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回 無妄之災
我擦了個擦。
??爺爺的,老子不過是看三小姐可憐,送個梨子暖暖她的心,偏你們一個個的看不過眼。
??打量老子是傻的,你朱姨娘昨天挨了夫人一巴掌,夜裏又被夫人截了糊,心裏氣不忿,這才攛度二小姐找三小姐麻煩,這才故意把氣撒在我身上。
??就憑你這丁末大的心眼,老爺要是把你扶了正,那才是瞎了眼。林西暗暗的罵了個痛快。
??“山秀這話,說得有幾分道理。姨娘回頭好好叮囑叮囑二哥,別傻不拉嘰的著了別人的道。”高錦葵幽幽道了這麽一句。
??朱姨娘一聽,把茶碗重重的往桌上一擱,怒道:“你若是敢狐媚二少爺,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姨娘不必動怒,這丫鬟若真如此不堪,姨娘何不趁機回了老爺,再換個好的來?”荷花手裏捧著新鮮的瓜果,施施然走進來。
??林西驚訝的抬起頭,心下鬆了口氣,救星終於來了?
??“你這話什麽意思?敢跟姨娘這樣說話,眼裏還有沒有主子?”山秀杏目圓瞪。
??荷花目光冷然:“正是因為眼裏有主子,才與姨娘這樣說話。二少爺金嬌玉貴的人,若出了點差錯,奴婢們有幾個腦袋也不夠讓姨娘砍的。”
??“你……”朱姨娘拍案而起。
??“姨娘!”
??高錦葵忙起身攔住,朝姨娘遞了個眼色。
??朱姨娘很快就領悟過來。
??荷花姑娘是先夫人的人,又是出了名的忠仆,在府裏這些年,說話行事從無差錯。她的話,連老爺都要忖度一二,此時若得罪了,倒不是好事。
??更何況丫鬟見舊主子一事,原本就不是什麽大事。要真鬧到老爺跟前,最後落不得好的,還是她朱氏。
??朱姨娘想到此,臉色變了幾變,訕訕道:“得了,起來吧。以後行事。知道點分寸。”
??林西抿了抿嘴,朝上首磕了三個頭,陪笑道:“多謝姨娘寬宏大量。”
??一心想讓林西倒黴的山秀,見她居然全身而退,氣得朝荷花恨恨的瞪了兩眼。
??荷花冷笑一聲。悠悠的走到山秀跟前,用後背擋住了朱氏母女的視線,居高臨下的挑了挑眉。
??強大的氣勢朝山秀壓來,不知何故,她竟覺得有些呼吸不暢,忙一縮腦袋,打著哆嗦道:“姨娘,二小姐。咱們回吧!”
??……
??林西眯著一雙黑亮的眼睛,顛顛的走到荷花身邊,堆著滿臉的笑。道:“多謝荷花姐姐替我說話。姐姐日後有什麽吩咐,隻管說話。”
??荷花冷淡的看了她一眼,眼風斜斜掠過,落在桌子上兩隻喝剩下的茶盞上,露出一絲古怪的表情。
??林西不由一緊。這表情她在荷花臉上似曾見過,偏又記不起何時見過。
??“你……以後有些事情……還是避著些,免得受無妄之災。”
??荷花靜默半晌。幽幽說出這樣一句話。
??林西輕歎一口氣道:“荷花姐姐,我知道了。剛剛我隻是瞧著三小姐……”
??“你如今已非三小姐的人。”
??“我知道。隻是主仆一場……”
??“她是主,你是仆,不會變!”荷花冷冷打斷。
??“哦!”林西愕然。
??“朱姨娘和二小姐並非大度之人,你安安穩穩的過了這半年,出府去。”荷花再不願多說,留一個孤寂背影給林西。
??林西心頭大暖,心中頗有幾分感動,靈動的雙眸光芒閃過。
??……
??禦書房裏,明道帝趙靖琪把奏章狠狠的往地上一扔,怒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這程鳴,朕早晚一天要殺了他!什麽狗屁禦史,迂腐,尖酸,混帳!”
??鬆公公瞧著這一地的狼藉,把頭往下低了低,不敢上前去勸,任由皇上在禦案前暴跳如雷。
??也難怪皇上動怒。今日早朝,那程禦史不知死活的上了一道奏章,稱皇帝愛好丹青,花重金收天下名畫,實屬玩物喪誌,需得勵精圖誌,方不辜負祖宗基業。
??你說你個小小的禦史,管什麽不好,非得管到皇上頭上。皇上不過是花了點銀子買了幾幅名畫,你就當著滿朝文武百官的麵,上了這樣一道奏章,是何居心?你讓堂堂天子的臉麵往哪裏擱?
??大膽啊,真是大膽!
??鬆公公暗地裏狠狠的把程禦史罵了一通。
??“皇上,息怒。不過是個小小禦史,皇上想要治他,還不簡單。奴才就不信,那程禦史就是兩袖清風,一身正氣。”
??“對,對,給朕查,給朕查個明白。隻要他貪了一兩銀子,朕就砍了他的腦袋。”
??“皇帝要砍誰的腦袋啊?”
??眾宮女簇擁著一華貴女人,緩緩而入。
??“母後怎麽來了?”
??趙靖琪麵色一凜,忙上前行禮。
??李太後扶著春陽的手,淡淡的掃了掃地上的狼藉,冷聲道:“我若再不來,皇帝怕是要把這禦書房拆了吧。”
??“母後,兒臣不敢。”趙靖琪斂了怒色。
??李太後親自彎腰撿起地上的奏章,翻開看了看,神色一暗,歎道:“你可知他為何要如此大張旗鼓?”
??趙靖琪思了思道:“他怕兒臣玩物喪誌。”
??“這隻為其一,其二,他是在提點皇上,防著有心之人投其所好。”
??趙靖琪垂眼一想,立即明白這話中的深意。
??李太後把奏章捋平,輕輕放在禦案上,回過身溫和道:“皇上啊,你是一國之君,你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文武百官,天下百姓都盯著呢。你可不能因為一已之欲,而讓小人有機可趁。”
??趙靖琪恭敬道:“兒臣知錯。”
??李太後上前,替皇帝理了理龍袍,和顏悅色道:“程禦史這人。母後知之甚清,是個忠臣,卻不是個能臣,可用,卻不可重用;此番他能由表及裏。可見這人有幾分真知灼見。然他當著滿朝文武的麵,讓皇上下不來台,足可見這人,為人太過剛烈,過剛易折。對這樣的人,皇上需懂得一點。知人善用。”
??“以母後之見,該如何用?”
??李太後目光深邃,淡笑道:“利劍久藏於劍鞘,便沒了鋒芒;久露於外,又容易傷人。時爾藏之。時爾用之,方是正道。”
??趙靖琪隻覺得豁然開朗,肅然起敬道:“母後英明。”
??李太後含笑點頭。
??春陽揮了揮手,身後兩個宮女把手中東西呈上。
??春陽上前半步道:“皇上,太後知道皇上從小喜愛丹青,這是太後托逍遙侯在宮外,給皇上尋得幾件真跡,請皇上過目。”
??趙靖琪不可置信的摸了摸畫軸。喜出望外道:“母後不反對兒臣……”
??趙靖琪此人,從小便喜丹青,然先帝在時。認為一國之君,不好好讀諸子百家,兵法史記,學為君之道,偏偏玩什麽丹青,能成什麽大體統。故趙靖琪隻敢偷偷摸摸的臨摹名師畫作。
??“皇帝。你大了,已是一國之君了。母後若再約束著,像什麽樣子。”
??“母後。多謝母後成全。”趙靖琪歡喜道。
??這廂邊母子倆正說著話,那廂邊有小宮女匆忙進來,附在春陽耳邊輕語了幾句。
??春陽忙道:“太後娘娘,逍遙侯已經入宮,正在長門宮外候著。”
??……
??“瑾辰,快來瞧瞧,這是太後替我尋到的顧維之的《十二仕女圖》,如何?”
??畫上的女子似人非人,似魅非魅,眉眼吊得高高,卻又略帶俏皮。似有溫度一般,心裏盛滿了芬芳的心事。微帶一絲憂傷的眼神,讓人忍不住去猜想,那眼神背後搖曳著,怎樣旖旎的故事。
??崔瑾辰搖頭歎道:“筆細勁古仆,恰如‘春蠶吐絲’,色濃豔且明,正可謂是翩若驚鴻,妙入毫巔。皇上,好畫,好女啊!”
??崔瑾辰驚豔道。
??“瑾辰懂畫?”趙靖琪喜道。
??“略懂一二,皮毛而已。皇上,上課時間已到,別讓太傅久等!”崔瑾辰小心規勸。
??“急什麽?朕還未看夠呢。”
??崔瑾辰垂了垂眼臉,思緒湧動。
??新帝愛畫,他早有耳聞,然此時新帝登位不過短短數月,正該勵精圖治之時,此時太後送畫,是無心之為,還是有意推波助瀾……
??崔瑾辰苦笑連連。他一個連自由都沒有的人,居然還憂心國家大事,真真是不知所謂。
??“謹辰,你瞧著這畫中的女子,如何?”新帝指了指畫中一絕色女子道,神色似如癡如醉。
??崔瑾辰定定瞧了兩眼,笑道:“皇上,嚐矜絕代色,複恃傾城姿,妙不可言。嘖嘖嘖,可惜是個死物。”
??趙靖琪十指撫上仕女的臉龐,順著那柔美的頸脖徐徐往下,再往下,指尖觸摸到仕女胸前的高聳,心中一漾,生出異樣感覺。
??這感覺似曾相識。
??趙靖琪渾身一顫,突然記起當日他在萬花樓的床底下,與那醉仙居掌櫃摟在一處的情形,那鼓囊囊的胸,纖細的腰腳,修長的*,緊緊的纏在身上,趙靖琪頓時口幹舌燥,血氣上湧。
??鬆公公見皇帝臉色不對,輕喚道:“皇上?”
??新帝厭惡的看了他一眼。
??鬆公公見皇帝把手落在仕女的胸前,頓時明了,礙著崔侍讀在,不便多言,心下暗暗盤算開來。
??崔瑾辰把新帝的神情瞧得一清二楚,心中一動。
??新帝雖然年幼,剛滿十六,卻已對男女之事心生感觸,倘若他能早些大婚,自己豈不是可以……
??想到此,崔瑾辰朝皇帝遞了個眼神。(未完待續)
??ps:感謝098,午馬的打賞!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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