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盡時為路
“嘁。”義士冷哼,“都說人有私心,果真是如此。”
若柏沒理會他。
“你儲物戒裏好東西最多,有特殊需要,還可以去塔商那兒隨時換取。風秦與你一體,你的東西,無論在哪裏,他本就可以隨時取用,你把我給方柒,我也有權限隨時取用你的東西……”
“就他謝鳴誠,嘖嘖,就得了和大家一樣的東西,還加一疊符咒而已?我說,你這差別對待,也太明顯?”
“……”
若柏不是很想理會這個心理不平衡的家夥。
“被我說中不敢說話了?我……”
“你再這麽陰陽怪氣的,是想再去小黑屋待一個時辰?”若柏麵色不改,“道理我都懂,隻是在這種時候,我隻能取身份優先級。”
義士冷哼。
若柏懶得和他再解釋:“我不知道你在不平衡什麽,但是收起你的小心思。如若不然,你再好用,我也不會用你。”
“嗬。”
義士輕嘲,可到底沒再開口了。
大概是怕了。
小黑屋是真的無聊,裏麵暗無天日,聽不見外麵的聲音、也看不見什麽東西。哪怕修煉,也沒辦法。甚至無法和自己對話——因為說的話,自己沒法兒聽到。
長年累月,隻要是個有靈智的生物,進去久了也會怕那種地方。
隱宗的回話,在謝鳴誠等人將入秘境時傳來,隻有四個字:心靜為堅。
眾人不明所以,卻將四字記在了心裏。
早子時,是24時——1時之間。
四人聽到剛過24時不久,便不顧其他人的驚愕和阻攔,毅然決然地抬腳入了秘境。
入秘境時,四人手是牽著的。入秘境後,眾人隻覺得一陣眩暈,再醒來,身邊便什麽人都不剩了。
若柏立刻將神識分一絲入紅繩中,分別在東、西、北三個方位,發現了自己的夥伴。
試圖傳音,可無人回應。
應該是在十公裏外。
四個人,在四個不同的方位,且距離都不進。這種情況下,一齊走到中間匯合,是最省心也最便捷的方式。
至於聯係……
若柏立刻讓義士通過簪子,聯係方柒。而自己則給神火傳達了自己的計劃,並將他的靈送去了風秦身邊,隻給自己餘留了一些沒有靈智的神火火苗,以防萬一。
想了想,又給風秦送去了木靈,好讓風秦受傷時,也有木屬性之靈自動給他治愈。
至於自己?
水之靈也勉強夠用了。
不過謝鳴誠麽……
若柏牽動一個傳音符,給謝鳴誠飛去。這種傳音符速度極快,不易被攔截。隻是不知這秘境有多大,謝鳴誠知道這計劃時,是幾天後了。
可她也無能為力。
謝鳴誠卦算一脈,天性便能趨利避害,大大提升他的生存空間。再加上自己給的許多符咒,和謝鳴誠自己的心智,哪怕不能及時聯係上他,若柏也挺放心他的。
況且謝鳴誠被拐時,同他那口頭師父遊曆了許久,比起方柒,他更知道如何跳出思維圈,去審時度勢。
而方柒?
雖然有前世打底,但是飛升之後,許多東西便沒那麽突出了。
至少在若柏眼裏,還不夠。
故此,也更看護她一二。
當然,這隻是她“偏心”的原由之一,而原由之二,便是她同義士說的那些。
——誰重要,就更需要力保誰。
如今個人情誼很多時候都是置之度外的,人族大難當前,隻能以整個大族的利益,去衡量全局。
天道之下,欲有所得,必先欲有所失。
選擇,不過是選其一,擇失其二罷了。
……
紅線纏繞的四人一直不停地、緩慢地向中央走去。其他人如何,若柏不知。但是她這一路上,別說來個妖獸、來個人,就連個蚊蟲都看不到!
漫山遍野的草,沒過膝蓋,望不到盡頭。這種地方,竟然沒有蚊蟲,誰信?
況且這種地方,本就最方麵隱匿……
若柏握住劍,越來越小心。
按道理說,那麽多人沒有出去,也沒有斃命,應該還在秘境某處才對。可如今的樣子,什麽東西都看不到,到底這裏麵出過什麽事情?
若柏默默回憶秘境原來的場景,卻也隻有“景色宜人,淺草沒膝,天闊雲輕,偶有鳥獸。一戰或一避,至林中,方得機緣”。
草,有了。
景色宜人,勉強。
天闊雲輕?天闊可以算,但是隱隱帶黑的雲,就像是在醞釀什麽大雨一般,還算輕?
至於鳥獸和林?如今是一點沒見著。
而距離她入秘境,已經十日了。
這地方就像是望不到盡頭,也走不到盡頭。
一月過去,草還是草,無妖獸仍舊無妖獸,雲越發黑重,林不見蹤影。
如果不是紅線上,四人的距離近了一些,若柏恐怕會覺得,自己是在一個陣法中間困著的。
不用腦子,她都能想象,那些才入秘境的人,在除了自己,世間沒有一個生物的場景下,是有多絕望寂寥。
更別提這走不到盡頭的路。
再一月,眾人近了一些,卻似乎還有許多許多的路。
身邊仍舊什麽也沒有。
一月……一月……又一月……
整整一年。
四人才能用紅線,傳上音。
路上,也還什麽都沒看見。
“師叔,我算是懂了隱宗那些前輩傳來的‘心靜為堅’是何意了,這種地方……幸好師叔你給了我簪子,偶爾那狐狸還能出來陪我說說話。”
“若師妹,我這兒一切安好,沒有遇到任何生物。”
若柏一一給予回複。
發覺沒有風秦的傳音,頓時明白,最遠的那個在北邊的人,便應該是風秦了。
不過不是問題,靈可為二人傳音。
謝鳴誠身上有加速符,方柒、風秦,則可直接通過其他方法,得到若柏儲物戒裏的加速符。
四人齊齊將符貼在身上,頓時身輕如燕,急速向中前行。
本該再走三月的路程,僅僅一月便趕到了。
“我們先歇歇。”若柏擺手,示意四人互相背靠著坐下,“都說說一路遇到,或者看見了什麽?”
話音剛落,眾人便齊聲說了“草”字,便再無其他。
若柏擰眉:“可有樹?”
“無。”
“你們走時,能看周圍多遠?”
“神識覆蓋方圓百裏。”
……方圓百裏都是草,且空無一動物。
若柏腦中猛地想起謝鳴誠的卦:盡時為路,水到渠成。