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臨近
“扣扣。”敲門聲。
木門發出一聲“吱呀”，緩緩打開半扇，露出蘇焱冷淡的麵容。
看清來人，他微微驚訝，繼而將整扇大門敞開，淡淡一笑。
“青衣姐姐怎麽有空到這裏來？有什麽事情要告知嗎？”
“你還真是不給人說問候話的機會，這樣會不討女孩子喜歡的。”
回應一個笑容，青衣打趣一句。隨即將手中的油紙包塞進蘇焱手裏，並用勁壓了壓，示意他收下。
“本來隻是想告訴你一個消息的，不過恰好路過賣杏仁餅的店鋪，順手就買了，你留著吃吧。”
聽聞青衣的話，蘇焱點了點頭，沒有再推辭的意思，順著青衣的話便接著詢問了下去。
“不知道是什麽重要的消息，需要青衣姐姐親自來告訴我？”
說到這個話題，青衣麵上的笑容忽然收斂了一些。她瞥一眼蘇焱，有些欲言又止。
思考片刻，她試探著開口。
“蘇焱，你是喜歡雲嬌的對嗎？”
蘇焱麵色一僵，略微驚訝的神情過後微微撇開頭，俊逸側臉仍看得出他此時有些局促不安。
即便如此，他雖抿著唇不曾開口，卻仍然輕輕地，慢慢地點了點頭。——若不是青衣一直盯著，怕是分辨不出那樣細微的頻率。
了然一笑，青衣接著開口。
“行了，不跟你開玩笑了。我來就是想告訴你，如果中途不發生什麽意外的話，今日她便會到達永安城西邊的城門。”
安靜地聽到最後，蘇焱不自覺看了眼天色，下意識將目光移向西邊，仿佛已然穿透層層樓牆，注視著西城門。
幾個呼吸的時間，他似乎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情，神色變得有些焦急，身體回側了一半，欲即刻返回屋內。
中途瞥見青衣仍站在簷下，腳步一頓，猶豫片刻，又將身子回轉，張口欲說什麽。
青衣搖搖頭，將右手食指貼在唇邊，示意他不必開口。
“我知道你現在有自己的事情要辦，去吧，我也該回悅聽了，今日有位特殊的客人需要接待。”
說罷，不等蘇焱回應，青衣轉過身，邁開步伐，漸漸地融進了人群之中。
蘇焱目送一陣，隨即進屋，將大門關上了。
走出去十幾米的青衣此時回頭，隻看見蘇家的大門快速關上的一瞬間。
她撇撇嘴，繼續自己的行程，腦海中想著今日接下去的安排。
——其實她方才說了個小謊，那一包杏仁餅本是滇月為迎接即將前來悅聽的那人，吩咐她出門買的。
她聽從吩咐，回程中卻覺得滇月此舉實屬多餘，便步調一轉，行至蘇家，將杏仁餅送了出去，也為自己此舉想了一個合適的理由。
她的本意雖不是告訴蘇焱雲嬌的消息，但說的話卻是真實的。
隻是下意識的，她暫且隱瞞了與雲嬌同行之人的消息。
“對了，與君雪寂和雲嬌同時到達永安城的，還有一人。”
忽地想起，青衣的目光深邃了些。
自從得到君雪寂將接下天闕副閣主的位置開始，天闕四落各處的人馬便立刻動了起來。
除了身懷任務，無法脫身者，其餘大部回了天闕總閣霧隱山。
而其中一小部分則以永安城為中心四散而開，融入這片區域，時刻偵查，傳遞著君雪寂的行蹤。同時，也收集他沿途所作為的情報，判斷著他的為人。
他出手救下姬如逸軒的時刻雖無人看清當時發生了什麽，卻已經迅速查明了所救之人的身份。
“傳聞十三殿下驍勇善戰才智過人，得聖上賞識，常駐邊疆。但此人卻在出現在臨川，遇刺險些喪命，也不知他的目的地是否是這永安祖地？”
心中猜測，不言出聲。青衣加快了前進的腳步，暫且壓下心頭的疑惑。
她忽地反應過來，此時應該擔心的，應是銀兩已經出賬，卻不見杏仁餅的蹤影，要如何跟滇月解釋呢？
如若說一時衝動送了人，姑且不談要被痛罵，隻怕還要扣月錢……
思及此，心情不自覺沉重起來，青衣默默地背起了手，不再急著回到悅聽。
她緩緩抬頭，看了一眼天空，把腳步放慢，再放慢……
時間流逝，日光西斜。直到申時快過，雲嬌等人所雇傭的馬車，才緩緩駛進了永安城所屬城郊。
拉開簾幕，探出頭去，好奇萬分地搖晃著腦袋，掃視一圈，又將目光落在前方的道路上。
隨著離永安城越來越近，雲嬌麵上的笑容一直未曾減弱過。
時隔九年，永安城周圍的一切似乎都變了個樣子，卻又與記憶中隱隱重合。
感知內，陌生而熟悉的氣息縈繞在心頭，惹得油然而生的對家的思念越發淳厚。而本就變得懷舊的心緒也更加活躍起來。
“雪寂，等到家了，陪我去三間祠堂廢墟吧？好久沒去了，也不知道有沒有被人霸占。”
再次回想起小時候的秘密基地，雲嬌興奮的將身子縮回馬車內，興致勃勃地對君雪寂開口。
又想起什麽，調皮地轉一轉眼球，她將雙手“啪”地一聲合上，滿懷期待地接著說道。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去放孔明燈，像之前和師父一起的時候一樣。”
端坐著的君雪寂沒有立刻說話，他瞥一眼雲嬌，隻是點了點頭。
一路走來，此時的他，已經習慣了清醒以後變得有些不一樣的雲嬌。
也不知到底被那黑色走獸襲擊之後，雲嬌的身上發生了什麽，使得她經常對自己說一些莫名其妙，又不知從何而來的話。
一開始他還會反問幾句，或者回應幾個字。到了後來，便隻發一個簡單的音節，或點點頭，算作回應。
再者，九年的如影隨形即將結束，隨她折騰便是。
“嘶！”一聲忍耐的痛呼。
雲嬌率先反應過來，將頭一撇，幾步行至方才一直昏睡過去的姬如逸軒身旁，扶著他緩緩坐起身。
“你的傷還未大好，別亂動，不然傷口惡化容易傷了你練武的根基。”
安置好姬如逸軒，雲嬌輕巧地跳開，坐在他側麵的位置輕言提醒。
姬如逸軒有些艱難的點點頭，左右看看，抿了抿唇，開口詢問。
“現今，到了何處？”
“永安城外，馬上就要進城了。到時候把你安置在我家，等你傷好了，再說之後的事情。”
“你家……雲府……”
姬如逸軒喃喃，同時低了頭，撇開目光，不知想著什麽。以雲嬌的角度，並不能看清他此時的麵部表情。
“你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嗎？如果覺得麻煩的話，我也可以把你安置在客棧。”
雲嬌歪著頭，不太確定姬如逸軒是否不讚成自己的安排。
“不，不必了。我……”
聽聞雲嬌的話，姬如逸軒連忙抬頭否認。可接下去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迎著雲嬌探究的目光，他終是呼了一口氣，勉強露出一個笑容。
“請務必，讓我暫且於貴府修養，可以嗎？嬌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