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熹妃威武,挑釁皇後
對著鏡子,看自己依稀清秀的麵龐,鈕祜祿雁菡隻覺得可笑。足足半個月,禦藥房給的些許藥膏都塗盡了,臉上的紅腫瘀痕才算是消退的一幹二淨。皇後下這麽狠的手,不就是為了掩蓋她的罪行麽!“怎麽樣,冷宮那邊還是沒有消息?”
??看著磨溪進來,一如往常平靜的樣子,雁菡哀哀搖頭:“這宮裏頭,若不是順應天命的,死也白死。本宮瞧著那汪氏,到底是個可憐的。”
??“娘娘,汪氏之事,您還是不要再擔憂了。”磨溪的口吻雲淡風輕。
??“怎麽說?”雁菡以為她是在意自己受傷這件事:“皇後能賞本宮一頓板子,就能賞第二回。無論是否與汪氏有關,不被皇後喜歡的人,就都成了她礙眼的,你也並非不知道。”
??磨溪微微一福,語調依舊是平和冷淡的:“奴婢並未畏懼皇後的威嚴,而是,冷宮一場大火,將瘋癲失常的汪答應,以及她腹中無辜可憐的皇嗣燒成了灰燼。正如同娘娘所言,若不是順應天命的,死也白死。既然汪答應已經生還乏術了,娘娘何必為一個死人費精神。”
??“冷宮走水了?”雁菡抽了一口冷氣,怨懟道:“何時的事情,為何宮裏這樣安靜,未曾風聞?還有如此之大的事情,怎麽沒有人來知會本宮前往?”
??“就知道娘娘會這樣不平靜,奴婢才沒有叫人驚動您。”磨溪麵色清冷:“昨晚上的事。當時宮門已經下鑰了,各宮都未曾前去。冷宮的奴才又都懈怠,發現汪氏所住的廂房走水時,人已經燒成炭了。”
??聽著就覺得反胃,雁菡捂住口鼻,盡量不讓自己嘔出來。
??磨溪輕輕歎息:“原本奴婢也不想說這個,但是娘娘您也看到了。即便您為此事衝撞皇後,最終也沒能見到冷宮裏的汪氏。終究是費力不討好。何況皇上都不在意汪氏的生死,更不在意她腹中胎兒的生死,您又何必拿自己的安危來犯險?”
??雁菡心裏疑惑,磨溪既然這麽提醒,她也不得不說。“其實,我之所以為汪氏出頭,並不全是可憐她們母子。我始終懷疑安氏腹中的龍胎……亦或者說,我疑心安氏根本就是假孕爭寵,而汪氏慘死,不過是皇後奪子的計謀。這也是我當時何以堅持要接汪氏來永壽宮安養的緣由。在我眼皮子底下,皇後當然使不出計策。如此,安氏的龍胎就必然胎死腹中。可惜啊……我還是什麽也做不到!”
??“這怎麽能怪娘娘您呢!”磨溪沒有想到,原來熹妃另有打算。“事關重大,娘娘不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隻是恕奴婢愚鈍,到底娘娘是怎麽會疑心到安貴人的龍胎上呢。她這樣做,可是欺君之罪,就不怕一旦被揭穿,後果不堪設想麽?”
??“誰會揭穿她?”雁菡冷冷的笑:“有皇後為她保駕護航,還有誰敢揭穿她?那時候,齊妃與安貴人逢難,得罪年貴妃。怎麽這麽湊巧,安貴人就有孕,輕而易舉的化險為夷了。本宮不願意理會後宮裏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跟不願意為了恩寵去計算旁人。但是磨溪,本宮得保住弘曆,他是本宮唯一的孩兒,也是本宮的指望。即便不為君,本宮也渴望他能好好的活著。”
??磨溪自愧弗如,連忙跪下:“都是奴婢不好,不能完全明白娘娘的心意,還當娘娘是悲天憫人,為旁人計算而誤害了自己。”
??“你起來吧。”雁菡並不怪她。“你冷靜機智,雖則年輕,看到的事情卻比旁人遠,比旁人深。留你在我身邊侍奉,總算是一樁幸事。你懂得為我打算,也總算我沒有看錯人。隻是磨溪啊,這宮裏的事情未必就是表麵那麽簡單。你想想看,汪氏再壞,也懷著龍胎。即便是真的瘋癲失常了,皇上不顧她,也不可能不顧自己的骨肉。這裏麵,一定還有咱們不知道的秘密。正是基於這個秘密,皇後才有恃無恐的當街羞辱於我。而這個秘密,也必然是皇後捏住的皇上的軟肋。否則,皇上一定不許皇後這般胡鬧,罔顧皇嗣安危。”
??連連點頭,磨溪覺得熹妃分析的合情合理。“娘娘,那咱們是不是該弄清楚整件事情的始末?”
??“哪裏有這麽容易。既然是能讓皇上諱莫如深的事情,想必皇後絕不會宣之於口。更不會讓太多人知道。”雁菡心裏有數,此事年貴妃必然知曉。否則,以貴妃的性子,也斷然不可能由著皇後胡來而不勸阻皇上。
??徐瑞和畢恭畢敬的走進來,打折千兒道:“娘娘,皇後娘娘懿旨,請各宮妃嬪即刻前往螽斯門,不得有誤。”
??“螽斯門?”磨溪還未曾聽過這個地方:“那是在哪裏?有何用處?”
??“徐瑞和,你給她講講。”雁菡隻覺得可笑,這宮裏殘害皇嗣首當其衝的就是皇後,她還偏偏要做這許多姿態給旁人瞧,當別人都不知道她的真心有多麽險惡麽!或許能瞞得住的,也就是那些才入宮不久,沒有頭腦的新秀吧!對身後的兩個小丫頭道:“你們兩個伺候本宮更衣。”
??靜徽站在螽斯門前,哀痛不已。她沉吟不語,垂手而立,連背影都顯得格外淒楚滄桑,直看得人心裏發涼。好半天,才她微微開口,聲音嘶啞的問身邊的映蓉:“都到齊了麽?”
??“回娘娘的話,除了坐蓐期未過的安貴人,其餘各宮均已到齊。”映蓉仔細瞧過,並未有人缺席,才低低道:“娘娘,貴妃與熹妃也都來了。”
??靜徽這才緩緩的抬起頭,慢慢的轉過身去:“這幾個字,你們都認得,也必然知曉是何解。本宮在這裏就不多加贅述了。這宮裏頭,失去孩兒的可憐人太多。若不曾為母,是必然不會懂那份心酸與哀痛的。”
??年傾歡與皇後四目相對,就是想從她的眼底看見她虛偽的真心到底有多麽可憎。可惜啊,老奸巨猾是什麽概念,她即便是看得再久再用力,也終究難以捕捉皇後的真心。“娘娘所言甚是,臣妾也是失去過孩兒的人,自然知曉這份痛楚有多麽沉澱。螽斯門這裏極好,寓意深刻,臣妾以為,娘娘擇此處讓闔宮妃嬪痛定思痛,乃是最對的抉擇。”
??話還沒有說清楚,就有人沉不住性子叫板,也是靜徽預料到的事情。“汪答應瘋癲失常,於自己宮裏傷人殺人,本宮也是為了保全她的名節,才執意將她遷至冷宮獨居。何況連日以來,都有專人在她身邊伺候,禦醫也是不間斷的請脈,為她送去各種安胎保胎的湯藥,希望能夠保全她腹中的骨肉。
??不成想,她竟然推倒了宮燈,燭火點燃了自己所在的內寢。火勢蔓延的極快,又是在深夜時分,奴才們因著她的瘋病不敢近身侍奉,遠遠的躲到一邊,豈料發覺走水的時候,火勢已經難以控製。釀成這樣的慘劇,都是本宮治宮無方的緣故。本宮愧對大清的列祖列宗,愧對皇上。”
??雖則不情願,可是底下的人還是得齊齊道:“皇後娘娘節哀。”
??靜徽唏噓不已:“安貴人曆盡艱辛才為皇上誕下了小公主,本宮以為,不就汪答應這裏就會有好消息了。哪裏知道,天不從人願……”
??雁菡聞聽此言,隻覺得可笑。“皇後娘娘,並非臣妾多嘴,實則如果當日,您真的恩準臣妾的請求,讓汪答應與永壽宮安胎,許這悲劇今日就不會發生了。”
??語出驚人必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雁菡的話音落,皇後的臉色明顯大變。且連年貴妃都投之以愕然的目光,更別說昔日交好的裕嬪,腿軟的險些站不穩。
??“熹妃的意思,這錯便是本宮鑄成,且無法被原諒的。”靜徽不可能當著這麽多人責難熹妃,故而隻好以退為進,正話反說。“本宮也是這麽個意思,所以今日前來不為旁的,就是為了汪氏腹中的骨肉而懺悔自己的罪過。螽斯門前,跪默兩個時辰,為尚未出世便早夭的皇嗣懺悔,或許根本不足以抵償本宮的錯誤,但唯有如此,才能求得上蒼的寬恕,不要降罪與旁人的骨肉,單單隻懲罰本宮便好。”
??“在臣妾看來,過失並非皇後,實則是臣妾人微言輕,所言未能勸動皇後,也是招致大禍不可饒恕的之因。既然皇後娘娘要臣妾等來螽斯門懺悔,那臣妾必然要多多懺悔,沉沉懺悔,唯有如此,才能抵償心中悔恨之萬一。倘若當日,臣妾堅持如此,不顧掌嘴之刑,興許這個孩子就能平安的生下來。一切的一切,都是臣妾不能為皇後分憂所致,請皇後娘娘責罰。”
??看樣子,熹妃今兒是過不去了。靜徽已經給了她臉麵,沒曾想她竟然不要。“熹妃的意思,莫不是你要替本宮懺悔吧?”
??“臣妾願意。”雁菡語調沉穩,不急不躁:“皇後娘娘欲懺悔兩個時辰,那臣妾便跪倒日落。唯有如此,方能讓臣妾稍微寬心,還望皇後娘娘成全。”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