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福生出走
第二十一章 福生出走
聽到恪親王府傳來的消息,葉然忙讓丁叔備了馬車,又急急忙忙地朝著鄭端街的方向去了。
恪親王府自從恪親王起事已來,始終人心惶惶。府外有一批身著黃衣的宮中侍衛守衛著,不準閑雜人等的進出。他們一臉嚴肅,葉然隻覺看著那些個黃色,心中發涼。奉命守在恪親王府的恰好是當日在葉府傳來李彌筠噩耗的王公公,葉然和王公公寒暄了兩句,便獲得了進入王府的許可。
走到杜元芳院落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沉,晚霞鋪滿天邊,甚是祥和,卻隻能在天邊停留片刻。燕兒飛的極低極低,預示著一場秋雨的來臨。
這一路走來,葉然沒有看到一個丫鬟婆子,不知道是早已趁著兵亂逃脫了還是另有緣故。沒有了往日出來遊園的那些個姬妾們,連園子裏麵的花都開的分外寂寞。入秋的季節裏,很多花兒都紛紛凋零了。
走到杜元芳門口的時候,葉然就聽到了元芳的啼哭,聲聲驚心,聲聲刻骨。
“為什麽,為什麽老天要這樣對我?”推門進來的葉然便看到元芳趴在床頭,衣衫早已淩亂,眼睛紅腫,頭發更是如草一般。“為什麽?”
聽到葉然進屋的腳步,元芳也沒有回頭。
元芳的屋子裏麵沒有一個丫鬟,也沒有一個婆子在照顧她,奶娘也不知道去往何處。當日為了迎接她和沈福生歸來,而特意置辦的那些個寶瓶也散散落落。被褥淩亂的鋪著,各式盆栽多數是一些折斷了根枝的,往日可供欣賞的那些物飾卻多數不知所蹤。
葉然向前疾走了兩步,欲扶起趴在床上的杜元芳,“元芳,元芳!”葉然把元芳摟入自己的懷裏麵,一如豆子死去的當日,她能感到元芳比當日更甚的悲傷。
元芳盯著葉然的眼睛,一滴淚水從她的臉龐下滑落,“葉然,你告訴,為什麽?沈福生是不是死了。他為什麽不是死了呢!”一種劇烈的悲傷在元芳心中充斥著。元芳很想當麵質問沈福生為何要走,為何要丟下她。她付出的還不夠多嗎!也許沈福生死在了那一晚的戰亂中,她還能懷著一份思念活下去。
此時的杜元芳已經悲傷到了瘋狂的地步,她搖著頭不住的發問,不住的呢喃。
就這樣,杜元芳抓著葉然的手,一個勁的問了很多遍的為什麽,問到葉然也無力說些什麽。
豆子死了,杜家都是杜老爺成群的姬妾,杜夫人雖然手段了得,卻也生活的頗為辛苦,元芳如何回得去。這興許就是命運中注定的,命中注定有的,不管曆經千險,始終都能得到;命中注定沒有的,千方百計的使勁手段,也終究會失去。
葉然很想告訴杜元芳,皇上已經答應不再處置沈福生了,這意味著元芳可以保住一條性命。至少逃過一命,明天還是有希望的。正準備說出來的當口,葉然隻覺得手上一陣陣痛。
葉然低頭的時候,便看到了元芳的手上捉著一把剪刀,站在自己麵前。葉然顧不得看自己的手如何,忙喚了站在門口的小栗子。
小栗子一進門便看到葉然的手上血流入注,已然割破了一道大口子,“小姐,你的手?”
葉然眉頭緊皺地衝著小栗子喊道,“先別管我的手,我們一起讓她安靜下來。”
“哈哈,葉然,你不用可憐我!”元芳抓著剪刀,一點一點向床帳內退去。元芳的雙頰浮現出一種不正常的紅暈,眼中閃現著血色,不同於平日,元芳的臉上有著一種瘋狂的執著。
招呼著小栗子一並向前,葉然和小栗子一並試圖奪下元芳手上的剪刀。
笑著,笑著,一滴淚從杜元芳的臉上滑落,“葉然,我知你是好心,可是我亦不能原諒自己。我愛過了,隻是恨已經把摧毀了。我要帶著沈福生的孩子一起下地獄。”說著,杜元芳的眼中閃過一抹決然。
剪刀直直地向杜元芳的腹部捅去。
葉然大喊著,小栗子也向前衝出。
而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許是剛才杜元芳退得太多。身後的幔帳長久承受元芳的重量,元芳一個發力時,幔帳已經撕裂,元芳半邊身子便跌了下去,剪刀隻是擦過了元芳的衣服,隻聽到“撲通”一聲,元芳跌落在床帳的另一側。
葉然忙上前幾步,經曆了這一番突變,葉然率先奪下元芳手中的剪刀,扔在了房間的一個角落裏麵。
心中一陣緊繃的葉然怒意已經顯現,“元芳,你這是幹什麽?你怎麽不想想杜夫人,你怎麽不想想她的處境,你死了,她要如何?”葉然的聲音越來越高,質問著眼前的杜元芳。
此時的杜元芳已然脫力,癱倒在葉然的懷裏,又開始了嗚嗚的哭泣,隻是少了那股決然,多了三分順從。哭的葉然隻覺的心腸也跟著軟了。
看到這樣的杜元芳,葉然隻想忘去豆子的死,忘卻沈福生這個人,她們還是好姐妹,她們還是豆蔻之年,未嫁給誰,未愛上誰。
“小姐,小姐,你的手!”小栗子方才插進一句話,提醒著葉然手上還留著血。
看到自己前幾日在夜宴震破的虎口還未好完全,又是一剪刀的傷痕,鮮血殷紅,看的葉然不由的覺的一陣頭昏。
小栗子本想出去找東西給葉然包紮,還未走出門口,聽見撲倒的一聲,再回過身的時候,隻看到葉然倒在了地上,“小姐,小姐。你怎麽了?”小栗子的聲音已然帶著哭腔。
杜元芳方才注意到葉然的暈倒。也深感自己的胡鬧,上前同小栗子一起將葉然抱到了床上。
“小葉子,你別嚇我啊!小葉子,我不死了,我還有你。你醒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