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混元錘莫甲
“你們二人，在幹什麽呢？這小兄弟怎麽會倒在這裏！”中年人看著被綁起來的鄭與心，目光掃視著李百戶與高鋆二人，喝問道。
李百戶聞言，看著這來路不明的中年人，扶著倭刀站了起來，聲音冷漠的說道：“這與閣下，好像並無關係吧？”
“哼！怎麽與我無關，王法治不了你們這些無法之徒，便由我莫甲來主持公道！”這名叫莫甲的中年人，掄起了鏈錘，眼神不善的看著二人，鏈錘在其手中舞的嗡嗡作響，環繞在周身，手一揮，鏈錘呼嘯而出，宛若有千斤之力。
李百戶看著打來的鏈錘，一個下滑，滑向了莫甲，鏈錘砸在牆壁之上，砸出了一個人頭大小的坑洞，這要打在人身上，後果不言而喻。
莫甲看著揮著倭刀欲攻自己下三路的李百戶，冷笑一聲，手中一拉，鏈錘倒轉而回，向著李百戶後腦砸來，李百戶無奈隻得，就地躺下一個懶驢打滾，剛欲起身，一條鐵鏈就纏繞在了自己脖頸之上。
莫甲雙手拉動著鐵鏈，李百戶被甩了起來，重重摔在了地上，這一下可就不好受了，李百戶隻感覺自己的髒腑都要碎裂一般，背部火辣辣的疼痛不斷傳出。
高鋆看著李百戶被打趴在了地上，大叫著衝了上來，莫甲一手鏈錘用的出神入化，宛若遊蛇一般，腰一發力，鏈錘便向著高鋆腦袋砸去，高鋆還未反應過來，眼看著就要落個腦漿迸裂的下場了，莫甲收回了鏈錘，別在了腰上。
走到了鄭與心麵前，看著眼神迷離的鄭與心，莫甲輕輕扶起了少年，剛剛若不是這少年，喊了一聲住手，自己那一下便要讓高鋆血濺當場，看著少年嘴唇發白，莫甲從自己腰上取下了水囊，放在了鄭與心嘴邊，少年喉結湧動，咕咚，咕咚的喝著。
鄭與心喝完之後，勉強在莫甲的攙扶之下，站了起來，嘴中不停喃喃自語著：“妹妹！妹妹！”
莫甲聽著這話語，轉頭看著二人喝問道：“這小兄弟的妹妹呢！快說”
高鋆苦澀的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現在……估計已經死了”
“不！不！妹妹！妹妹！”鄭與心大叫著，宛如瘋魔一般，向著門口衝去，辛虧莫甲及時按住了他。
莫甲看著精神恍惚的少年，再看了一眼二人，猙獰的眼神，宛若山中猛虎一般，看的高鋆心裏發怵，不由得退後了幾步。
“放開我！放開我！我要去找我妹妹！”鄭與心手腳並用，胡亂的踢打著，這不痛不癢的攻擊，落在莫甲身上仿佛撓癢癢一般，莫甲看著少年漆黑的麵龐，開口說道：“小兄弟！你妹妹在那！今日我便陪你走一遭！”
“小子！你最好還是不要抱有希望了，在那亂軍之中，殺紅了眼的士兵，應該不用我多說什麽吧？”李百戶這時揉著胸口，坐了起來，歎了一口氣說道。
“哦！究竟是何前因後果，塊塊道來！”莫甲聽著這話，探出了一些端倪，連忙問道。
李百戶，還未說話，一旁的高鋆便趕忙開口，一五一十的緩緩道來，聽著高鋆的講述，莫甲也知道了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了。
“你們也是好意，這亂軍之中的確不容易，在這亂世帶著兩個小孩，可是難上加難啊！不過，我還是願意陪這位小兄弟走上一遭，萬事都有個希望不是嗎”莫甲對著二人拱手一禮，對剛才的事表示了歉意，話音剛落之後。
被按住的鄭與心，也不掙紮了，看著少年不在掙紮了，莫甲便鬆開了手，少年呆呆的坐著，也不知心裏所想何事，咕隆隆的聲音從少年肚子傳來，這餓了一天了還未進食，肚子裏的蛔蟲發出了抗議的聲音。
李百戶遞給了鄭與心幾把野菜，萎靡的說道：“吃吧！現在就隻能湊合了”
看著那綠油油的野菜，少年接了過來，放在了嘴裏麻木的咀嚼著，看著李百戶那滿身的傷痕低著頭說道：“抱歉了！李百戶，早上的事是我不對”
自己的確不能要求他太多，在那亂軍之中都已自顧不暇，還能帶著自己這個病號殺出重圍，自己還這樣是太過分了一些，現在冷靜下來了，腦袋也清醒了，鄭與心靠在了土牆上，破破爛爛的三人，一副活脫脫的難民模樣。
“快吃吧！”李百戶拍著鄭與心的肩膀，眼神看著少年有些許的落寞，吐出了這樣一句話語，把那把匕首重新塞還給了少年。
“不管怎樣！我都希望你能活下去，為了我的承諾”李百戶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飛碟盔，戴在了頭上，發絲之間已經有了白雪的痕跡，滄桑的麵龐上那雙飽含風霜的眼睛出神著。
亂世開啟了已經很久了，自嘉靖一朝，便已出現了衰敗之勢，萬曆後期至天啟年間氣候顯著變冷，北方風沙壅積日甚，旱災逐年增多，農業收成銳降。
與此同期，中原氣溫與北方農牧帶的降雨量也直抵秦漢以來的最低點，整個時期始終伴隨著旱災、寒流、蝗災、水災、鼠疫、瘟疫等，此後中原氣候持續下降，天下大亂，狼煙蜂起到了今日已經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各地紛紛發動了農民起義。
自己從一名小兵到小旗到百戶，用了四年，四年間殺了太多人，有些是該殺的，有些或許是不該殺的，殺的太多了，有時候自己也記不清了，隻有這未洗過的短褐上那已經變成黑色的血汙時刻提醒著，他的雙手已經沾染了太多鮮血，這個身份帶來了地位權利，名利就如同一把雙刃劍，想放下卻已經放不下了……
回過了神來，李百戶仿佛下了什麽決定一般，對著一旁的高鋆說道：“你看好這小子！三天後……如果我未回，你便拿上我的腰牌，帶著他去找平西將軍李正道”。
說完之後從腰上解下了一個銅製的腰牌，丟給了高鋆，還未等眾人反應過來，便轉身飛奔而去，一襲黑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唉！何必如此，你們二人在此等候，我去助他”莫甲歎了一口氣，腳下一震宛若脫韁野馬一般，向著李百戶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