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咄咄逼人,大顯淩厲
“即使如此,就別愣著了。”雁菡露出灑脫的笑容:“一起下湖吧。我聽侍婢們說起,這湖水也算不得深,頂多過腰。隻是這摸藕的經驗,卻著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練成的。咱們真可謂盲人摸象,得好好的嚐試一番了。”
??“你倒是看得開。”耿幼枝褪下了繡鞋連同雪白的棉襪,露出纖纖玉足,隨即高高的卷起褲腿。“如我這般,便是活脫脫的自作自受。原本年側福晉根本就沒有追究此事,我偏要去福晉那裏揭發武氏。現在倒好,武氏安然無恙的酣然房中,一覺天亮,便有可口的蓮藕羹可用。你我卻在這裏蹚水摸藕,夜不能寐,如此的不公。”
??“別說了。”雁菡動作比她快些:“挨罰有挨罰的好處,否則你我豈會有這樣敞開胸懷月下夜談的好時候。”
??入秋的湖水,看似溫軟靜默,實則卻是透著涼氣的。驟然入水或許還未曾覺得,然而越往深處走,就越是能感覺到那份入骨的寒。
??朦朧的銀光,耀得湖麵粼粼晃晃,兩個纖細的身影於湖中彎腰尋藕,倒是別有一番雅致。
??“福晉,要不要吩咐人去幫幫這二位格格?”映夢多嘴問了這一句,卻被身邊的映蓉不悅的白了一眼。
??“不必了。”靜徽看著她們相談甚歡,平和自若的樣子,心知她們定能做到。“年側福晉不是不許旁人插手麽?既然如此,本福晉何必要多此一舉。你讓人在這裏看著,若是有什麽不妥,隻管將兩位格格帶上來,旁的便是不許多管。還有,吩咐人多掌燈在這湖邊,亮一點,總是能給人希望,叫人不至於涼透心。”
??映蓉點了點頭:“福晉放心,奴婢會辦好的。”
??這一晚,年傾歡睡的一點兒也不好。上一世的跋扈,是建立在專房之寵的恩典之上,是建立在哥哥浴血奮戰的戰功之上,也是建立在自己榮寵得子,福氣隆盛之上。但最後,她沒有了恩典沒有了哥哥連孩子也沒有了。於是她想不明白,這一世,她能憑什麽去“跋扈”。恐怕來日,她依舊會成為這些女眷這些妃嬪口中的笑柄。
??翌日,當藕粉羹的香氣,溢滿了整個王府,年傾歡才算是鬆了口氣。好在這些伶俐的女子,能施展渾身解術,擺脫她的刁難。這也就是她們能有來日的緣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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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懷萍用過了藕粉羹,便覺得胸口熱熱的很舒坦。用絲絹拭去了嘴角的殘漬,笑彎了眼眉。“不試過,還真是不知道,原來兩位妹妹的廚藝真是不錯。莫說王府裏的廚子廚娘比不得,就是宮裏的禦廚嚐過,也得自愧弗如呢。”
??“側福晉謬讚了。”耿幼枝聽不得這樣的誇獎,總是會讓人覺得,這裏麵有譏諷與輕賤之意。
??雁菡也不多話,隻待年側福晉來了,才隨著一眾人屈膝請早安。
??年傾歡淡青色的衣裳,配了明珠的飾物來戴。雖不及以往奢華高貴,但到底脫俗。於這些人麵前,她不願意太過走樣。隻要一天沒有逃離王府,逃離皇帝的魔掌,她都不能掉以輕心。然則,女為悅己者容,她也是真的無心打扮罷。妝點成最美的樣子,要給誅殺了自己真心的男人看麽?“諸位姐妹有禮了。藕粉羹爽口宜人,想必諸位姐妹都用著不錯吧。”
??靜徽看著她略顯淡雅的裝扮,不由微笑:“知曉你特意吩咐不要,才沒叫人給你送去。幼枝與雁菡都是用心做的,味道自然爽口宜人。方才懷萍還稱讚味道堪比禦廚,足可見兩位妹妹是真的盡了力,這件事便算是過去了罷。”
??福晉這口吻,算不得和年側福晉商量,也絕不是做她的主。亦或者是這兩種味道均有,一時混雜在一起,叫人難以分辨。
??但這都不是年傾歡關心的,她隻想尋個借口,給府裏的人一些難堪。逼著她們出手,逼著她們給自己創造溜出府的機會。算算日子,離先帝駕崩不遠了。她實在坐立難安,等不住了。“好東西是好東西,可似乎兩位格格並沒有把我昨日的話,放在心裏。”
??有些不解,雁菡隻清淺的瞟了一眼年側福晉的臉龐。
??知曉這兩個人不敢自己開口問,靜徽便道:“傾歡何出此言?”
??“我昨日特意交代過,府中上下,百十來口人,除了我那一碗,人人均得有份。但似乎,唯有府中的女眷們才能享有,侍婢小廝卻未曾沾光啊?”年傾歡不緊不慢的說著話,環視了眾人的麵龐。看著她們或是驚訝,或是不滿又或者幸災樂禍的樣子,心頭一緊。“究竟是你們聽不明白呢,還是故意不願如此?莫非我如今懷著身孕,精神不濟,你們便覺得我的話隻聽一半就可以了?”
??“側福晉有所不知……”耿幼枝想了想,還是沒有沉住氣。“摸藕、清洗、切斷、磨粉,這些功夫都很費時。且磨粉後還要澄清片刻才能熬煮,熬煮的過程要須得不停的攪拌,故而隻做得了府中女眷人均一份。其餘的,實在是來不及。”
??“也是,都是費工夫的事情,傾歡你又不許旁人插手,幫襯著去做。自然是難以完成的。”靜徽忖眉:“本福晉看,倒也罷了。府中諸人既沒有藕粉羹,那便賞了銀耳羹吧。晚些時候,我讓廚房熬好分派每一房的侍婢小廝,也算是替你腹中的孩子積福了。”
??年傾歡慢慢的凜起眉,淡然的衝著坐在上位的烏拉那拉靜徽一笑:“福晉這樣在意我腹中的孩子,當真是這個孩子的福氣。隻是那藕粉羹已是我答應賞賜的東西,兩位格格的手藝堪比皇宮禦廚,想必人人垂涎,翹首期盼著呢。驟然不賞了,他們嘴上不說,心裏一定生怨。福晉也知道,怨這種東西,隻怕並不是什麽好事,也無助我安胎。所以嘛……”
??淩厲的看了兩位格格一眼,年傾歡微微笑道:“既是一晚熬不完,再熬第二晚便是。直到府中人人有份,交口稱讚,才算是圓滿了。福晉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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