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風花雪月
作者有話要說:重寫中在之後的很多年裏,單清源都會習慣性的做一個惡夢。台上的燈光炫目的照耀著她,她困難的睜開眼睛,卻依然看不清台下,隻聽到周圍有著潮水般的掌聲和歡呼聲。她習慣性的伸手去擋,卻在那時,不經意間看到了漆黑一片的台下——流水癱在座位上,胸前流滿了鮮紅的血液!
??淩晨兩點半,單清源滿頭大汗的從床上驚醒。
??房間裏黑漆漆的,傳來了室友們輕微的鼻鼾聲。下鋪的聽收音機又忘了關,耳機裏傳來隱隱約約的“嚓嚓”噪音。
??清源坐著,月光披了一身。
??大學生活很快樂,除了學生之外,她很快有了新的身份,學生會的骨幹,劇團台柱,文學社編輯,諸如此類。甚至還有很多人直接稱她為校花。她總是能夠輕易地得到這些身外之物。雖然有些身外之物,很多人努力想要也得不到。比如她的室友冬瓜,一心想進校劇團,在交了報名費和簡曆後回了她一句話,謝謝你的參與。把她傷心的痛哭了一下午。當然,冬瓜是個急性子的人,痛得快忘得也快,第二天便向校模特隊發動衝擊去了。而她呢,隻是在去圖書館的路上偶爾經過了下學校著名的梧桐小道,便被劇團的負責人抓了個正著。
??四月的夜還是有些涼,那冷汗讓清源覺得不大舒服,她拿了枕邊的手帕,輕輕將汗拭去。
??其實她不是人們所羨慕的那個人,因為她同他們所有人一樣,不要的總是會來,想要的卻怎麽也,得不到。
??風柔柔的吹,吹動黑夜中室友掛在窗棱上的紫色風鈴。那個時代滿大街都買得到,五根紫色的銅管組成的風鈴,奏出和美的樂章,在夜色深沉的淩晨。
??感歎的迷迷糊糊中被人推醒,眼前是冬瓜放大的臉。
??“喂,起床了,校花!上課要遲到啦,今天可是辣手王啊!”
??清源一激靈,原來是昨晚睡得太辛苦,早上睡過了頭。慘了,政治思想課老師姓王,性凶殘,有師兄上課略遲一分,便被辣手催花做曠課處分;王先生堅信,大人物總是最後出場,既然你係一小小學童,怎可在他之後出現?偏偏這門課一旦曠課,就被算作不通過;一旦不通過,就別指望著畢業了。
??清源百米速度般的將自己洗刷完畢,抄起桌上的書,拎起綠色塑料外殼的熱水瓶就往外衝。
??寢室裏傳來迷迷糊糊的□:
??“幫我打壺熱水。”
??冬瓜用鼻子哼哧一聲:
??“鄙視那些不用上課的睡懶覺的文科生。”
??清源好脾氣的笑笑,折回來又拿了隻紅色塑料殼的空瓶。寢室裏兩文科生新聞係,怎麽都比他們計算機係的要空許多。冬瓜總是很不齒的鄙視他們,其實私下裏是嫉妒他們可以睡懶覺,可以有時間到處玩。
??衝到階梯教室的時候幸好還沒打鈴。在坐得密密麻麻的人群裏找了後排兩個位子挨個坐下,這就看到辣手王拉風的雞窩腦袋竄進教室,本來有些嘈雜的教室立即鴉雀無聲。他頗具威嚴的環視了下諾大的教室,非常滿意地看到人滿為患的情景出現。清了清嗓子,辣手王將書翻開,靜靜等著鈴聲響起。
??“辣手王的襯衫還是上個星期那件,我都懷疑他是不是沒洗過衣服。”冬瓜壓低聲音,湊到清源耳邊說。
??清源微笑,輕聲道:
??“你要原諒王教授是個沒有老婆的人。”
??冬瓜想笑又不敢笑,隻好作勢捶了清源一下:“原來你比我還壞!”
??正在鈴聲大作的時候,階梯教室門口大搖大擺的進來了個男生。
??男生染了棕色的頭發蓬鬆卷翹,個子高高,棕色的皮膚閃閃亮亮,散發著健康的光澤。
??清源邊上的冬瓜先倒抽了口冷氣,然後邊緩緩吐氣邊輕聲道:
??“帥哥銳!想不到帥哥銳跟我同上一堂課!”
??清源環顧四周,驚覺凡是女生都是一幅替他心驚膽跳的花癡模樣。
??“你,叫什麽?”辣手王果然按耐不住,先發製人。
??男生拽拽的找了個最前排的位置坐下,將長腿伸直。
??“李銳。”
??辣手王架起不知是老花還是近視的眼鏡,在學生名簿上搜尋了翻。然後像抓到什麽把柄似的,雙手疊背,慢慢踱到帥哥銳之前。
??“李銳啊?”他慢吞吞的開口,“本學期開課開始已經過了4堂了,我的名冊上顯示你一次都沒有來上過課。李銳同學,你說這是怎麽回事?”
??從清源的角度望過去,隻能看到帥哥銳的後腦勺。隻見他那個被摩絲固定住一撮撮翹著棕發的腦袋無比隨意的甩了甩,道:
??“之前有事。”
??那麽拽的回答當然讓辣手王火冒三丈。
??“那麽,你可以出去了,等你下學期有空了再來修我的課吧!”
??辣手王的獅吼穿越了巨大的階梯教室,震的清源的耳朵都開始陣陣發痛。估計這次噪音下來,方圓百裏的生物都被摧毀了。
??“老師,你不會趕一個有求知欲望的同學出去吧?”李銳單手捂著耳朵,抬頭道。
??清源聽到這句話差點摔到椅子下去。李銳,她不記得李銳這麽貧嘴了?
??同時,李銳這句話頓時又為他自己贏得了更多的支持率。眾多mm再次為他在惡勢力麵前勇敢鬥爭的勇氣喝彩。其中就有冬瓜激動地揮了下手臂表示支持。
??“你都曠了四堂課還跟我將有求知欲望?”辣手王毫不示弱。
??“正是因為我認識到我曠課不是件好事,我正在努力彌補這個錯誤。老師,浪子回頭金不換,你不會連這個氣度也沒有吧?”
??辣手王竟一時語塞,卻氣得滿臉通紅:
??“紀律是紀律,曠了課別想拿學分;但是老師也是給改過自新的同學機會的,你可以在這個教室裏旁聽!下個學期再來碰碰運氣吧!”一甩手,辣手王意思不再和李銳糾纏,走上講台。
??冬瓜興奮的偷叫一聲:
??“不愧x大第一校草!”
??x大第一校草自然就是指這位李銳同學。這位個子高高的男生還是校籃球隊的隊長,打得一手好球,時任體育部長;唱的好歌,模仿劉德華模仿得惟妙惟肖。那年頭,有點娛樂水平的男生都很受歡迎,更不用說娛樂到一流,又長得很帥的男生了。
??李銳長得很帥,清源承認。那種幹幹淨淨的感覺倒是別的男生很少具有的特別之處。五官分明,唇紅齒白,少見的健康膚質。此時他正坐在第一排靠窗口的位置。清源看過去,陽光正好照在他的側臉上,散發出柔和的光質。他抬頭看著,眼神平靜而溫和。好像周遭對他的花癡對他的議論他都心平氣和的承受。
??窗外則是四月翠綠的夾竹桃葉,上麵開滿了紅紅白白的夾竹桃花。
??又讓清源想起了廣播室正對這陽光的午後。
??她靜靜的坐在麥克前,在夕陽的伴隨下緩緩的讀著講稿。而李銳背對著陽光,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隻有陽光勾勒出他略顯頎長的身形。
??她偶爾會做個手勢,示意李銳放音樂。李銳就會像操縱飛機的飛行員那般舉起手,蹺起大拇指,表示他一切就緒。然後,她關麥,他推動調節盤上的按鈕,音樂聲音就慢慢大起來,在校園的每個夕陽關照的角落散播。
??李銳是她的搭檔,播音室的。她是播音員,主持校園裏一檔叫八麵來風的節目,其實就是她閑侃胡聊些她愛的書啦,最近想到的事情啦,或者最近校園裏比較有名的人物的采訪啦。廣播室給她很大的自由空間。李銳是音控師。要負責她所有一切背景音樂,和音量大小調節的工作。還有一些技術上麵的支持。比如偶爾麥克風不響了,或者廣播罷工,他會維修。
??“我姐廣播學院的,我對這東西有點興趣。”他很漫不經心的提起過為什麽會參加廣播室的工作。
??其實認識李銳更早些。早在她加入學生會的時候,她就知道他了。那時候體育部長李銳正帶領校隊擊敗了另一所以籃球見長的學校,又一次成為了風雲人物。
??互相認識卻是清源最近剛應征完廣播室的工作之後。那天清源參加廣播室的應征考試,李銳作為前輩就在考官之列。在聽完清源介紹之後,他繼續以吊兒郎當的姿態漫不經心的說了句:
??“化肥會揮發三遍。”
??他總是這樣言簡意駭的表達。所以清源聽到他和辣手王對辯的時候才會那麽驚訝。
??清源看著他,咬字清楚地念完三遍“化肥會揮發”。
??這時,他才抬起頭看了眼清源:
??“單清源,學生會的副秘書長是吧?”
??待清源點了點頭,他說:
??“我知道。”
??清源後來在熟了之後常常追問李銳,那句“我知道”是什麽意思。是知道她是學生會的副秘書長呢,還是知道她這個人?隻可惜,李銳向來不說廢話。他幹脆的拒絕了這個無聊的提問。
??反正,清源進了廣播站,開始了和他的合作。
??反正,兩個人徹底認識了。
??反正,校園裏開始流傳起校花校草在交往的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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