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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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
瞥見婦女提刀而來的架勢,姬如逸軒麵色一臉,銳利的目光立刻就鎖死了前者毫無章法的身影,繃緊了身體,蓄勢待發。
而就在這時,一隻有力的手搭在了他的肩頭。
姬如逸軒下意識動了另一隻手,欲將身後偷襲之人逼退,卻在扭頭的瞬間看清了蘇焱麵無表情的臉龐。
微微一愣,姬如逸軒冷靜下來,調整了狀態,隻是目光一直停留在婦女身上,默不作聲地警惕著。
婦女臨近了,怒氣衝衝地將菜刀指向前方,嘴裏嚷嚷著。
“好你個顧梭月,膽子還真肥啊!上次就提醒過你了,見你一次打你一次,省得你這個沒爹沒娘的野小子成天不學好,就知道偷東西,欺負咱們自己人!”
她的話一出口,姬如逸軒終於徹底放鬆下來,看著婦女衝過來,默契地朝著旁邊走了幾步,讓開了道。
而在他肩頭搭著的手也順勢鬆開,跟著他離開了顧梭月身側。
“喂喂!我可是你們的俘虜啊!沒看見她手裏提著菜刀嗎?這樣真的會死的……哎呀!快給我解開繩子!”
見身側立刻被空了出來,顧梭月急得跳腳,卻又無可奈何,反而因為行動不便一頭栽到地上。
本就走在最前頭的雲嬌自然是第一個為婦女讓路的,她看著顧梭月狼狽不堪的模樣,忍不住調侃。
“師父說一物降一物,果真不假。”
與此同時,婦女抬腳便往顧梭月背上踢了兩腳以此解氣。
隨即,她換上笑臉,很是熱情地打量三人,口中邀請。
“幾位不像是城裏人,應該是剛到柳川,從碼頭那邊過來的吧?我家的客棧既幹淨又實惠,飯菜味道也不錯,幾位若是不嫌棄,就請到裏邊兒瞧瞧吧?”
婦女的盛情邀請,雲嬌是第一個覺得可行的,沒多想就同姬如逸軒道。
“白軒我們就去看看吧,也不知道下一家客棧還有多遠,先填個肚子,才有力氣繼續趕路啊!”
“這間客棧沒問題,你不用一直這麽緊張。”
一貫無意見的蘇焱也開口了,有意無意地瞥了姬如逸軒一眼。
二對一,這“再來客棧”自然是去定了。
“走吧!”
見姬如逸軒不曾反駁,雲嬌招呼著,率先朝著客棧大門走去。
婦女自然是歡喜,樂顛顛地跑到前麵帶路,又同雲嬌自誇起客棧來。
姬如逸軒慢步跟上,很自然地將倒地“嗷嗷”亂叫的顧梭月交給了蘇焱。
進入客棧內,三人同婦女商量好客房,又點了幾個招牌菜,之後便尋了位置坐下等待。
午膳時間已過,客棧內並無多少食客,三人一俘虜的結隊形式並未招來太多的探尋目光,反而有不少辛災樂禍的目光落在灰頭土臉的顧梭月身上。
“看來你在這裏不太受歡迎啊!”
雲嬌側了身子靠近顧梭月,小聲地在他耳邊說道。
顧梭月自然是不屑一顧,用比她大不了多少的聲音齜牙咧嘴地反擊。
“我可是天下第一盜賊顧白的唯一親傳弟子,這種程度的小看根本不值得我放在心上!”
“那說的那個天下第一盜賊很出名嗎?師父和我說過許多頗有名聲的江湖人士,為什麽我從來都沒有聽過說顧白這個名字?”
雲嬌很是不解,一邊說著,托著下巴認真回憶起來。
“像你這樣的土包子沒有聽過……”
“顧白的確是當年的第一大盜,他決定要偷的東西從來都不曾失手,也時常憑借自身的能力偷取臭名昭著的富人家中錢財救濟窮人。”
不等顧梭月趾高氣昂的話說完整,姬如逸軒便用自己所了解到的信息,打斷了他。
顧梭月聽聞,有些吃驚地望著他,繼而甩去一個“算你有點見識”的眼神,洋洋得意地朝雲嬌挑眉挑釁。
雲嬌撇了撇嘴,扭過頭不去看顧梭月。
而姬如逸軒則接著說了下去。
“顧白行蹤莫測,江湖中有很多人想要他的命,請了無數殺手也不曾成功。但這樣一個人,在五年前徹底銷聲匿跡,後來,曾有發現他的屍身的消息,但並未有確鑿的證據證明這是真的。”
“什麽屍身!那都是那些嫉妒師父位置的人胡說的!我師父是絕對不會這麽輕易地被人殺死的!”
一聽顧白可能已經身亡的消息,顧梭月激動地站了起來,大聲地斥駁。
他的聲音在客棧內聽得清楚,其他的食客都不約而同地轉頭看過來。
“嗬!顧梭月,你到現在竟然還自稱什麽盜賊傳人呢!真是可笑。”
不遠處二人桌的其中一位男子戲謔地笑望著顧梭月,毫不客氣地譏諷。
“就是!從小到大就沒安分過,自己手腳不幹淨還屢教不改,被送進官府好幾次,打折了腿也沒用。瞧瞧,這次又被人給逮住了!丟人呐!”
與他同桌的那人附和,眯著眼睛,很是不善地笑。
男子則換上一副煞有介事的神情,順勢接話。
“你還真別說,這野種別的本事沒有,命倒是挺大的,不論怎麽折騰都能生龍活虎地爬起來,比起什麽盜賊,我看去給人當沙包更合適!”
客棧裏響起稀疏的笑聲,低低的。
顧梭月怒目而視,咬著牙,奮力地掙紮著,試圖掙脫身上的繩索。
但姬如逸軒親自綁起來的人怎麽可能輕易就可逃脫?縱使顧梭月再怎麽拚命,換來的也隻有徒勞。
雲嬌看著他因掙紮而被勒地通紅的手腕處,有些於心不忍,站起來抓住了他的肩膀,想把他按回座位上。
而幾乎同時,與她對坐的蘇焱也將一隻手放在了顧梭月的另一個肩頭,合雲嬌之力使得後者被迫重新坐下。
掙紮無用,顧梭月冷哼一聲,朝著兩人各瞪了一眼,埋下頭,不再多言。
二人坐回位置。
雲嬌猶豫片刻,忍不住對顧梭月問道。
“為什麽你對顧白那麽執著呢?”
顧梭月冷冷地看雲嬌一眼,隻道。
“我是他唯一的親傳弟子,我隻要知道這個就可以了,其他人的什麽話根本不重要。”
說罷,他再次將頭埋下,似乎要以此將自己與無知的旁人隔絕開來。
見他這幅模樣,雲嬌自覺地收了口,不再多做探尋。
姬如逸軒在這時開口,對雲嬌問道。
“嬌嬌,你知道為什麽距離顧白消失五年過去了,並沒有第二個被稱為‘天下第一盜賊’的人出現嗎?”
雲嬌自然是搖頭。
“因為五年前,他膽大包天,從高手如雲,守衛森嚴的皇城之內,偷走了當今聖上的枕邊的一本書,還毫發無損地離開了。此後,即便他不在了,也沒人敢坐擁這個‘第一’的稱號。”
姬如逸軒解釋,頓了頓,又道。
“因此,也有傳言稱,顧白其實是被官府的人除掉的。他幫助過的人很多,自稱他弟子的人,其實也不在少數。”
雲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顧梭月。
而就在這時,小二將方才點的飯菜端了上來。
用過午膳,蘇焱提出要和姬如逸軒一同出去一趟,將雲嬌與仍然捆綁著的顧梭月留在了客棧。
獨自一人的雲嬌閑得慌,便去蘇焱房中,尋被仍在那裏的顧梭月。
後者聽見開門聲,隻是抬頭看了一眼,確認了來人,便又將頭低了下去。
雲嬌猶豫著猶豫著走到他身側,蹲下身,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正想著要不還是回房去,敲門聲傳來。
雲嬌抬頭,隻見開著的房門外,一開始在客棧門口看見的婦女站在那兒,手裏端著黑木小案,內中放置著一盤燒雞,還有一碗米飯,一雙竹筷。
婦女對上雲嬌探詢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抿著唇走進來,麵色猶豫。
“那個……姑娘啊,這臭小子偷了你們什麽東西?很貴重的嗎?如果要賠償的話,大概需要要多少銀子啊?”
聽聞婦女的話,雲嬌終於明白了她來的目的,站起身,解釋。
“他的確是想偷,不過沒成功便被捉住了,沒有造成損失。”
婦女聽聞,猶豫地應了一句“是這樣的啊”,繼而慢步走到桌邊,將手中的小案放置在上。
她轉過身,看著地上詫異地望著自己的顧梭月,歎了口氣,又開口。
“小子打小就沒人管教,這小偷小摸的毛病也不知道跟誰學的,要我是他親娘,早給打斷了骨頭關起來。隻可惜……”
婦女欲言又止,重重歎了口氣。
雲嬌眨了眨眼睛,歪著頭思索了一會兒,似乎做出了什麽決定,回身蹲下,手腳麻利地解開了捆綁著顧梭月的繩索。
“你……”
顧梭月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重獲自由的雙手,呆了片刻,隨即站了起來,輕咳兩聲。
“算你識相,我可是天下第一盜賊的唯一親傳弟子,就不跟你一般見識了,你們這樣對我的事情就勉強放過你們吧!”
“不知好歹,看來我還得把你綁起來才行!”
雲嬌皺了眉頭,有些生氣地揮了揮手中的繩索。
隻可惜她這女孩兒模樣著實起不了威懾作用,顧梭月僅僅是滿不在乎地哼了一聲。
但他的耳朵則很快吃了一記擰,疼得他大叫起來。
“還敢這幅死樣子!”
婦女說著,加大了手中的力。
“沒事,讓他說,把這隻給他的燒雞賠給我就好了。”
雲嬌說著,移步桌旁。
顧梭月見了,立刻軟了下來,大喊著求饒。
“李姐我錯了我錯了!快放手啦!這隻燒雞要是被搶了我就真的要餓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