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我想與你成為朋友
黃允冬的劍,終於丟下沒有再握著。心神的戒備放下,隱隱有些站立不住,小肚腿也有些打顫。
張誌窘不知何時,已經來到黃允冬的身後,將人扶著,隨後對小妹、晉寧點頭,兩人會意,帶著受傷的黃吹雪、黃承,以及麵色蒼白的黃梨,回後院安置。他扶著人,久久沒有動靜。
黃允冬回過一口氣,望向他,跟著去了關心黃吹雪。張誌窘也從後邊趕來,在黃吹雪的身邊,細細檢察了番,沒有運用靈元,大致知是反複顛沛才會導致的傷。
張誌窘的錯愕在於,黃允冬會帶上除了黃峙緣的所有,琉光古城的嫡傳前來恒山望月閣。恒山望月閣雖然為自己的地盤,但是時不時的,會有玄紅侍衛光顧。
他略思過後,喚來晉寧,一天到晚守在門口,千萬別讓天望山望月閣的,玄紅侍衛進入。隨後將身邊的數個親信,都散在恒山望月閣,以備不時之須,必要時,寧願神不知鬼不覺的,將玄紅侍衛,那幾個礙事的除去。
晉寧以及另外數個人,聽了他的命令,隻感張公子似乎變了,成天堆滿笑的臉上,雖然還有玩世不恭,但是更多的卻為,有不知名的東西,動了才會使平時溫恭、內斂的人,也有奮不顧身的時候。他們相視,隨後轉身,去外麵執行他的任務。
張誌窘再度倒回黃吹雪的房裏,黃允冬正拿錦帕,為人擦拭額頭上的汗珠,他將錦帕接過,隨後往房外走去。
黃允冬抬頭,見是他,跟著從房裏往外麵來。
他清潤的嗓音,從一邊傳來說:“鎖龍山洞的事”
黃允冬來到旁邊,抬頭望著天上的月,幽幽的道:“都過去了。”
他又問:“琉光古城呢?”
黃允冬聞言,略微愣神,微微顫抖的道:“怨有頭債有主,黃霞山的滅門之仇,黃允冬不會放過,誓死要報。”
他才望向旁邊的人,開口:“我還以為,你會在這裏動殺呢?”
黃允冬看向夜色正濃的暗暗天跡,無限傷感,隻說:“假如我會動殺,不知張公子會怎麽做?”問完才感此語問的超出兩人相交的範圍。
張誌窘看著黃允冬沒有轉頭,冷不妨的聽了這話,才明白,黃允冬心境相當差勁,在此之前,他以為他們之間沒有相交的可能;當人就這般零落的站在他麵前之時,忽然他發現,生命中,除了小妹是重中之重以外,麵前的這個人,也不願輕易的放過。
他忽然有看穿,黃允冬暗黑的麵容下,所帶的容顏是什麽樣子的了。這樣的人,又有誰會舍得傷害?
張誌窘搖頭道:“你不必這般,在此地安全,外麵的人,無法進入院裏,你可以好好休息,將黃霞山的人照顧好,再來論其他的吧。”
黃允冬聽了這話,黝黑的雙眸,才望向他。
四目相對,暗夜空中餘下些許從容;那為過往的點滴,他們明白彼此,更懂得彼此為何而堅持;其實他們都是相同的人,有相同的背負、以及守護,隻不過麵對和處理那份背負、守護的手段,不徑相同。
黃允冬轉身,回去黃吹雪的房裏照顧人。
張誌窘開口:“黃姑娘”他見人止步,才道:“望月閣所做為動殺江湖,你可有想好,往後找個地方退隱,別在陷下去。”
黃允冬聽了這如同遙遠傳來的話,久久無法出聲,腦海裏湧出的卻為聲聲質問‘為什麽你要出人頭地,為什麽你不去望月閣’
‘你不是有凰命嘛,你不是無所不能嘛,你不是江南琉光古城的寶嘛’
‘爺爺與爹爹曾說過,就算是自己死也要將你保護,為什麽不能讓琉光古城的災噩化去,為什麽要讓黃霞山滅去?’
‘……’她猶如被過往壓得無法回轉,更無法回答這份似關心、似安穩、似海闊天空的話語。
也許轉換,隻在過往的轉瞬之間,然而,記憶裏的曾經,卻會將所有從前,都一筆勾銷,沒有任何的回轉餘地。
黃允冬隻說:“多謝張公子的提醒,允冬不會退,更沒有退路。”
他從後邊向前踏了數步,生生止住之後,才道:“你若不退,望月閣的風波會將你淹沒,直至生死道消也無法回頭,你還有退路。”
黃允冬搖頭,隻說:“張公子,哪怕世浪滔天,何畏風浪襲身;琉光古城已經成了這個模樣,你覺得,我還能退?”
張誌窘道:“為什麽不能?”
黃允冬道:“我為什麽要退。”
張誌窘道:“你身懷凰命。不退望月閣不會放過你。”
黃允冬道:“我無悔,望月閣就算放過我,我也不會放過天望山望月閣。滅族之仇誅親之恨,請恕我不會輕易放下,有生之年,黃允冬必會親手屠殺張連張熾筵。”
她整句話說完,沒有任何往日的通透,連帶著還有絲隱藏在絕對性子下的通透,那為無論是誰,攔在麵前,一劍下去的絕決;更為親手報仇的心誓。
對天起誓的諾言,背負仇恨的過往,沒有誰,可以阻止。
張誌窘沒有再上前,手向前拉,而人說完這句話,卻徑直回去黃吹雪的房間。他久久望著背影,沒有回神,許久之後,明白也許變了的不止自己。
人總是會變的。
他立在外頭,收手回神,星空下,沒有一絲解脫,仿佛自從望月閣動殺天下以來,有斷點、沒終點的人,都會隨著這場變遷,而出現絲絲缺口,喃喃的道:“我突然後悔了,我想與你成為朋友。”
上回,鎖龍山關,兩人相見之時,張誌窘將人帶去外麵,給人講述了一個故事,那個故事為鎖龍山百姓會失蹤的故事,而故事的終點,卻為九幽燭龍會時不時的吞噬玄門修士。當時,某人曾問過,他們再次相見,是否會成為朋友。
他離開之時曾回答,你我隻為相互幫忙。
張誌窘回神之後靜待月色,當月色正濃之時,轉身去了外麵,似乎放下從前的小心、謹慎;更似乎有些守護在心頭縈繞,消失在月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