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妙顏動情難自製，蕭慕铖衝天樓內談交易
房間內，蒙繞香卡端著一本《杜工部文集》並不言語。
妙顏站在她對麵，咬著嘴唇不知如何開口。她忽然覺得，本來是一件特別簡單的事情，可如今卻在她心裏像是一團亂麻。任她如何抽絲剝繭都理不出頭緒，反而越來越亂糟。她從沒有像如今這般心緒不寧，難以平靜。
“師父，這件事情……我”這已經是她第三次開口了，可以依舊不知道從何起：“他們……其實……“她真的是有些著急了，手中微微出汗，長袖讓她攥的皺皺巴巴，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蒙繞香卡“啪“的一聲將手中的書扔在桌子上，看著她道：”妙顏，別了。這件事情，你解釋不清楚的。你自己的心，你都沒有懂，又如何讓別人明白呢？！“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繼續道：”回去吧！在這件事情上，你不需要給任何人交代，不需要任何人明白！暮雀門我遲早是要交到你手上的，所以你的決定便是我的決定，這些年一向如此。你此刻要做的，就是要明白你自己的心。“罷，拿起麵前的書不再看妙顏。
蒙繞香卡的話像一記重錘砸在自己的心上，頓時覺得臉上火辣辣的。這種被人一眼就看穿心思的感覺，十分複雜。師父了猶如母親一般，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她心裏先是一暖，而後又覺得羞愧難當。她窘迫的離開後，去了衝樓。
此刻，另外歡然和靈鳳她們六個正帶著自己的人在衝樓內練功。
雀鳥分許多種，衝樓內飼養的是山麻雀。
這種麻雀體長大約4寸左右，性格活潑，好奇心強，膽大極易接近人。但這並不代表，它的警惕性不高。雄鳥頭頂和翅膀前麵的部分為鮮豔的黃褐色或者栗色，上背部是黑色的條紋，臉頰為白色，咽喉處為黑色；雌鳥身體的顏色相對深一些，有深色的寬眼紋和奶白色的長眉紋。
雖然，山麻雀的不耐遠飛，但它的速度極快、爆發力極佳。所以，蒙繞香卡用它來訓練門徒的輕功。
暮雀門的姑娘們，在衝樓內有的追逐著麻雀，隨著它的軌跡在空中四處飛舞；有的則是先尾隨其後，之後突然爆發超越並攔住麻雀的去路，迫使它不得不改變行進的軌跡。當然，這些都是基本功，最厲害的當屬蒙繞香卡親傳的七大弟子。
有些雀鳥的腿上用紅色拴著紅豆粒大的銀鈴，每一個銀鈴之上刻有她們名字的第一個字。她們每日裏要做的，就是將它們從雀鳥的身上摘下來後，再栓到另外一隻雀鳥的身上。在這過程中，雀鳥不能有任何損傷。
妙顏，此時就在反複的做著這件事。
雲舞眯著一雙丹鳳眼，懶洋洋的靠在柱子上慢條斯理的道：“大師姐，近日不大對勁。”她著，眼波流轉望向昔心道：“你應該能看出來，抽絲剝繭，猜測人心，你最拿手的啊！“
靈鳳最看不上她這個樣子，於是衝到雲舞麵前道：“這還用昔心，我都能看出來。自從那子上了伏淩山，進了暮雀門，我們大師姐就沒過過舒心的日子。師父，一定是因為他今兒早上的話，責怪大師姐自作主張了！“
“嘶~“雲舞皺著眉頭，輕撫耳朵道：”別看你個子，可聲音卻洪亮的很。我們都還沒有七老八十，你這麽大聲做什麽？“這雲舞和靈鳳二人相看兩生厭，不是一日半日了。於是，她又狠狠地白了一眼靈鳳，繼續道：”月娘這些年交給咱們的這些，你算是一句沒記住啊！‘藏拙’這兩個字，可能你一輩子都記不住！“
靈鳳是二師姐，被雲舞這麽奚落、諷刺一時間麵子上掛不住了。於是，揚起長袖就朝雲舞的門麵甩去。雲舞仿佛早就看透了她似的，一個轉身便躲開了。“怎麽？我錯了嗎？二師姐的腦子，這些年仿佛有沒長好！什麽時候該話，什麽時候該閉嘴，仿佛永遠沒學會！你出來攪和什麽勁兒啊~“著甩了甩手中的長袖。
靈鳳眼瞧著自己一擊未中，又要再次出手。她恨不得衝上去，用手中的長袖將她的嘴係上。
此刻隻有凝素離著最近，於是便趕緊出手拉住了靈鳳道：“二師姐，咱們還是先解決大師姐的事情吧！咱們平日裏最多也就是練半個時辰，可你看大師姐，這都一個多時辰了。”著，眼中透露出一絲擔心，望了望妙顏：“再這樣下去，可就吃不消了啊！”
靈鳳咬著牙橫了一眼遠處的雲舞後，拽著凝素的手喊道：“師姐，這都一個多時辰了，休息一下吧！”一連叫了好幾聲，妙顏都耳充未聞，急的她直跺腳。
昔心走過去，輕輕拍著靈鳳的肩膀道：“二師姐，你們回去吧！大師姐是想用這種方法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饒身體達到極限的時候，才能將許多事情看透。”
“可是，誰知道大師姐什麽時候停下來！”
“回去吧！”昔心朝外麵揚了揚臉，道：“該停下來的時候，自然就會停下來了。”靈鳳還在猶豫，玉音卻拽著雲舞率先離開了。
凝素看著離開的那兩個人，又轉頭看了看妙顏，思索了一會後拽著靈鳳也離開了。
“凝素，你別拽我啊！咱們走了，大師姐怎麽辦？”
“二師姐，咱們走吧！昔心師姐在，你就放心……快走快走！”凝素連拖再拽的，將靈鳳帶出了衝樓。
當幾個人都離開之後，衝樓內瞬時間安靜了。除了雀鳥煽動翅膀的聲音之外，便隻剩下銀鈴的響聲。
“大師姐，她們都走了！”昔心的話音未落，妙顏就已經站在她身邊了。她喘著粗氣道：“她們再不走，我恐怕就要累死了！”
昔心笑著道：“你直接跟她們不是更好！”
妙顏皺了皺眉頭問道：“什麽？”
昔心抿著嘴，掉頭就要走。妙顏卻伸手拉住她，道：“我是怕出來，她們會去逼問你。到時候，你會被煩死！”
“你是怕我心煩，還是怕我口風不嚴，泄露秘密啊？”昔心輕笑問道。
妙顏瞥了她一眼，鬆開手道：“都不是！廢話太多，更心煩。“
昔心盯著麵無表情的妙顏道：“你……動心了，是不是？“
妙顏猛然回頭看著昔心：“你果然看出來了！師妹，你這顆七竅玲瓏心讓權戰心驚啊！“妙顏十分討厭這種，一眼被看穿的感覺，讓她有深深的危機福
“師姐，你太反常了。哪裏是我，恐怕除了二師姐之外，那幾個都看出來了吧！”昔心斬釘截鐵的道。
妙顏漸漸露出了懊惱的神色，原來蒙在鼓裏的隻有她自己。
“那……他是不是也……”妙顏突然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於是匆忙問到。
昔心忍笑看著眼前的妙顏，這個大師姐看著清冷，可心地善良，心思柔軟。這是她第一次動情，所以看不清自己的心思，更看不透對方的心思。
妙顏以往的清明和睿智，早就不見了。
昔心歎了一口氣，搖著頭：“我覺得他不會，一是，他的心思並不在你這，所以未曾察覺；二是，其實師姐隱藏的很好，隻不過我們從長大，我們對你太過了解，所以輕易的就看出來了。”昔心觀察者妙顏表情的變化，心翼翼的問：“你今日如此，是不是因為師父也看出來了！”
妙顏覺得頭疼欲裂，心中一股無名火幾乎要奔騰而出，卻又無處可去。
“和我出去走走吧……”妙顏拽著昔心，朝司雀台走去。
這一晚，蕭慕铖睡得十分香甜。
清風拂雲，的東邊滲出火紅的朝霞，它與透藍的空合二為一，形成靚麗的藍紫色。
朝霞開宿霧，眾鳥相與飛。此時，在萬道霞光映照之下的伏淩山最是好看。
這一日，是蕭慕铖二人來到暮雀門的第三日。和昨一樣，辰時三刻的時候被玉音帶到了衝樓內。
衝樓共分三層，此刻他們在最高的那一層。
這層樓是專門提供給暮雀門的姑娘們，在每練功之餘聊、休息時用的。
蒙繞香卡和韓伏月二人悠閑地坐著，一邊看門中弟子練功，一邊閑聊。
“這歐陽山莊的人還真是聰明，知道自己的斤兩在我暮雀門討不到便宜，於是到你們那裏搬救兵。”蒙繞香卡看著麵前的蕭慕铖和木南潯，輕笑了一聲繼續道：“你們梧桐苑還真是好心，這種受累不討好的事情，何苦來哉呢？今兒我就看在’閻爺’的麵子上，給你們一個機會。”
著蒙繞香卡抬手，指了指自己麵前的麻雀道：“看見這麻雀了嘛？具體有多少隻，我也不知道。但是這群麻雀中，有七百五十六隻麻雀的腳上栓了銀鈴。少門主如若能在不傷害它們的情況下，將這些它們都摘下來我便放你走。不僅放你們走，歐陽山莊的銀兩還會悉數奉還。”蒙繞香卡仔細觀察著蕭慕铖的表情變化問道：“這樁交易，你意下如何？”
未等蕭慕铖開口，木南潯皺著眉頭先道：“您是江湖之中的長輩，本應該最是公平公正的。可眼下您提出的這樁交易，卻不大公平。”
“哦？！如何不公平？你來聽聽。”
“暮雀門之中的姑娘們都以輕功見長，做這樣的事情自然是不難。可是，對於我們其他門派的人來，卻有些強人所難了。”木南潯還沒有完，蕭慕铖便伸手將她拽到自己身後，警惕的看著蒙繞香卡。他生怕木南潯的話惹怒了麵前的人，會傷害到她。
“你不用這麽護著她，我暮雀門從不傷害女子。“話間，蒙繞香卡環顧四周，看了看她這些弟子繼續道：“姑娘，你這話隻對了一半。我暮雀門的確以輕功見長，可是雀鳥身上取銀鈴這件事，卻隻有我這七大弟子可以做。”
“那……”木南潯聽了她的話後，一個箭步從蕭慕铖的身後竄了出來，剛要話，蒙繞香卡便抬手製止住了。
“不過，我覺得你的也對。所以，我改主意了！我給他三次機會，隻要有一次成功了，我就兌現諾言。”蒙繞香卡對身邊的玉音道：“去給這位姑娘搬個椅子，讓她做我身邊。”她又朝蕭慕铖抬了抬手，道：“少門主，開始吧~~”
蕭慕铖四周看了看，朝木南潯投去一個安心的眼神後飛身而出。
暮雀門的鳥兒就像是通靈了一般，之前無論多少人往來，它們都一動不動。可是，當蕭慕铖飛身而出的一瞬間，所有雀鳥一齊揮動翅膀，騰空而起，四處亂竄。
蕭慕铖隻半柱香的功夫就氣喘籲籲了，他拚命追逐那些雀鳥，偶爾才能抓到一隻，最後卻因為用力過猛，死在了自己的手掌心鄭
如此反複，蕭慕铖心態的變化從招式上一目了然。
韓伏月坐在蒙繞香卡身旁，並不言語。到底這是人家母子之間的事情，從見到蕭慕铖的那一刻，蒙繞香卡早已經打定主意，要將歐陽山莊的銀子退回去。現在又想不動聲色將自己的絕學傳授給他，她就坐在這看戲就好了。
可這半個時辰下來，雀鳥損傷沒有成千也得上百了。再這樣下去，殺孽太重，不好他走了以後，姑娘們又要去林中捉新的麻雀回來訓練。
韓伏月心中思忖著站起來道：“哎呦呦……我掌門啊，快讓那子回來吧！別糟踐這好好地雀鳥了。“她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妙顏道：”妙顏，你去！趕緊把他逮回來……“
妙顏轉身看著自己的師父，等待她的指令。
蒙繞香卡忍著笑道：“去吧！“
妙顏得令後翻身而出，揮動長袖纏住了蕭慕铖的手腕，將他帶了回來。
此時，蕭慕铖正在全心全意的去捉那雀鳥，可是竟沒有一個活著的。
那些雀鳥一開始還比較友善，後來可能是發現有許多同伴死在了蕭慕铖的手鄭於是，漸漸地有了攻擊性。盡管蕭慕铖盡力躲避，但是他的臉上和雙手依舊出現了許多細微的傷痕。就在他差點要捉到那隻麻雀的時候，手腕卻被騰空而來的長袖纏住，帶回衝樓的長廊上。
由於事發突然，妙顏的速度又極快，這導致蕭慕铖在落地的時候前後晃了晃，險些沒有站穩。
他瞪大眼睛看向妙顏，感歎道：“掌門大弟子的身手的確不凡啊！當日在山下，姑娘果然是對我手下留情了！”
妙顏眼底有一絲慌亂滑過，她皺了皺眉頭別沒有搭理一旁的蕭慕铖。二是鬆開他，直徑走到昔心身旁。
蒙繞香卡喝了一口茶，拿起桌子上的一個蘋果朝他扔了過去，道：“怎麽？空手而回？”
“你這太難了！”蕭慕铖大手一揮，指著妙顏她們道：“我不相信，她們幾個人能做到！”
蒙繞香卡大笑道：“子！她們不僅能取下來，還能把它再放回去！”
“切！”蕭慕铖橫了她一眼，不再話。
“準備放棄了嘛？”蒙繞香卡見蕭慕铖不再話，並且臉上出現了一絲懊惱的神情，於是柔聲問道。
蕭慕铖低頭看著手中的蘋果，翻了翻眼皮兒到：“沒有！”
木南蕁看著他們二饒互動，突然覺得十分和諧。她和師哥明明是來暮雀門搶銀子的，可是人家掌門對他們卻沒有絲毫的敵意。
除此之外，她還驚奇的發現，師哥剛剛的動作極為可愛。在自己的記憶裏，師哥還從未對誰露出過這樣的神情。就像是，兒子對母親撒嬌！
想到這，木南蕁腦子裏就炸開了一個雷！
是啊！暮雀門對男人從不手軟，可是對她和師哥卻處處禮遇有加。是因為給師父麵子嘛？那這麵子也太大了！
如今隻有兩個可能，要不她與師傅交情匪淺；要不就是從心底裏十分喜歡師哥，所以破例善待他們。除此之外，她想不出來其他什麽原因。
通過這幾日的觀察，木南潯還發現一個奇怪的事情。
這個獎月娘“的女人，每次看到到自己時露出的目光都並不十分友善，甚至是有些陰毒。她們再次之前素未謀麵並無恩怨，為何對自己充滿列意。
這些疑問，她都不敢和師哥起，再給他添亂。
在暮雀門的每一都提心吊膽，她此刻隻想趕緊離開暮雀門，
在木南潯思緒翻湧之際，蒙繞香卡道：“行了，我看今日你們都累了。讓玉音帶你們回去休息，既然沒有放棄，明日辰時三刻還在這裏，咱們繼續。”
著，站起身來和韓伏月一起離開了衝樓。
其實，那一晚蒙繞香卡並沒有將她和蕭炎兩個饒事情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