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夜涼如水
此時天色已暗，陸美人寢殿點起了燈火。
??搖曳燈光中陸平壓抑呻吟聲漸漸小了。守一旁穩婆迎上來道：“四位貴人還是先回吧，陸美人剛剛開始陣痛，至少也要幾個時辰才能生產，各位貴人不如明早再來。”
??“三位妹妹先回吧，你們孩子都小，我來陪著陸美人就好！”
??秦貴人拉著我手，蹙眉道：“可是馬姐姐”
??“回吧，剛剛陛下還說讓我替他來照看陸美人，你們就回吧，明早再來也不遲！”我拍了拍秦貴人手。
??“那妹妹就先回了，馬姐姐辛苦了。”三位貴人微微一笑轉身離去。
??陸平簡潔寢殿內，此時也就一個接生婆，一個穩婆，兩個宮人，以及兩位年長禦醫守一旁。凝香一旁指揮著宮人去備開水，棉巾等。由於陸平寢殿內較小，我便讓凝香領著眾人去外殿候著。
??陸平似乎又好些了，微笑著對我說：“馬姐姐您也回吧，我沒事，這麽多人守著呢。”
??我微微一笑坐了陸平床榻邊上：“我陪你吧，今日才知道女人這麽偉大，生孩子竟是承受了這麽大痛苦。”
??陸平伸手拉住了我手，大大眼睛盯著我壓低聲：“我聽宮人私底下說，馬姐姐之前也是有孕，卻莫名小產了，是這樣嗎？害您人找到了嗎？”
??“找到又如何？孩子也是回不來了。”我淡淡一笑：“陸妹妹你也是個藏不住話人，這話以後還是不要說了。要是被別有用心人聽了又要生事非了。”
??“妹妹不怕，妹妹也是前幾日才聽到，隻要姐姐用著妹妹，妹妹一起全力以赴。”陸平大大眼睛裏都是赤城：“妹妹就盼著這個是女兒，之後我們母後也就清淨了。陛下自然是不會再來，姐姐您也就是這宮裏我唯一知近人了。萬一我也難產。孩子就拜托姐姐了。”
??“胡說什麽！你一定會好好。”
??陸平卻一把抓住了我手，額頭上又有大顆汗珠滲出：“姐姐你聽我說，我給孩子取名劉次，凡事退而求其次就好。我隻希望是個女孩，萬一是個男孩，那就送給姐姐收養了吧，我不能給，姐姐可以。以陛下對姐姐寵愛，孩子也不會太委屈了。”
??“好啦，妹妹你不會有事。一定是你為古美人縫合受了驚嚇。是不是又疼了？”陸平抓我手越來越用力，麵孔也痛漸漸地扭曲了起來。
??“你等著，我給叫人！”我用力推開了陸平手。衝著殿外喊道：“來人，要生了！”
??接生婆步跑了進來，拉開了陸平下身被子：“呀羊水出來了，生了，沒想到這麽！”
??很宮人捧著熱水。棉巾，剪刀一同進來了。
??看著擁擠殿內我衝著陸平微微一笑：“你會好好，我外頭等你！”
??陸平呻吟聲演變成了嘶喊聲，我深吐了一口氣，來到殿外。
??夜風清涼，天空中寒星點點。一枚彎月懸掛東方，說不蒼涼。
??我竟然會守護著劉莊妃子生產，此刻他又做什麽
??我何時開始變得這麽大度了？他究竟想做什麽？難道真變心了？不會。我不信！
??“貴人！”一聲清脆呼喊由遠及近：“秦貴人差奴婢給貴人送來了羹湯。”
??麵前一個青衣小宮女，拎著食盒笑意吟吟站我麵前：“貴人趁熱喝了吧。”
??“好，送進來吧。”我領著小宮女進了殿：“你們貴人歇下了嗎？”
??“原本歇息了，隻是二殿下醒了，貴人這會子正哄著他呢。”小宮女滿臉笑容：“貴人您喝了。奴婢再拿回去。”
??“好，回頭代我謝謝你們貴人！”
??剛剛喝完了羹湯。便聽殿內傳來了嬰兒響亮啼哭聲。
??凝香小跑著出來：“馬貴人是小公主。”
??“好！”我轉頭對著送湯小宮女說道：“回去告訴你們貴人陸美人誕下一小公主，母女平安。”
??“諾！”小宮女甜甜一笑拎著食盒出去了。
??“貴人您看夜也深了，是不是明日再回陛下？”凝香低著頭問我。
??“現不行嗎？”
??“奴婢擔心”
??我蹙著眉問：“擔心什麽？”
??凝香抬起了頭，衝我笑了一下：“奴婢現就去！”
??陸平正躺床榻上，發髻鬆散，一臉汗水：“馬姐姐，您早些回去歇著吧，妹妹都沒事了。勞煩姐姐大晚上為我擔心了。”
??此時穩婆抱著包裹好劉次進來道：“貴人您看小公主多漂亮啊，眼睛大大和美人真像。”
??我伸手接過了抱著綿軟粉色包裹劉次，她正睜著大眼睛好奇看著我，隨即小臉一皺哭開了，我慌忙將孩子遞給了穩婆：“是不是餓了？”
??“來！”陸平伸手接過了劉次，解開了衣衫。小嬰兒很趴陸平胸前止住了哭聲，隨即傳出了有節律吮吸聲。
??陸平還滿是汗水臉上笑容和欣慰讓我心一下子揪了起來，我妒忌了！
??“妹妹先喂著次兒吧，姐姐走了！”我說著轉身離開，我不願再看這樣充滿慈愛麵目，對我來講太紮眼了。
??“姑姑，您代我送送貴人！”陸平聲音身後響起。
??我止住了腳步轉過身來，對著穩婆笑道：“留步吧，照顧好你們美人！”
??出了陸平寢殿又聽到嬰兒啼哭聲從古悠悠殿中傳出，我加步子出了清涼殿。
??大門外兩盞夜燈照亮了漆黑夜。
??寒冷夜風吹起我衣裙，吹亂了我發髻。
??古悠悠嘶喊，陸平呻吟聲似乎還耳邊縈繞。紅紅鮮血，以及嬰兒粉嫩麵龐也腦海中，一時間隻覺頭暈目眩。
??不由伸手摸了摸腹部，我竟是羨慕起她們生孩子痛苦了。這樣痛苦我永遠都不會經曆了，也永遠不會有看到自己生孩子一刹那欣喜了。是體會不到孩子吮吸吃奶是怎麽感覺了。一個全生生命是由自己帶到這個世界上是怎麽樣一種欣喜呢？初為人母忐忑與悸動感覺又是怎麽樣？這一切我永遠都不會體會到了！不經意間熱淚已經披了一臉
??朦朧淚光中不遠處鳳凰殿前燈火隱約可見，黑色禦輦還停光亮中，像是這寒夜中唯一溫暖所。
??不由自主朝禦輦走去，劉莊那拒人於千裏之外之外眼神又出現眼前，讓我止住了腳步。
??子麗難道你也不要我了嗎？僵直站著，任由寒風吹幹了熱淚。
??眼前一個白色身影向我走來：“貴人出來啊？咱們回吧。”
??凝香上前挽住了我胳膊，扶著我朝不遠車輦走去：“奴婢去時，陛下正看著熟睡五殿下發呆呢。知道了陸美人又生下一位小公主，陛下隻是淡淡笑了笑，讓奴婢好生照看她。”
??他都不問起我了嗎？他不再關心我麵對她們是怎麽樣心情了嗎？
??“對了。”車上凝香低聲說：“陛下還問了，古美人難產貴人是怎麽處理，奴婢就照直說了。陛下皺著眉頭沒答話就讓奴婢回了。”
??“這方式確殘忍了些，但是也是救古美人唯一辦法了。奴婢想陛下應該明白吧。”
??我閉著眼睛，依靠車廂上，腦子裏一片空白，我真累了。
??回到椒房殿已經過了子時，躺床榻上卻怎麽也睡不著。
??難道根本就沒有天長地久愛情，人都是會變，七年之癢也好，始亂終棄也好，現實中愛情總歸沒有想象和傳說中美好。再說我也沒辦法生孩子了，不能給他帶來生命喜悅。人都是趨利避害，我對他冷漠了，他自然會尋找著對他熱情所了。何況他還是帝王，隻愛一個，可能嗎？之前他寵幸這些貴人美人我都可以說服自己心，可是現他對賈薔寵愛，我卻找不到理由讓自己心接受了！
??我是怎麽了？漆黑夜裏我一驚坐起身來，頭腦前所未有清醒。為什麽即便他對我這樣，我內心深處還是暖，還是不斷告訴自己，子麗不會這樣對我。他這麽做一定是有原因，一定是！
??心即便是痛，也是愛著。
??難道真是我拒絕把他逼走了？如今我要把他搶回來嗎？
??我們共同經曆了那麽多，劉莊不是個薄情寡義人，他不會這麽對我，一定不會！
??他不是說讓我拿出證據嗎？是不是我找到證據了，他就會愛我了？
??可是那樣找回愛，還有意義嗎？靠搶得到愛，算是愛嗎？
??搶已經褻瀆了愛情！
??我寧願孤枕難眠，我寧願夜涼如水！我寧願午夜夢回！沒了愛至少還有自尊和骨氣！他想去愛誰，就去愛誰。我隻愛著以前那個真心待我子麗！如今他是皇上，和我又有何幹？
??讓我去搶，我真做不到！不願意！
??漆黑午夜，緩緩躺下身來，緊閉雙眸，拉緊被子將自己裹緊，我一個可以！
??*d^_^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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