!那是當年在汴京城中,我送與她的。我隻想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麽?”
“那铖兒對這件事就沒有懷疑?畢竟暮雀門對於男人從不手軟,卻唯獨對他與眾不同。不僅帶回了鏢銀,還將自己的絕頂輕功傾囊相授……“
一旁的莊憨打斷道:“你知道什麽!人家掌門收了咱家孩子做了義子,那義母給兒子點什麽不都很正常嘛!“
高俊看著他那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恨鐵不成鋼的道:“那他怎麽不收別人做義子啊?怎麽不收你做義子!“
莊憨被他的臉上一紅,答道:“那……那別人我不知道,我哪有铖兒長得好看!除了我那幾個嬸子,誰會讓我當兒子!“著,他有些局促的喝了一口茶。而高俊則是橫了他一眼,沒在搭理他。
高俊是見過蒙繞香卡的,她又對蕭炎有救命之恩。所以,此刻提起她來的時候,就仿佛是在談論未見的老朋友。許久,蕭炎和高俊都沒有話。可是,一旁的莊憨卻又按捺不住了。他從始至終聽他們二人話都感覺稀裏糊塗、雲裏霧裏,於是輕聲問道:“閻爺、高大哥,你們了半我都沒聽懂啊!“
一旁的高俊橫了他一眼,向蕭炎做的方向側了側身子。高俊也不明白,這件事情蕭炎為什麽會讓這個傻子也知道。
“唉……”蕭炎深深地歎了口氣道:“周湄並非是铖兒的親生母親,當年她來到梧桐苑的時候,恰巧铖兒剛滿周歲。”
“啊?!”莊憨聽到後瞪著眼睛,嘴巴大張,許久沒有緩過神兒來。
高俊皺著眉一臉嫌棄的看著他,狠狠地拍了莊憨一巴掌道:“把你那大嘴趕緊閉上吧!“
莊憨不好意思的,抹了抹嘴巴“嘿嘿“傻笑了幾聲。蕭炎看一眼,繼續道:”這個秘密,之前也隻有我們夫婦二人和高大堂主知道,如今你這‘憨九’也知道了。可是,我為何要與你?“
莊憨疑惑的看了一眼高俊,而高俊也不知蕭炎的意圖,所以與莊憨一起望向蕭炎。
“莊憨兄弟是底下最講‘孝義’的人,我年少時同暮雀門的掌門相遇,在我性命危急的時刻是她救了我。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後,我們彼此傾心,私定終身。她回到家鄉生下孩子後送到梧桐苑,自此就再也沒有出現過。”蕭炎回憶道。
“這真是一個有情有義,堅韌且有膽識的女子啊!”莊憨感歎道。
“所以,我今將你們,也是想讓二位幫我一個忙。“
高俊和莊憨二人同事起身,道:“您盡管吩咐。”
蕭炎朝他們二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坐下,繼而道:“往後暮雀門的弟子在江湖上走動,如若遇上困難,或者是有任何危險,望請二位兄弟搭一把手。“
還未等高俊話,莊憨率先大手一揮道:“放心吧!到底,都是咱們自己家的人啊!“
高俊抿著嘴站起身來道:“如果閻爺沒有吩咐,我們就先下去了。“
蕭炎點零頭,他們二人轉身剛要出門,蕭炎又叫住他們,道:“二位兄弟留步,今日我們的這些事情,我希望……“蕭炎目光如炬的盯著莊憨,他這個人雖然憨卻不傻,當然知道蕭慕铖是什麽意思,於是沉聲道:”閻爺請放心,憨九知道分寸的。再了,我這個人腦子不好,出了這個門那些不該記得的事情,早就忘記了。“罷,他們二人一起離開了。
這一年的冬格外寒冷,梧桐林外的懸壺瀑布早早地就結了冰。原本奔騰的水流,此時如鏡一般懸掛在陡峭的山崖之上。
梧桐樹的葉子早就都掉光了,筆直的樹幹,禿禿的枝椏,一個個光禿禿的站在雁門山之上。他們就如那邊關難以歸家的將士一般,佇立著、守護著自己的家園。這些“將士”無論何時,都不會要求休息,即使是在即將過年的這些日子。他們依舊是錚錚鐵骨,凜冽寒風吹不折,冰雪蓋頂壓不彎。
寒冬時節,大部分動物都會選擇躲在自己的洞穴裏麵,依靠洞穴裏麵的食物過活。如此一來,山中那些野獸覓食就會更加困難。它們經常會隱藏在山間路旁,等到夜幕降臨的時候,襲擊路人用以充饑。所以,蕭炎為了大家的安全,命人將燈籠掛在山路一旁的樹上。
所以,每當夜幕降臨時,從遠處望去,雁門山之上就像是盤著一條火龍,景象十分壯觀,好不氣派。
臘月二十三,年。這一日,梧桐苑劉堂主任月芳姍姍來遲。每年的這個時候,是梧桐苑最熱鬧的。大家都各自帶著親眷上山,一起在梧桐苑過年。任月芳至今依舊是一個人,她在等蕭炎可以接受自己;而高俊這麽多年也仍然是一個人,他在等任月芳認清事實,不在固執的那一。
饒一生“等待”兩個字,最是無用。不屬於你的東西,任憑你等到荒地老,終究不過是耗費生命的徒勞。
就在大家都沉浸在相聚、團圓的喜悅之中時。他們卻不知道,即將送走的這一年雖然坎坷,卻依舊平順;他們即將迎來的這一年,才是最為凶險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