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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答應遭冤,皇帝生疑

  年傾歡知道,皇上一定會恩準自己的主意。隻是沒想到除了齊妃,裕嬪、懋嬪都沒碰過栗子糕,她自己宮裏也沒叫人拿過。到底皇後是衝著誰呢?


  ??胡來喜去而複返之前,偏殿裏一直都是安安靜靜的。餘下的宮嬪們或者蹙眉垂首,或者端著茶盞輕輕的呼氣,又或者怔怔的坐在那兒一動不動。雖則表情與動作大有不同,但心思卻是如出一轍的一致。她們都在等著,盼著這場浩劫能早點過去。


  ??李懷萍走進殿的時候,臉色是真的不那麽好看。全賴年貴妃想出的催吐法子,攪得她胃裏翻江倒海一樣,苦膽汁都快要吐幹淨了。以熏香過的絲絹捂著口鼻,緩緩的走過來停頓一下,她才微微屈膝,想皇後行禮:“娘娘。”


  ??靜徽從她慘白的臉上看出了一些得意的痕跡,想來貴妃這一招是白想出來了。齊妃根本早有提防。“瞧你這樣子,好端端的,吃什麽栗子糕。本宮想著,往後這宮裏頭都不會有奴才敢做了。即便是做了,也沒有宮嬪敢端回自己宮裏進一些。就不怕掉腦袋麽!”


  ??抿著唇瓣,嬌柔一笑,年傾歡略顯得不那麽讚成皇後的話。“娘娘,臣妾以為此事根本與栗子糕無關。這一次可以是栗子糕裏有不妥,下一次說不定就是芙蓉糕、馬蹄糕、桂花糕、綠豆糕、翡翠糕……重要的是人的心思。若在歹意經久不散,隻怕後宮裏的那些阿哥們,都要將脖子紮起來了,什麽都不要吃,才最安全。”


  ??看著年貴妃那股談笑風生的得意勁兒,靜徽心裏隻是微微發冷。到底這件事情,齊妃謀算到何種程度,她當真不知。她唯一清楚的,就是麵前這個伶牙俐齒的年貴妃,仰仗著年羹堯的顯赫,勢必不會輕易就被扳倒。宮裏的人與事,永遠都隻能做兩種打算,要麽好好的忍著讓著等待時機一擊即中,將對方置於死地。要麽,就以自己的性命相拚,扳不倒對方就死。也總比受窩囊氣要強許多。


  ??正想著怎麽才能寬容大度的回擊這一句,靜徽就看見蘇培盛走了進來。“可是皇上有什麽吩咐麽?”


  ??“回皇後娘娘的話,皇上讓奴才帶英答應過去正殿問話。”蘇培盛如實答道。


  ??年傾歡眸子一緊,順勢朝英答應看了一眼。


  ??駱宛晴也是嚇壞了,臉色一晃有些發白。


  ??靜徽微微頷首,對駱氏道:“既然皇上傳召,你便去吧。”


  ??“是。”駱宛晴不安心的瞥了年貴妃一眼。


  ??與此同時,年傾歡也是一臉茫然的看著她。這倒是有趣了,皇後竟然連她身邊一個毫不起眼的答應也不放過,這算什麽?是擺明了要和她鬥到底了。心往下一沉,年傾歡淡然的笑了笑:“蘇公公趕緊帶著英答應去複命吧。這裏本宮自然會替皇後好好照看,請皇上放心。”


  ??“嗻。”蘇培盛應聲而退。駱宛晴則謹慎的跟在其後。


  ??“如此的不安分,真叫人不省心。”靜徽揉了揉酸脹的腦仁,憂愁不已:“本宮以為皇上昂冊封她為答應,她就會知足了。不想,還是惦記著別的。貴妃啊,有時候看人不能隻看表麵。漢人有句老話是怎麽說的,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


  ??“那也未必。”耿幼枝性子一向膽小懦弱,從未在皇後麵前伶俐過。但是今天,她是真的有些憋不住了,泛著青的臉色道出了她的不滿。“臣妾倒是覺得,英答應有沒有這樣的心思尚且是次要的,主要是看旁人許不許她有這樣的心思。若是不許,那一切都是空的,還有何意義?”


  ??微微有些愕然的不止皇後,連李懷萍都要另眼相看了。她與裕嬪,平日裏走的近,也從未見過她鬥雞似的嗆著毛的樣子。“裕嬪何出此言?”


  ??耿幼枝看了齊妃一眼,青色的麵龐乍現一抹陰冷:“齊妃何必明知故問。那英答應不過是才入宮的新秀。自己尚且朝不保夕,她有什麽膽子與皇嗣為難?再者,就算弘曆弘晝都有不測,最終受益的也不會是她一個連侍寢都不曾的小小答應吧?”


  ??這話說的透徹,李懷萍被她嗆白的一時語塞,隻是怔怔的瞪著眼,半天不知道怎麽接這話頭。


  ??“區區的答應未必敢為了自己才如此,隻怕是受了旁人的恩惠,以報恩為由頭,做些見不得光的事。”靜徽倒是淡然許多,不過裕嬪變成什麽樣子,她都無妨。反正後宮裏也從來沒有真正乖巧聽話的女子。多半都是笑裏藏刀三分險,口蜜腹劍一腔毒的。


  ??“皇後娘娘所言極是。”年傾歡反唇相譏:“娘娘您福澤深厚,母儀天下,後宮裏上至臣妾下至宮婢,五一不是仰仗您的負責恩惠度日。如此說來,那娘娘您豈不是踩在刀刃上了。無論這宮裏頭是誰錯了主意,都可以書是為了報您的恩惠才亂來的。”


  ??唇瓣微微舒展,年傾歡的笑裏的的確確是有三分險:“若此,臣妾可真為娘娘您擔心啊。她們自己做錯了事情,卻要無端的牽連娘娘。且根本就防不勝防,誰也不會知道下一次又有誰錯了什麽主意,娘娘您瞻前顧後,步步為營隻怕也是徒勞,這日子,怎麽挨下去才好?”


  ??靜徽吃心,被她揶揄的心口悶悶疼。臉上的笑容卻依舊明和,就連雙瞳也如減水一般清亮透徹。“本宮哪裏有惠及六宮的福澤,不過是仰仗皇上與太後罷了。且英答應受了誰的恩惠,本宮心裏最明白,貴妃也當不例外才是。”


  ??“娘娘……”樂琴先是朝皇後一福,隨後才對年貴妃道:“皇上請您過去瞧瞧。”


  ??“本宮這就過去。”年傾歡朝皇後淺淺行禮:“臣妾告退了。”扭過頭去,臉上才露出了焦慮之色。今日能否保住這個英答應尚且難說,但顯而易見的則是皇後昭然若揭的野心,皇後越來越容不下自己了。


  ??轉到正殿的時候,年傾歡隻見英答應伏在地上哭的可憐,就猜到皇上是龍顏大怒了。“臣妾給皇上請安。”言簡意賅,年傾歡不預備兜圈子,徑直問道:“難道栗子糕的事情,和英答應有關麽?”


  ??胤禛的身影威嚴而冷漠:“你自己問她。”


  ??駱宛晴緊忙仰起頭,一雙眼睛已經哭得又紅又腫。“貴妃娘娘,臣妾是冤枉的。臣妾從未讓人去禦膳房取過栗子糕,那會兒在堆秀山的觀景亭上做完女紅,臣妾便匆匆的回了宮。哪裏知道奴才們會將栗子糕送去亭子裏,又留在了那兒……有怎麽會曉得栗子糕裏有毒,有不甚被四阿哥進了。”


  ??“栗子糕不是你讓人去禦膳房取的?”年傾歡問?

  ??“當時臣妾的確覺得餓,就讓人去拿了糕點,可臣妾並不知道取來了什麽。”駱宛晴哽咽難平:“臣妾連那盤栗子糕都沒有見過,又怎麽會在裏麵下毒。還望皇上、貴妃娘娘明鑒。”


  ??“皇上。”年傾歡知道,接二連三的事情都是朝著皇嗣去的,會讓皇上心裏很煩。而且,她也知道,皇上未必不會把這件事情和自己聯係起來。先前為英答應求恩旨也算是她給了對方天大的恩惠,如今吩咐英答應做一些事情,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當日九阿哥遭人毒手,臣妾又急又氣,恨不得將那人揪出來撕成碎片。


  ??然後當事情的矛頭都指向熹嬪的時候,臣妾反而不敢相信了。熹嬪在府中的時候便從來不與人爭鬥,如今入宮,也是一點兒沒變。試問一個不爭鬥的人,怎麽會忽然冒冒失失的去毒害臣妾繈褓中的嬰孩兒?正是基於心中這份揣測,臣妾才堅持徹查,最終還了熹嬪清白。今日英答應之禍,與當日頗為相似,臣妾以為,這其中也一定有不為人知的謀算。


  ??倘若就因為英答應去過堆秀山,坐過觀景亭,就說她是在栗子糕裏下毒的真凶,臣妾以為不免有些草率了。隻說最簡單一條,英答應怎能知道阿哥所裏的兩位阿哥今日不必跟著師傅念書,還能來園子裏賞菊。臣妾隻怕英答應新入宮不久,就連兩位阿哥住在乾西四所還是八所都不清楚呢。”


  ??不得不說,年傾歡的聲音很是好聽,剛柔並濟的。振振有詞之際,美目中又凝聚著一股鎮定與平和,竟要少了許多浮躁。“臣妾以為,若果然這糕點是給英答應準備的,那麽便是英答應走運了。否則,躺在承乾宮偏廂的那一位,便要換做是她了。”


  ??聽清楚了年貴妃的話,胤禛略微頷首:“貴妃的意思是,這栗子糕,是有人想要毒害英答應,卻不料英答應先離開,才使得四阿哥不慎中毒。”


  ??“依你所言,便是朕冤枉了英答應?”胤禛忽而開口。


  ??“臣妾並非此意。”年傾歡隻得跪下,仰著頭與皇帝四目相對:“臣妾知道皇上必得查明整件事,不會冤枉一個無辜的妃嬪,更不會讓真凶逍遙避禍。臣妾隻是憐惜英答應所受之苦,尚且未侍寢,皇嗣儲君之爭,又與她有何幹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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